连漪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点头，将平日里无论如何不会说的话说了出来，“殿下，臣女的心早就属于你了，只要殿下不嫌弃，臣女愿意立刻与殿下定下婚约。”

连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的是很不容易了，连漪在连家每日接受的都是最正统的闺秀教育，讲究的是矜持有礼，如今矜持也不要了，冒犯也不管了，直接就将心中所想完完全全的说了出来。

“连小姐美貌无双，我自然不会嫌弃，只是圣旨明日要下来，就算是现在定亲也是来不及的，而且，那是父皇。”

最后几个字将连漪的希望完全的捏碎，那是四皇子的父皇，四皇子可以与别人争，难道自己要他和他的父皇去争吗。

连漪眼中盈满的泪水潸然而下，她早就打算好的将来在这个消息之中完全的破碎。说好的秋日就成亲，然后生一两个大胖娃娃，然后就这么岁月静好的过下去，老了之后就一同陪伴，就算有谁先走，剩下的人也会好好的处理后事。这些都是她和四皇子说好的，这么美好的未来，这样美丽的梦，最后却是泡沫一般，一闪而过。

四皇子的眼中似乎也有泪水，连漪不敢再看，只是让喻贝和南然将她扶走，喻贝看了一眼四皇子，四皇子点了点头，南然却没有跟着一起走，而是让秋菊先跟着喻贝连漪离开。

四皇子似乎也没有想到南然会留下来，只是南然的表情阴冷，看着他的时候没有一丝温柔，四皇子的心冷了一些，南然这样的表情，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四皇子，玩弄别人是不是很开心，连漪一腔情意给了你，你把她当什么了？若是你之前就将婚事定下来，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现在你得到了连家的支持，楚皇忌惮你，于是把连漪招进了宫，你很想要那个位子吧，可是四皇子，你不会得到它。”

南然毫不客气的说道，连漪是她的朋友，平时连漪有多在乎四皇子她们都看在眼里，若是没有今天这个事情，或许南然并不会管这件事，毕竟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情，可是如今，四皇子明显就是没有把连漪放在心上过。

四皇子一心想要登上那个位子，然后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都握在手中，可是楚皇并不喜欢他，只是一个连家，楚皇都不想给他，四皇子离那个位子的距离比他自己想的多得多。

不过，南然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楚皇要对四皇子这样苛刻，四皇子能力其实不错，除了没有人支持外，没什么致命的缺点。

“连漪这件事情我不是有意为之的，父皇一直不喜欢我，只因为我的娘亲身份低贱，只是我没先到父皇这么看不得我好。但是那个位置，一定会是我的。”四皇子语气平和的道，但是看着南然的眼神却多了一抹柔情。

南然不知道这抹柔情为何而来，她方才的话一点颜面都没给他留，这柔情在她看来也只不过是没用东西罢了。

南然并不想再耗下去，她与四皇子本就没什么好说，此番停下，也是为了解气。

可是四皇子似乎并不满足，他往前跨出几步将南然拦了下来，南然略带厌恶的看着他，四皇子伸出的手抖了抖，但还是坚定的横在了南然的面前。

南然仅剩的耐心被耗完，退了几步越过四皇子，等在外面的青水见状连忙上前将南然扶进了喻贝的船内。

四皇子没有再追上前去，他的勇气从来不在南然面前存在过，南然于他而言是最难以预测的意外，是最难以把控的人。

一边的船中，连漪正拿着帕子掩目哭泣，瘦弱的肩膀在一副之下一耸一耸，看着叫人怪心疼的，喻贝在一边轻轻的扶着连漪的背。

南然轻手轻脚的在连漪身边坐下，喻贝看着南然进来，无声的道怎么了。

方才喻贝看南然没跟上来的时候就很奇怪，但是连漪身边也不能没有人，所以喻贝就先顾着连漪了。

南然朝着喻贝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喻贝眨了眨眼，有几分不信。

她总觉得南然和四皇子见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每次南然遇见四皇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奇怪，她虽然不说，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

南然似乎不想再答关于四皇子的事，见状喻贝也闭了嘴。

涟漪抽泣了一会，等停下来是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红的，眼里原本那些闪亮着的情意和水光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忽略的木然。

连漪这回应该从震惊和难过中缓了过来，仔细想过一番之后，连漪自己恐怕也清楚了，她没有拒绝家族要求的能力和资本，四皇子也不是她可以肖想的了，这段时间就像一段美梦，如今梦醒了，虽然醒来后全是冰冷的现实，但是依旧还要咬着牙走下去。

南然和喻贝将连漪送回府的时候被连家的人留了下来，连城的眼神有些阴蛰，但是依旧朝她们这边笑了笑，南然只觉得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喻贝也是一样的表情。

连城倒是很关心连漪，将连漪仔细的送回了屋，连漪没有责怪谁，只是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还笑着对连父说自己会尽快准备的。

这样的女子叫人看着，实在是心疼。

南然悄然站立在一边，连城站在她身边，二人一同看着连漪院子的方向，南然忽的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连公子可有后悔过，四皇子并不如连公子想的那样，连漪这次的事情，他根本没有争取过。”

连城叹了口气，眼神里的伤痛尽数显现，他自然是恨的，原本他以为四皇子虽然没有人支持，但好歹是一个皇子，言行品德并不差，但是如今看来，四皇子分明就是一个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人。

当初连城将连漪托付给四皇子的时候，四皇子满口答应，如今这消息来的突然，四皇子只一个不知道就将所有的责任推脱掉了，这种借口连城怎么会信。

“南小姐看的倒是比我们这些人清楚，连家与虎为谋，错信了人。”

“连公子放弃了？”

连城摇头连家如今上了四皇子的船已经是下不来了，为今之计便只有舍弃连漪，连父一向胆小，想来一定会选择这样的法子，可是连城绝对不会原谅四皇子，连漪是连城的妹妹，向来都是被连城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如今被四皇子这样的轻贱，就算连城拼了这条命也会让四皇子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惜四皇子一直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南然看了看远方，四皇子离那个位子恐怕还远得很。

南然和喻贝离开连家的时候连漪没有出来送，连城倒是十分贴心的将她二人送回了府，南涧很早就在南府门前等着了。这已经成了南涧的一种习惯，只要南然晚了未归，他都会在门前等着，让南然一眼便可以看见门前的人。

果然，南然刚刚从马车上下来就看见了等在门前的南涧，南涧手中拿着一盏灯笼，暖黄灯光照在地上，映出一圈黄色的光圈。

南涧将手中的披风给南然披上，南然笑着将灯笼接过。男子的身躯颀长，女子的身躯单薄，在灯光下出现了两个及其相配的影子。

青水和秋菊跟在两人身后，一前一后的进了府，南府的大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也将所有的世间凉薄关在外面，南府内是一片温柔暖意，南府外是大千世界的纷纷扰扰。

南夫人早已入睡，南雪不知道在自己的院子里做些什么，一切在月光的照耀下都显得十分的温柔，南然嘴角弯了弯，轻声的说真好。

什么？南涧没有听清，微微低头问道。

“我说真好，不管外面怎么乱，你们始终都在这里，有时候觉得很幸运，和你们相认了。以前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一群人不管我做了什么都在我身边，不论什么时候都等在我身后，这样的温暖，我愿意一生感激。”

南涧听了这话心中有几分暖意，他将手覆上南然的头发，状似随意的揉了揉，南然笑的越发温柔。今日连漪的遭遇南然不是没有任何感觉，相反，她比任何人都要心疼连漪，连漪像另一个她，在连家孤独的活着，连家的命运衰微都与她息息相关，她除了按照连家希望的去做别无他法，连城虽然怜惜她，可是并不能帮到她什么，四皇子这件事情，换了别的女子回家都要闹上一番，可是连漪没有，她只是笑着告诉所有人，她接受这个命运，并且愿意为了家族献出自己的一切，这不是因为她希望从连家这里获得什么，这只是因为她真心的在乎连家，在乎这个她长大的地方。

这种想法，和当初在古图的自己如出一辙就连做法也是一摸一样的，所以南然才会那样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