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长云说到后面的时候,也是有意的犹豫了一下,其实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让自己说的话更加有可信度,除此之外冷秋水当时也确实在场,如果庞欣之派去的人连鲁小千都看到了,那更没有理由看不到她。
而且依照自己的隐藏身份,和冷家合作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少,和冷秋水熟识也相互走动的事情就很自然了。
更何况依照曾经发生的事情来看,如果话题提到了冷家,那庞欣之一定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了,这是一个太敏感的话题了,甚至它能够将自己刚才所有的刻意痕迹都覆盖掉。
不过,庄长云也确实是没有想错,因为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庞欣之不仅一改脸上没有任何温情的态度,而且还低下头没有再做出任何的回应,虽然庞欣之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不开心。
但是,这时候庄长云却可以为了避免眼下的尴尬气氛,将话题转移到任何地方去,反正庞欣之是不会再有过多的怀疑了,相反的他还会觉得庄长云是在真心的关心自己。
就这样,庄长云轻轻的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还是说说平之和广之的事情吧,据说广之已经打算留在英国了?”
庞欣之也不再多想,就直接肯定道:“恩,岳叔虽然也很头疼,不过最终还是同意了!”
其实,庄长云刚才那个问题看似无意,却不留痕迹的带着刻意,他刻意的将话题牵到了庞平之和庞广之身上,实则是想要打探庞悉岳的动静,换句话说庄长云现在有一点儿怀疑庞悉岳的真实身份了。
再者说了,这是庞欣之掌管庞家之后的第一件大事情,关乎到庞家嫡系的人员去留,如果庞欣之对这件事情的始末知道得不多,那就很明显庞欣之在庞家的地位了,他一定是第二个庞悉昙,可如果他什么都知道,结果就又变得复杂了起来。
然而,庞欣之的回答却恰恰就是庄长云最不愿意要的那种结果,无奈之下庄长云只能用善意的提醒来进一步试探道:“那你呢?也同意他离开扈城?庞家人自古至今可只有在外求知的权利”。
说实话,庄长云现在的这一招确实是阴狠,他用庞家的祖制来逼迫庞欣之,希望庞欣之在这种近乎死胡同的情况下能够露出一丝马脚。
却不想,庞欣之就是有轻松化解自己危机的能力,只见在他的嘴角处露出了狡诈的笑意,然后一脸自信的肯定道:“岳叔现在不是还在么,岳叔不在了他们就都回来了!”
庄长云很清楚庞欣之话语里面的意思,庞家从来都是如此“公平”,只要是不伤害到庞家的利益,父亲在扈城的庞家孩子可以选择外出求知学本事,这叫不闭门造车。
可一旦父亲不在了,就比如说曾经的庞欣之,和现在的庞玉之等,他们就必需留在扈城,且如何安排他们是要庞家当家人来处理,那这样看来庞敬之一定是还在扈城。
尽管庞敬之现在的处境如何庄长云并不知道,毕竟庞悉昙的傀儡地位已经确定,眼下庞玉之得到的东西都不多,那常年在外漂泊求学的庞敬之,他又能够有几分的用处。
回头再来说庞广之,他的父母早已去世,想来他还是一个从死去母亲怀里剖腹而出的孩子,自小是被庞悉岳养大的,也和庞平之一样尊庞悉岳为父亲,眼下庞悉岳还活着,他的去留自然由庞悉岳先一步定夺,可最终还是要上报批示。
这些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庄长云都是知道的,只不过现在庞欣之话语里面提到了“他们”,而不是“他”,很明显的事情是庞平之也打算再次离开扈城。
于是,庄长云就又将重点放在了庞平之的身上,进一步问道:“那他也肯放平之走?”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庞欣之忽然就嗤笑了一声,然后似抱怨一般对庄长云说道:“平之可是岳叔的亲儿子,怎么可能不放呢?要是说不肯放广之走我倒是相信!”
也许是庄长云觉得,像庞欣之这么谨慎的人不会顺嘴胡诌吧,虽然多年来庞悉岳那个和善的老人表现出来的样子,确实是对庞广之和庞平之都一视同仁,可是庄长云清楚,庞欣之毕竟比自己知道的要多上许多,所以他相信了庞欣之这话语背后的意思。
只是,庄长云却没有办法理解,庞广之是因为要出国去,那他的离开争议很大,至于庞平之他不过就是要去香港而已,虽然那里是殖民地,但是庞家的势力早已经在那边生长了枝蔓。
因此,对于庞平之的离开,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端才对,除非是那个向来就不喜欢安生的毛头小子,他又厌倦了香港的生活,想要和庞广之一道去英国,这样才会有如此相提并论的可能。
出于给自己这些儿推论一个证实的目的,庄长云笑着对庞欣之问道:“平之不会也是要出国吧?”
“应该是吧!他应该也要去英国,不过岳叔还没有报给我,估计在考虑吧!他年龄也大了,两个儿子都去国外,他受不了!”庞欣之这话说得很是坦然,虽然庄长云并没有从这里面听出来有任何的问题。
但是,庞欣之却还是纵了纵肩,来了一个双保险道:“当然了!我也不催他,虽然我也希望平之出去走走,但扈城,毕竟是庞家人的扈城!”
庄长云听得出来,庞欣之并不想让庞平之离开扈城,虽然他猜不出是什么原因,可是却分明从今天庞欣之的态度里面,看出了庞欣之对庞悉岳的不满。
所以庞欣之也许愿意卖庞悉岳一个人情,让庞广之出国去,却唯独切断了庞平之想要离开扈城的可能性。
其实,事情已经被庄长云想到了这个份上,凭借他的善良本性,怎么可能不对庞平之起了同情之心。
只可惜依照现在的形式,庄长云也实在不好出言相劝,再加上自己与庞欣之之间的感情深厚,庄长云更加不会牺牲自己会暴露的危险,去提醒解救庞平之了,所以只能不疼不痒的垫上一句话道:“他们倒是都想飞出去看看了,有出息!”
虽然,庄长云是非常希望庞欣之就这个问题再讨论几句话,这样说不定还能见机行事,劝阻一下庞欣之,就像是那日和他拿走冰山雪莲一样。
但是对于庞欣之,他除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外,最主要的还是内心的不愿意,毕竟他可不是一个会被别人左右思想的人,就算是第一次见到庄长云的时候,他还是每分每秒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事情。
于是,庞欣之立刻就将话语权抢了回来,反而对庄长云劝阻道:“哥,你应该离开扈城!”
得!庄长云知道,两个人的谈话算是接近了尾声,接下来一定没有任何机会再找回这个话题了,于是就哈哈一笑说道:“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现在你肩上的担子可是特别重,高处不胜寒啊!”
“要不你回来帮我?”
“你敢用吗?”
“你敢回来吗?”
“那要看你敢用我吗?”
“哈哈哈......”
“哈哈哈......”
两个人一本正经的互相问了两句,但是回答的话语都写在了自己的问题中,紧接着就是二人的笑声传遍了整间屋子,那感觉就像是渲染了人世间最大的乐趣一般。
可是笑声背后真正显示出来的无奈和距离又有谁能清楚呢?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曾经的无话不谈,今日坐在一起,相互说的话语,又有几分不搀有谨慎的相互算计?
试想,依照他们二人的情感,曾经的那些儿年,在这个院子里面留下了多少纯真的笑声,然而现在最后一次在这个院子里留下欢笑的人并不曾变,变得是他们都长大了......
庞欣之终于搬进了庞家大院,曾经庞悉昙居住的地方,这天的宴会上,庞家的每一个人都在,觥筹交错之间各自的脸上都挂着喜悦的微笑,仿佛每一个人都忘记了几天前他们才在这里放声痛哭的送走了庞悉昙。
宴会算得上是中西结合,筹备得很是宏伟,热闹延续到了深夜,但是却没有特别值得标榜的事情发生。
第二天一大早,由于昨夜的晚睡,庞玉之还没有醒来,他床头柜上面放着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庞玉之被电话铃声吵醒,心中一阵烦闷,一边伸手去够话筒,一边迷迷糊糊的埋怨道:“怎么这么早?共产党打进来了是怎么地!”
然后,庞玉之就听到了电话里面柔情似水的声音,瞬间就从床上弹跳了起来,只是对电话里面的人很肯定的答应一声,就放下话筒快速的收拾了一番,开门跑了出去。
不想还没有跑下自己门前的台阶,就忽觉脖子处一阵发凉,伸手一摸勃颈处,这才发觉自己没有打领带,于是忙转身就向自己的房间跑了进去,然后很快又跑了出来,领口处已经系好了他最爱的那条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