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梧三公主这会儿充满了事情被戳穿了之后的那种尴尬与恐惧,又听的长欢与云臻上神说了这样的一句话,登时所有的恐惧不安愤怒都喷薄而出,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那样的一句,声音又是极为的大,临近的人都有听到。
长欢脊背僵硬,看着脸已经被气得变形了的兮梧三公主,手在袖子里紧了松松了紧。
兮梧三公主只觉得周围一片寂静,心里慌慌的,她如何见得如此大的阵势,慌不择言,“我……我……我不是……不,你……就是你的错,你自己……你自己放不下,你欲擒故纵,你……”
长欢的手微微舒展,放在桌上,缓缓地划了一笔,云臻上神担忧地轻轻地碰了碰长欢的袖子。
长欢一字一顿,声音低低的,“上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坟头的草应该已经换了好几百次了。”
承缨与玉侧妃坐的要比西海龙王近了许多,这会儿玉侧妃也知道兮梧祸闯大了,慌慌地去拉承缨,承缨阴恻恻地看了一眼玉侧妃,玉侧妃的手顿了一下。
她与兮梧其实算不得亲厚,可是这件事情是玉侧妃教唆起来的,这会儿她不帮忙,万一那个小祖宗供出了自己可怎么办。
司农仙君在一边“噗嗤”一声儿,笑出声儿, 在这等场景当中,登时引来了众人的关注,将众人的注意力拽了过来,司农仙君方放下手中的杯子悠悠闲闲道:“这可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呢,小仙我活了这么多年,当真第一次看到自己做错了事情,反而推到别人身上的,按照三公主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你没有半点的错误喽。”
兮梧三公主一向与司农仙君不熟,不知道为什么司农仙君会忽然间冒出来说这么一堆话。咬了咬牙,“错……我……我当然也错了……可是我错了她也不应该说我跟那等狐狸精一样!我……我还用不着她出口讽刺。”
云臻上神冷哼一声儿,“本来这种下三滥的行为就跟狐狸精差不多,还是那等勾人的狐狸精,你既然做了,就不要怕别人说,不然你当初不要做啊。”
兮梧三公主不敢出声儿,偷眼地敲了敲玉侧妃,玉侧妃硬着头皮低声道:“她……她还小,不懂事……请上神不要……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长欢已经平静了许多,再看向兮梧三公主的目光带了淡淡的不屑一顾。
云臻上神看不惯玉侧妃那个样子已经许久了,呛声道:“年纪轻轻地居然就知道偷东西来诱惑别人,不是本上神说不中听的话,玉娘娘你自己还是长点心吧,今日她是下药到了帝君的酒里,明日下到二殿下的酒里你可别怪本上神没哟提醒过你。”
兮梧的声音已经带了哭声,“我……我才不会,你不要血口喷人……”
司农仙君却是又冒了出来,“血口喷人?你也知道血口喷人难受?”
兮梧咬咬牙,“那话又不是我最开始说的,你何必揪着我一个人不放呢,你们司水上神是你们所有人心中最美的那一笔,不代表也是我的,更何况,她自己做的事情,她自己清楚,不然的话……”
明泽帝君一掌拍在桌子上,“你说够了没有!”
兮梧瑟缩了一下,不敢再说话。
明泽帝君正要说话,却见长欢突然起身。
“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么一句,给你陪个不是。”
朝着兮梧行了一礼,而后转身便走,云臻上神匆忙跟了出去。
拽住长欢颇有愧疚道:“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拉着你来的。”
长欢浅浅笑笑,“跟你有什么关系,本来是触动了旧事,与你抱怨一句,不想引出了这么多的事情,看来我着实不适合在天宫呆着,本来是想等着英招的事情有了着落之后,我再寻个出处……”
云臻上神有点愣。
“你……要去哪啊。”
长欢笑笑,“天地之间有许多的地方,许多的事情我都没见识过呢,自然是想出去走走了,我在昆仑看了那么多人的生老病死,本来觉得会十分的厌倦,可是如今想来到底那时候的日子是最好的呢。”
云臻上神见长欢果然一副十分追思的样子,心下稍安,“那倒也是,要我来看,凡人心思没有这般的恶毒……”
长欢摇摇头,“无论什么地方的人,都是有恶毒的有善良的,凡人也是如此,可是他们短短的几十年里居然可以包含那么多的喜怒哀乐,我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我单纯的只是一个凡人,也挺好的。”
云臻上神沉默了一下。
长欢拍了拍云臻上神浅笑道:“你呀,也不要想这么多,我这些年游荡惯了,偶尔回来只觉得拘束的紧,倒不如出去继续游玩,过的还算是清静的日子呢。”
云臻上神于是也释然一笑,“那你记得偶尔去看看我,我就不打扰你的小日子了。”
长欢应了,于是两人分开。
回了司水宫的时候倒是极为意外地看见了明泽帝君。
他一脸愧疚地看着长欢。
“对不起……我那时候年少气盛,从来也没想过会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难堪,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长欢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披帛。
“我说原谅你,你就不会愧疚了么,不要天真了,况且,我凭什么原谅你?嗯?恶名都是我担着的,好事都是你得的,如今你成就了名声又要回头来找我破镜重圆,你不觉得你太天真了么。”
明泽帝君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似如今这般窘迫,伸手拉住了想要越过自己走向里面的长欢。
“我真的,这些年我一直辗转反侧,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让我后悔的事情,若是让我重新选择……”
“你也知道是若是,可是这天地之间从来也没有一个让你若是的机会,况且你凭什么会觉得,我还会在原地等你呢。”
明泽帝君愕然。
“我想你早就知道我在昆仑的生活了吧,我觉得我与他在一起,比你要好的许多。”不给明泽帝君喘息的机会,长欢继续以一种清冷的语调说道:“日子过的久了,我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最开始我们一起征讨英招的时候,那时候你一心扑在战争上,我无论做什么都是以你为中心,怕打扰了你,怕一不小心做出了什么举动影响了这场战役。我那时候以为爱情也不过就是这样样子。”
看着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的明泽帝君,长欢嘴角挂起了一个浅然的微笑,“很久很久以后,我都是这么以为的,可是这四万年,我知道其实不是,爱一个人,不是毫无主见的去附和,不是一个人去无条件的纵容另外一个人。你说你年少气盛,的确,那时候我也太过年轻了,我们都错了。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自己过自己的好日子就好了。”
最后一击。
“况且说实话,他对我比你对我好多了。”
长欢已经走了很久,明泽帝君犹自愣在远处,没有半点的反应,直到絮冬进屋,行礼低声道:“帝君……兮梧三公主想要见您……”
明泽帝君浑浑噩噩地回过头来,絮冬被这个陌生的帝君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
“奴婢……奴婢……说……门外……门外兮梧三公主……说……说要见您。”
明泽帝君终于从浑噩当中回过神来,摆手道:“我不想见到她,让她走吧。”
絮冬有一些犹豫,“那个……她跪在我们司水宫门口……哭哭啼啼地说她错了,帝君还是……还是把她带走吧……不然我家上神回来见到她……难免生气。”
明泽帝君终于还是将兮梧三公主带走了。
司水宫难得的寂静。
而这会儿,在众人眼里本应该难过伤心的司水上神正在三十三重天当中与太古真人对坐,太古真人和善可亲地烹茶,将茶递给了长欢方问道:“那日上神为何要放过兮梧呢。”
长欢接过了茶,细细一嗅,顿觉清新。
心情好了,难得风趣道:“不然呢,真的让她坟头长草不成?”
太古真人闷笑。
“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非在那儿发那么一句牢骚做什么。”
“怎么,上神有什么人受过这合欢丸所害?”
“嗯……也谈不上被害了,他也没惹出什么风波,到底是吃了点苦头,是……我一个很好的朋友。”
太古真人和善笑笑,“都怪我那顽劣的徒儿,搞出了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长欢却是很是无所谓,“东西存在就有存在的价值,男欢女爱本来也不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当然了,落到了心怀叵测的人的手里,就算是再好的东西也会发挥出来咱们意想不到的作用,不过是落在了错误的人的手里了,他人又有什么错。”
太古真人对长欢如此豁达的想法甚是 赞许,两人相谈甚欢。于是本来只是偶尔来三十三重天转转的长欢倒是在这里盘桓了许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