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已久的卓王孙墓葬面具,连同密码箱里的百万大钞,依旧被放在主席台上。
外头一片混乱,会议厅里空荡荡的。王东拿起金面具,爱不释手看着。甄有财笑着从后面走来:“谢谢你,王东主席。”王东回神过来:“是该我谢谢你们才对,你们为国家追回了价值连城的宝物啊!”
在沙漠村庄里,当众人面对紧锁的密码箱束手无策的时候,娜娜突然想起来,进入北塔油田的时候,她DV一直开着。因此,她倒出视频,虽然画面隔得有些远,但众人还是勉强看清楚疤脸大汉所输的密码。
当密码箱打开,满箱的钱让所有人都不由咽了口唾沫。甄有财拿起一叠钱甩了甩,笑道:“这么多票,真容易让人动心啊。”葛坚强拍着胸膛说道:“放心,我们都是富贵不能淫荡的人。何况,这是别人的钱财,我们的身外之物。”
甄有财仔细观察箱子,忽然将所有钱都倒在桌上:“果然大有玄机……”
众人凑上去,终于明白密码箱的奥秘。原来箱底还有个小小的隔层,里头放着个镶嵌玉石的金面具。葛坚强认得,那正是新疆失踪多年的乌孙墓葬金面具。黄百万在密码箱里装了定位监控,又放了上百万,用意极深。如果密码箱不幸落入他人之手,通常对方只会注意到钱,根本不会想到箱里还有更值钱的东西。届时,黄百万就可以通过定位监控,将密码箱找回,重新取走面具。
甄有财对王东颇有耳闻,知道他是个国家文物保护热心人士,因此到喀什,就亲自去拜访他,把这事儿透露几分给他,请他帮忙抓黄百万一个现形,并救出艾宝的哥哥。王东二话不说就答应。
到了红旗拉普,还有两天的时间,甄有财便展开密集部署起来。他让艾宝出马,请一干女游客帮忙,扮演记者和商人,务必要让黄百万得意昏了头,再让表演系科班出身的娜娜,培训女游客,并唱起主角,和孙毅扮演电视台记者,去接近黄百万,一步步引导黄百万高价位参与竞拍,最终将密码箱的秘密暴露在公众面前。至于密码箱,甄有财早请专业公司进行了改造,在不改变箱子外貌的前提下,在箱外装了个隐秘的小机关。当箱子被打开时,通过这个隐秘小机关,就可以触发箱底隔层,将里面的东西托出来。
黄百万到红旗拉普时,不知道为他量身定做的罗网早准备就绪。艾宝奉命去见黄百万,果然如甄有财所料,被黄百万控制了,但他身上已经装了窃听器,甄有财可以随即掌控里头的一举一动。看时间差不多,甄有财就让葛坚强装扮工作人员去敲门,将甄有财调到会议厅去,交给娜娜和孙毅侍候。然后葛坚强一个回头,赶去营救艾宝和艾榛。在一对一并且偷袭的情况下,葛坚强漂亮地放倒了朱明。卢山的出现是个意外插曲,不过老谋深算的甄有财早作了双保险,吴松一直在悄悄盯着他,卢山一走,吴松又把他的成果给窃取了。
“真想不到,黄百万竟然和境外势力勾结,走私国宝!”王东感慨良多,“刚开始我还真不相信,没想到他连劫持人质这种事都做了,看来下半辈子得以监狱为家了。”
“好啊!老甄,我们在外头抛头颅洒热血,出生入死,你倒在里头纳凉啊!”艾宝等人进来,个个不同程度挂彩,见甄有财穿着西装,纤尘不染,一起起哄了。甄有财微微一笑:“你们什么时候看到军师撸着袖子参与打架的?”
“你们几个,谁到警察局做口供?”一名警察匆匆进来,艾宝五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指着甄有财:“他!”甄有财一愣:“为什么是我?”艾宝说道:“因为你是军师啊!”葛坚强点点头:“老甄,你就去吧,打击犯罪,皮肤有责。”甄有财还想挣扎,警察却是等不及,催着他去了。
当晚,甄有财出资,在当地最大的酒店开庆功会。席间众人谈笑风生,唯有艾榛愁眉苦脸,不知该怎么跟旅行社交代吉普车的事。甄有财笑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你让警察局给你开个证明,加上我们五个的证词,如果旅行社还要你赔,那我借钱给你们。钱可以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还要借钱啊!”艾榛两眼发直,“这债何时是劲头!”
甄有财笑了笑:“放心,我允许你们慢慢还,不加利息而且打包票,觉不会搞绑票。如果真还不了,以后就多带我去旅行,慢慢从导游费里扣就去。”艾宝摆摆手:“老甄你少做好人,我决定,不借!借钱是最毁灭友情的事了,除非友情铁到可以有借不还。”
席散之后,众人心满意足走出酒店,一声凄厉尖叫突然传来:“葛坚强!”葛坚强打个哆嗦,急忙回头,只见灯火阑珊处,那人——胖女人就站在那儿,脉脉含情看着他。
“干……干什么……”葛坚强声音打颤。胖女人忸怩着说:“你过来嘛!”葛坚强犹豫不决,回头向众人征求意见,却发现其他人一个比一个跑得快,转眼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他孤身犯险。
“快来嘛!”胖女人的声音温柔得让他胆寒,却又难以拒绝。葛坚强视死如归拖着步子过去:“嘛事?”
“不嘛事!”胖女人突然转身跑了,撒下一串闷雷隆隆似的笑声:“你过来嘛!”
“胖人多作怪!”葛坚强突然觉得整个小县城都变得暧昧神秘了,只得硬着头皮跟过去。
拐过一个街角,前面出现一座小小的街头花园,几盏昏黄的路灯,心有余而力不足投下一小片黄灯光。胖女人就沐浴着这片黄光,坐在公园吊椅上,手里变着戏法多了两根雪糕,她自己含了一根雪糕,眉眼含笑看着葛坚强。
这阵仗让葛坚强发怵,他咽了口唾沫,不安地过去。胖女人将硕大的屁股挪开,让出一线缝隙:“坐!”艾宝提线木偶似地坐了下来。吊椅承载胖女人,已是超载,再添葛坚强这个零头,越发吃紧,发出“吱吱”哀叫声,葛坚强不由紧张地看了看绳子。
“给!”胖女人将另一根雪糕去了包装,递给葛坚强。葛坚强忙接了:“谢谢!”拿起咬一口,急忙吐了出来:“烫!好烫!”胖女人扑哧笑了:“别猴急嘛,慢慢来嘛!”在她鼓励之下,葛坚强又小心舔了口。胖女人默默看着,突然艳羡地说:“要是我也像你口中的雪糕那样,能在你口中溶化,那多好啊。”葛坚强吓了一跳,再无食欲。
胖女人幽幽看了当空皓月一眼,“唉”地叹了一声,见葛坚强没反应,再接再厉又“唉”了一声,见葛坚强依旧无感,只得放弃了努力,突然问道:“你知道我的心事吗?”葛坚强一愣,上下看着她:“我想,你应该很烦恼体重。”胖女人摇摇头:“你还是不了解我,其实我并不胖,只有有些憔悴!”
葛坚强一愣:“你看起来很圆润啊,哪里憔悴了?”胖女人白了他一眼:“这都是表象!你想想,我衣服几个月就瘦了一批,统统得更新换代,我能不憔悴吗?你再想想,我明明是黄花大闺女,但每次坐公交车,总有天杀的好心人,把我当成孕妇,你说我能不憔悴吗?你再想想,每次我独自站在语音式电子秤上过磅的时候,那死机器老说有两个成人站在上面,我能不憔悴吗?我多么羡慕蚂蚁,吃得那么多,腰还可以那么细!”
“你为什么不去减肥?”
“有啊,试了很多种办法,但都没有效果。前阵子有人跟我说,骑马可以减肥,我真去学骑马,你知道结果怎么样?”葛坚强摇摇头。胖女人叹了口气:“结果我胖了三斤,马瘦了三十斤。”葛坚强哈哈大笑:“马肉都长到你身上去了。”
胖女人屁股猛地一挪,差点将葛坚强从吊椅上挤落:“讨厌!净说风凉话!不过,白天看你从车下钻出来,双手一抓,那两个坏蛋就站不住了,哈哈,真的好帅啊!简直像成龙一样。我发现有点喜欢你了。你喜欢我吗?”葛坚强愣住了,几乎想拔腿就跑。胖女人又笑道:“你说啊!放心,我不会逼男人说谎的,那样男人会恨我的,不过,我也不会把男人的话当真,否则我就会恨他。你说啊。”
葛坚强苦瓜着脸:“有什么好说的!我没钱。”胖女人笑道:“我看中的又不是钱财。”葛坚强大惊,深入挖掘自身缺点:“我又瘦又老……”胖女人不以为意:“体重不是距离,年龄不是问题。”葛坚强咬着牙,恨铁不成钢地说:“我生活没情趣……”胖女人微微一笑:“在我的调教下,你一定会脱胎换骨洗心革面的。”葛坚强豁出去了:“我不是男的!”胖女人说道:“我理解,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男人!”葛坚强愣住了:“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这个答案显然不是肯定的,胖女人突然抱住葛坚强:“你知道吗?此刻我浓浓的爱意,能让大地震动。”
“轰隆”,吊椅不堪折腾,忍辱负重的绳子愤而自行了断,两人一起摔倒,大地真的震动不停。葛坚强只觉背负泰山,喘不过气来。胖女人趴在他身上,媚眼朦胧:“亲爱的,能扶我起来吗?”
“不行啊”,葛坚强痛苦地扭着身子:“除非可以把你分几批扶起来。”胖女人瞋道:“讨厌,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难道你敢不喜欢我?”葛坚强僵住了:“我……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胖女人笑道:“早说嘛,我的名字叫秦爱蒂!”
“亲爱滴”,葛坚强只觉天旋地转,乌云四合,明月隐没。天空被胖女人圆月似的大脸悉数占据。
艾宝和艾榛回到房间,兄弟俩默默对视着。
“哥哥,你被绑架那晚,为什么在电话里跟我说对不起?”
艾榛一愣,苦笑道:“你还记得啊?当时我心里有愧啊……身为哥哥,我没照顾好你,出了问题还要让你来解决……”艾宝点点头:“这样说来,你确实对不起我!因为,你虽然是我生活上的好兄弟,却不是我人生上的好带头大哥。”见艾榛茫然不解,又继续说道:“你想想,我们过去的生活。你什么事都抢着做,帮着做,不让我受一丝委屈和苦难。这样表面是很照顾我,其实却是把我往懒汉方向培养,让我只会两件事,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后来我就习惯逃避责任,骄奢淫逸样样都想要……”他笑了笑:“以前我可不会这样评价自己的,但最近突然觉得这样比较客观。我在想,如果早些年,哥你对我严厉些,多让我吃吃苦,锻炼锻炼,我也就不会顺理成章发展成游手好闲,净想着歪门邪道事的混混了。”
艾榛无从反驳,只能点点头,突然感觉弟弟变了,超出他的理解之外了。
艾宝嘻嘻笑道:“不过,这也没什么,漫漫人生路嘛,难免要行差踏错几步。虽然我花费了不少青春来检讨青春,但至少不用拿整个人生来怀疑人生。我觉得自己还是挺有能力的,像这回,虽然抓了副烂牌,但单枪匹马出去,还是带着一帮人马回来,把黄百万都给弄进监狱去。”顿了顿,又说道:“不过,我还真有点喜欢上导游这事了。”艾榛又惊又喜:“真的,你学这么快?”艾宝摇摇头:“倒没有……就学到两句高级咒语,第一句话是,看到了没有,第二句是,走!”
次日,在三名导游组成的豪华阵容带领下,众人畅玩红旗拉普。之后,驱车回喀什,在此相互告别,微笑,挥手,再见,结束。
孙毅送娜娜去车站,一路两人都是默不作声。到站时,孙毅掏出个漂亮的包装袋,递给娜娜:“送你!”娜娜吃吃接了:“这是啥?”孙毅说道:“一条裙子,我觉得你穿裙子会更漂亮!”娜娜笑着收了:“谢谢,好多人都这样说,我就是没有去做。”她从口袋里掏出银手镯来,递到孙毅面前。孙毅一阵失望:“这……”娜娜笑道:“我决定,这个我还是先收着吧。不过……”孙毅紧张说道:“不过什么?”
“不过,这是有保质期的!”娜娜笑道。孙毅一愣:“为什么?”娜娜说道:“很正常啊!现在什么东西没有保质期?”孙毅说道:“可感情……”娜娜说道:“保鲜纸都会过期,何况感情呢,这个最经不起时间作用了!”孙毅无从反驳,叹了口气:“你真要马不停蹄去西藏?”
“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再去拍些西藏风情,合起来毕业创作就叫《西部假期》。”孙毅说道:“想法是不错,但你一个女孩子家,太危险了。”娜娜嘻嘻一笑:“总不会比咱这一路还危险吧!”她看着孙毅,突然说道:“如果,我多一张车票,你愿意跟我去吗?”
孙毅踌躇道:“……我爸妈催了几次,要我快回去上班呢。”
娜娜“哦”了一声:“那你快回去吧,精神点,当医生的人,别整得自己像病人,影响病人的情绪。我先进去了!”
孙毅呆呆目送她进入检票口,这才垂头丧气出站。刚到站口,却见葛坚强和秦爱蒂对比鲜明地走来。两人见到孙毅,都愣住了,葛坚强问道:“小孙,娜娜呢?”
孙毅双手一摊:“走了,去西藏。”葛坚强啊了一声:“你,你怎么能这样暴殄天物,把这么品质优良的娃放走……人家心估计都碎成饺子馅了!”孙毅懊恼道:“我还能怎么样?我父母不同意我再去旅行……”葛坚强从屁股后拿出一本折得皱巴巴的书:“气死我了,我找找,哪句话可以骂你!”
秦爱蒂忙推开葛坚强,笑着对孙毅说道:“小孙,你别听他满口喷粪,我跟你讲个事啊。”孙毅点点头。秦爱蒂说道:“人生有两样东西不可以错过,第一是爱情,第二是和你有爱情往来的那个人!你如果真的喜欢人家,就不要放弃,学我收拾葛坚强那样,把她逮到手,然后再为所欲为!”见孙毅依旧茫然无措,又鼓励道:“听姐的,准没错!勇敢点,才有好果子吃。要不,你说这人呐,谁也说不准这次说再见,以后是不是真的再也不能见了。你年轻,马力充足,得像赛车那样,该停的时候不冲,该冲的时候不停!”
她舌头生花,说得孙毅情绪波动,突然转身冲进车站里:“娜娜!”
秦爱蒂得意地拍拍手,回头对葛坚强说道:“搞定,甭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去,我们刚才说到哪里?”葛坚强想了想:“说到……你说你需要的很少,每天只要有开水,有饭,还有点钱就行。”秦爱蒂点点头:“对对,我对你的要求也就这些了。”葛坚强松了口气,拍拍胸膛说道:“还不简单,我能给你。”秦爱蒂用一个丰满盛大的怀抱将他包围,从缝隙里狠狠亲一口:“太好。不过呢,我对这些小小的需求,要求比较高。水得是你亲手烧的,饭得是你亲自做的,钱呢,当然得是你挣的。”葛坚强啊了一声,双目圆睁,再次神游天外。胖女人瞪着他说道:“你休想推辞!你的大腿扭不过我胳膊的。”
娜娜独自站在候车口,用力撕着一张票。那票已经粉身碎骨,看样子她还要把它挫骨扬灰。
“原来,你真的多买一张票啊!”孙毅吃惊的声音传来。娜娜吓了一跳:“你,你怎么来了?”孙毅喘了口气:“我不放心,你人生地不熟的,到西藏怎么旅行?”娜娜拿出那个车载GPS:“我不是早请了向导吗?”孙毅挠挠头:“这个……它毕竟只会啰嗦,不会解闷,你应该要有一个可以聊天的旅伴……”娜娜诧异道:“什么?”孙毅定定看着她,突然大声道:“我决定了,就陪你去西藏,再走遍全国!”
娜娜呆了呆,突然狂喜:“真的?”旋即又黯然伤神:“可是,你父母……”孙毅说道:“你稍等。”他掏出新买的手机,拨通了父亲电话:“爸,我决定了,继续去旅行,你帮我把医院的工作辞了。”
“什么?”既无正面请示,又无侧面敲击,这突如其来的炸弹,把毫无准备的父亲炸得回不过神来:“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孙毅说道:“我当然知道了,我在做一个重要的抉择。”
“什么重要的抉择!”父亲怒了,“你忘记了我过去是怎么教你的?你把人生重点都忘记了,居然……”
“爸,你别激动!”孙毅不温不火说道:“对我而言,过去最大的意义,就是告诉我,将来不要过得像过去!”顿了顿,又说道:“爸,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大不幸是没得选择。你也是一样,你一直在过生活,麻木了就把它当做最好的。但我不想把麻木变成习惯,我要选择我的生活。”说完挂了手机。
“你这样说话,你父亲会很生气的!” 娜娜见自己引爆了孙毅的家庭矛盾,惶恐不安起来。孙毅毫不在意:“放心吧,我想通了,只要我选择是对的,他会慢慢接受的。车来了,我们快上吧。”
娜娜看着手心里成粉末的车票:“可你没票……”孙毅拉着她跳上车:“那就先上车,再买票!”
车子一路飞驰,停在家门口。甄有财走下车,推开房门进去,妻子和佳佳坐在客厅里,看着甄有财照片暗暗垂泪。
吉普车坠崖后,第三天被人发现了。旅行社得知后,打电话通知甄有财妻子说,车子遇难,甄有财生死不明,凶多吉少。妻子和佳佳提心吊胆苦等十来天后,旅行社的回复是车上导游和游客都没找到,搜救已经结束,正进入保险理赔程序,这让妻子彻底绝望了。
见母子哭得如此伤心,甄有财心如如割,忙上前抱住她们:“老婆,佳佳,我回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妻子和儿子回头见了,喜出望外,一起扑入他的怀里:“有财,你回来了!我就不相信你会有事……”“爸爸,你回来就好,妈妈不用再哭了……”
甄有财眼窝一热:“傻孩子,爸爸永远都会回家的。”他打开行李箱,拿出一包葡萄干和一叠天鹅湖照片:“快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吐鲁番的葡萄干,还有天鹅湖照片,那里太美了,明年我带你们一起去玩……”
“叮铃铃”,电话突然响起来,甄有财接了,走到院子里,蹲在一棵麝香百合前:“是啊,我到家了,号码刚补回来,没事,好得很……”
“嗯,那就好,这么多天一直电话打不通,可急死我了。你什么时候和她说?”曼曼的声音充满着期待。甄有财沉默了好会儿,往屋里看了一眼,说道:“曼曼,这回在新疆沙漠里,我差点渴死了,那一刻,我突然明白,金钱用处太有限了,双腿一蹬就没了,但家庭和儿子就不一样,我就算死了,它还在那里,延续下去,那才是我的根,我的命,那才不会断绝。所以,现在我觉得,生意就那样,能做多大就做多大,没必要拿家庭来换生意,抱歉……”他不容置疑地挂了电话,笑着走进屋里。
离开红旗拉普后,吴松又戴起墨镜,提着那个密码箱,再次搭车出发。他坐车到和田,在那里住下来,拨通驼队队长电话,等驼队回走的时候,跟着他们再次进入塔克拉玛干大沙漠。
几日风沙砥砺之后,这日傍晚,那座熟悉的,孤悬于瀚海的达里雅布依小村落,慢慢又出现在眼前。
李丽正送学生出校门,见到吴松站在那里,愣了愣,忽然笑了:“吴松!”
吴松点点头,拿出一张照片来。李丽乐得大叫起来。照片是吴松五人准备离开时与李丽合影的,当时甄有财用最后一点电量勉强拍了一张,到喀什时,开机一看,拍得还不错,就洗了几张作为纪念。李丽很久没拍过照,乍见之下欢愉得像个孩子。
“啪!”吴松往密码箱输入一串字符,密码箱开了,里头满满都是百元大钞。李丽愣住了:“这……”吴松说道:“这是喀什玉石商会慈善义拍的款项,托我当代表,进来帮助这里建学校……”
王东听众人说起达里雅布依小村落的困难之后,大为吃惊,深深为那里孩子读书环境感到担忧。甄有财趁机说服他,将慈善义拍的钱捐到这个沙漠村庄。由于商会对这个沙漠村庄毫无所知,因此最终委托主动请缨的吴松先进来做前期工作。
“我想留下来,帮你打理这学校……还有其他沙漠村庄学校的事,行吗?”吴松认真看着李丽。
李丽微微一笑,拉起他那伤口痊愈的右手,笑了:“学校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