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火雷噬嗑
“邵夫子在十二年前一病不起,此前两年,他就不见外人,连我兄弟三人都不见。我等三人,当然是有情有义之辈,所以日夕于陈家门前守候,只希望能尽绵力,不料陈家奶奶却喝令我等离开,说不得干扰邵夫子养病。我三人郁闷之极,只得暗中紧盯,忽然一日传出邵夫子病逝消息,心痛之余,眼见夫子埋入黄土,只能含泪拜祭,但蒋必武却看出异常,怀疑夫子假死假葬,于是,我三人掘开坟墓,里面果然是空棺一具!”
这人的厚颜无耻,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惊天动地,鬼服神拜!口口声声的称自己的老师为邵夫子,又说自己有情有义,心怀悲痛,一个有怀疑,马上便挖了人家的坟墓!
魏方见我神色不善,马上道:“我等皆是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只想找出真相,所以,手段有时不近人情,但存心却是好的!你想,要是邵夫子或者陈家奶奶和陈家幼儿有什么事,我等又如何心安?只是想知道真相,略尽绵力而已。”
我连连点头:“换了是我,也想看看是不是有转世长生这种事,也会不顾一切的!”
魏方和魏伟脸色大喜:“雷兄弟果然是我辈中人!”
我心里冷笑一声,口里却道:“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找到陈尧博!”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亲口问问他,为何要选中我?!
“魏主任,我有点饿了,不如叫你下面那些朋友,买点东西上来,一边吃,一边畅谈?”我依然不动声色。
魏伟啊了一声:“跟雷兄谈得投契,一下子忘了时间,正该如此!”说完,掏出电话,走到阳台。
我们三人稍作休息,不一会,下面的人上来了,除了凌辰光和蒋必武,还有三人,其中两个是女的,一看其架势,我便知道这三人都是警察。
或者我做得对了,看他们的紧张和重视程度,如果不是从一开始就直接深入核心话题,说不定这些人真会找个借口,把我抓进派出,慢慢折磨,直到我交待出他们想要知道的事。
我嘿嘿两声:“蒋所长,看来是有备无患啊,若真要论辈份,我可能还真是你的小师弟呢!”
这蒋必武虽年近五十,身材高大壮实,浓眉大眼,颇有军人的气质,想必是行伍出身。
蒋必武眼神在魏方父子身上一转,貌似尴尬的笑了笑:“我担心那陈尧博会对师、师弟你不利,所以做了些准备……这三位是我在所里最信任之人,这位是小如,这位是……”这只记得这个女警。
只听得魏伟喃喃道:“刚好就是七人,这姓雷的真可怕!”
我听到他的话,心中猛然一醒:“《雷火丰》一卦,木气火气混合,本应是火生木泄,三四之数减少,应该是五、六人才对,为何刚好是七人?对了!因为此时正是春末夏初,南方乃木火之盛地,其数应该增加,这个蒋必武,一定还安排了人在周围!”
心里闪过这一带的街道分布,刚好还有七个路口。
“蒋所长对我真是关怀备至,还在各处路口派人盯着,只怕那陈尧博真的要对我不利,也逃不过蒋所长的法眼!不知道另外那七位兄弟可是吃饭了?”我笑着搬来椅子,让这些人坐下。
刚说完这话,所有人都站住了,全屋鸦雀无声,都在看着我!
其实我此刻的心中,何尝不是震惊异常,这只是依梅花易数之理加上生活常态的一轮推断,竟然全让我说中了,虽说是早知这些人的举动和预谋,但这梅花易数之理,也太可怕了!
“如果八卦术、梅花易数,还有借命转世,是邵夫子三门绝技,那陈尧博掌握的借命转世,又是如何的可怕?!”
我心里一下子充满了恐惧。
那两女一男的民警,在吃过东西后,被安排到楼下监视,房中,只有我和魏方父子与蒋必武和凌辰光五人。
显然,核心的秘密,他们不想外人知道,也很明显,他们现在对我有所求,所以不惜低调迎合。由此可知,追踪陈尧博的行踪,是他们最着急的事。
这也是我最想做的事,所以,从某一角度来说,我跟他们合作了。
“蒋所长,请说说陈尧博失踪的事。”
——
“那天,我与辰光早就知道陈尧博找了陈杰,于是便静静地盯着。到了晚上,下着雨,他们两人出了村,到了城区大桥下面,那里另有货车在等着。当时,看到陈尧博与陈杰两人,将车上箱子搬到货车上,然后又往中山方向开出。”蒋必武有条不紊地说着。
“出了黄都区,又过了黄都大桥,进入中山市神湾镇时,雨下得更大了,我们跟在后面,非常困难。你们知道,神湾那段路,两侧都是山,崎岖难行,弯道多,地面上都是泥泞,那时候,大雨滂沱,天上还不时的雷鸣电闪……”
他说得不错,那段路,我经常走,的确是这样,正在已是夏天雨水季节,可以想象有多难走,真是名副其实“神一样的湾,神一样多的弯”。
“我那个时候,担心跟掉了,便狠下了心,利用前面货车性能比不上我们的优势,想强行冲上去,将前面的人截住!”凌辰光这时候插上了一句。
这人脾气急,在那个时候作出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
这凌辰光,五十出头,身材也挺高大的,微胖,眼目看起来还挺和善的。
凌辰光接着说下去:“我当时看到两车相距不过三十米左右的距离,地面也算平整,便一踩油门,就要追上前去,但是,就在这时,天上雷鸣电闪更剧烈,雷电在两侧的山上飞舞,甚为吓人,我只好先慢下来。”
我想象着当时的情形,大雨滂沱,山路崎岖,两车在深夜中行驶,而头上电闪雷鸣,的确令人心惊。
追踪陈尧博的,只是蒋必武与凌辰光二人,魏方没有参加,他在这时候,也插上了话:
“我至今怀疑,那陈尧博是不是先测知了当时的天时,然后利用天时摆脱我们!”
我听得明白,但又不明白。
明白的是,他们最后没有追上陈尧博,不明白的是,当时那种环境,陈尧博要摆脱他们,却也不是易事。
若说测知天时,这是梅花易数的基本功能,但准确率却不是很高,其中变化太多,难以把握。
“师弟,你精通梅花易数,觉得有没有这个可能?”凌辰光问我。
我不习惯他这个称呼,也觉得自己不算是精通梅花易数,只算是通过陈尧博得到一些邵夫子的秘传。但对他的问题却点头认可:“道理上是可以的。若陈尧博出门前占得《火雷噬嗑》☲☳或是《天雷无妄》☰☳此类的卦,必定知道会有雷鸣电闪出现。”
魏方点头道:“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他早就知道这样的天时,因此借机摆脱我们。”
我疑惑地问:“雷鸣电闪,对双方都有影响,你们的车比他那辆货车要灵活,何以他能借机摆脱你们?”
蒋必武挥手阻止魏方再问下去,对凌辰光道:“辰光,当时开车的是你,体会最是深刻,你说吧。”
凌辰光这时候不知道为何额头冒出了汗,用心有余悸的语气说:
“那一下实在太深刻了,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
当时的凌辰光,见苦守了十多年,陈尧博挖出那箱子后迅速离开,极有可能从此消失不见,心里哪能不急,又见已出了黄都区境界,心中的顾忌也少了许多,于是把心一横,就要在风雨交加、雷鸣电闪之时追上前面的货车,将之截住。
轿车车轮急速转动,地上的泥水沙石飞溅,车灯之中,前面的货车已经非常接近,却就在这时,头上一阵炸响,凌辰光和蒋必武眼前,忽然有一道闪电直劈而下!
凌辰光当时大吃一惊,下意识的急踩刹车,幸好他的车技不错,轿车只是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滑痕,也没有翻转,可是,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二人听到了前面一阵“隆隆”之声,心说要糟,前面那货车可能是翻了!
这时候,雨势更大,路的两旁是山,山洪越来越大,直把山路都要淹没,两人经过刚才那一惊,将车停住了,往前面望过去,茫茫大雨之中,果然见到货车侧翻在地!
两人心中焦急,下了车,冒着风雨冲过去一看,倒翻的货车中,爬出一人,正是那司机,头上都是血水,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东西南北。
两人也不理他,往驾驶室一看,却哪里还有陈尧博的踪迹?急忙打开货车的车厢,那箱子,也已不见了!
——
凌辰光的印象极为深刻,所以说出来也非常令人震撼。
“他跟那箱子,就这样不见了?!”我诧异地问。
“是的,就这样不见了!我与辰光只得艰难地返回。第二天,雨一停,我马上找到了那家货运公司,找到了那姓张的司机,一问之下,他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在那道闪电发生之前,他只顾看着路况,连陈尧博是否还坐在副座,都记不起来……”蒋必武道。
他说找到那姓张的司机,用的当然不会是寻常的办法,所以可信性很高,看来我明天那个计划,可以取消了。
这也太神奇了!
“师弟,你精通梅花易数,能不能知道那陈尧博是否使用了这方面的秘技?”魏方这声师弟,叫得很顺滑。
我当然不清楚,但也不能示弱。
“若以心易之理而论,人体就如一部信息接收器,可以感知周围的信息,而梅花易数,只是将这些信息转译出来的工具。如果陈尧博的身体有那么强悍,能精准地接收到周围的信息,又能及时破译,从道理上说,那他是可以预知那道闪电的发生的,也可以趁机跑掉……那时候的环境,他只要跑出一段距离,你们也找不到,更别说要追了。”
我说得滴水不入。
蒋必武叹道:“我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当时的情形,早把我们吓坏了,那里还敢追,更不知道从哪里去追!”
一直没有作声的魏伟,这时候插了一句:“我们应该将附近的山头都找一遍,我不相信他真的能上了天,入了地!”
蒋必武看了他一眼:“大雨过后,什么痕迹都没有,如何找?”
魏方看了他儿子一眼,也默然。
我却看到了机会:“你们带我去,我可以用梅花易数推断一下,说不定有些效果!”
魏方三人急速对望一下,眼中闪出异样的神情,马上说:
“这样最好了!”
眼前的情形,一定要跟这些人合作,才能找到陈尧博,但这些不是普通人,心狠手辣,六亲不认,我得要表现出有利用价值,这些人才肯跟我合作。
陈尧博那天的事,我心里很担心其安全,希望到现场一看,顺便胡诌几句,糊弄一下这师兄弟三人。但是,我也知道这三人先天八卦的修为极高,不是那么容易弄糊的,幸好这三人对邵夫子敬若神明,对梅花易数也敬若神明,我是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