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汝虞我诈
中午到现在,一直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惊吓了数回,全身都快要虚脱了,我瘫坐在地上,这才发现衣服,也沾上了不少泥污,相信是刚才那些小黑点有一些扑到身上弄成的。
过了好一会,厢房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这才想起厨房那里,有个水龙头,连忙去洗了把脸,清醒一些后,却惊喜地发现,就在灶台的位置上方,有一个窗户,窗户外面就是宅外。
我站在灶台上,用铁锹将窗户上的铁条撬松了,终于能钻出外面。
这下算是有了退路,正要离开老宅,但心里又不禁想看看厢房,想看看那些也不会伤人的小黑点是什么。
不用说,就是那些小黑点将魏方等人吓走的,这或者更是厢房最重要的秘密之一。
为何邵夫子会藏在厢房下面,为何那个大坑灌满了淤泥?为何陈尧博在十多年以后将邵夫子从里面挖出来带走?
一连串的疑问,令我又生出再看一看的念头。
“到现在为止,都只是吓人的事,没有真正伤害人的事发生,我只看一眼,要是有什么不对,跑到这里钻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时也挺佩服自己的好奇和执拗的。
我又提着小铁锹,慢慢走回厢房那边。
厢房前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我在门前看了一会,并没有异样,于是就贴门而进,这回,没有小黑点往身上扑来,打开手机一看,那大坑中的淤泥里面,不停的涌动着,看得令人心惊胆跳。
但我这回镇定了很多,看了一会,发现的确有小黑点出现,往大坑中的淤泥中跳了下去。
我用“跳”字的原因,是确实的看清了这些小黑点,其实就是一种小动物而已!
“我去!原来就是一些小青蛙!这里潮湿得很,又有淤泥,这个时节,藏着些小青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心里顿时有哭笑不得的感觉,要不是受到陈家老宅的气氛和邵夫子的神秘影响,又怎么会产生各种不可思议的错觉,这回真是自己吓坏了自己。
“那几个混蛋,连多看几眼的胆量也没有,是因为陈家老宅与邵夫子早在他们心中刻下了强烈的记号,杯弓蛇影,惊弓之鸟!”
心里全然松了下来,也不再理会这厢房了,但对邵夫子的神秘感还是有的,那些奇门之技,阴阳八卦,我是见识过的。
“可能邵夫子死后,用什么东西由自己的遗体处理过了,现在陈尧博才将之带走吧。”虽然还不能解释许多的诡异之处,但相信大约就是如此了。
折腾了一番,看看天色也将白了,连忙钻窗而出,找到那面古铜镜,取了车,回了家,泡了两个华丰快食面吃了,因为觉得累透了,顺便还泡了些雪蛤吃了,然后,沉沉的睡了一觉。
陈家老宅的事,大概弄明白了。
事情不复杂,就是陈尧博回来,将藏在厢房下面的邵夫子遗体带走。
但背后的原因却极为复杂,为何要向我“借命”,取走邵夫子遗体何用……等等,只能留待以后揭晓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陈尧博在哪,其次,弄清楚这面古铜镜的秘密,看看是否与我目前的情况有关。
至于那些小青蛙,也没有再放在心上。
“那里真的能藏着小青蛙吗?”有时还是会想一想的。
——
这些雪蛤,一定不是普通的雪蛤,普通的雪蛤只是一种保健品,就算有多神效,也决不能象兴奋剂那样,服下去不久就能令人神彩奕奕。
我把玩着手中装雪蛤的小包,上面没有任何标签之类的字样,甚至不知道是否就是雪蛤,只以为是颜色较深黄一些的雪耳,但经水一发,就会膨胀得厉害,吃起来有股淡腥味,在网上一查,无论性状与图片,的确与雪蛤相象。
“就算普通的雪蛤,也要几百块一两,要是吃完了,以后要买着吃,也不是一笔小的费用!”本地的公务员工资,也就千多块一个月。
摇了摇头,感叹着最近真是倒霉到极。
这才拿起搁在桌上的古铜镜看了起来。
这面铜镜圆型,直径大约有三十公左右,正面是平滑的镜面,磨得光亮,可以照到人的影像,算是比较清晰,但当然不能与现代的镜子相比。而铜镜的背面,有许多花纹,仔细数了数,应该是有三组象水纹一样的花纹,中间围着一个先天八卦图案,纹理的深部长满了铜锈,绿绿的,而除去三组水纹和八卦图案外,其他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似是字似是图案的符号,我是一个也认不出来。
对镜子资料一点都不知道,只能又在网上查找了,但有关的信息也不多,弄了半天,才觉得有点象东周时楚国的楚式铜镜。但楚式铜镜中,有80%是“山字纹镜”,背面有三、四个山字的纹样,而眼前这面铜镜,除了样子有些象,却没有山字纹,而是水样的波纹和八卦图案。
关于镜子的事,想了好一会,也想不到找谁问去,或者除了博物馆、古玩店之类地方,再没有谁知道了。
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女网友,她家近几代都是算命、看风水的,可能见过这类古物,或者知道有何途径可以了解到关于这面铜镜资料。
于是便用手机多角度拍下铜镜的模样,准备给她发过去,手机的像素很差,拍得也不清晰。
我:“最近得到了一面古镜,你对这方面有认识吗?”
至善至柔:“因为经常接触罗盘,所以也算有点认识,你拍个照片,发来看看。”
我马上在QQ上将照片发了过去。
过了一会,她回复道:“这镜子挺古怪的,样式象是楚式古铜镜,但纹式不对。”
我心中叹了口气,知道关于镜子的事,一定非得要找专业人士才能了解得到,当下也不在意,对她发出一个笑脸,道:
“哈,还以为捡到宝贝,可以换几个烟酒钱。有劳了,我再找其他人问问。”
她也回复了一个笑脸:“没钱用的话,来找我,跟我学风水命理,包你一年出师,两年赚得钱包满满的!”
我心中笑了笑:“你是不是顺便也帮自己找个夫婿,将自己嫁了?拜师学艺,要交学费,我连学费也交不起呢。”
她没有再回话。
——
铜镜的事,没有下文,我也没有兴趣再回陈家老宅看看,担心碰上魏方那伙人。
这两天里,我想到了两个办法,或者可以追踪一下陈尧博的下落。
其一,是找公警系统的朋友同学,查看一下陈尧博离开当天在大桥时的监控录像,大桥那里有几个监控录像头,或者能看到,这样就可以追踪一下。但一来担心引起那个蒋必武的注意,他毕竟就是城区的派出所长,很容易被他发现;还有,出了黄都区,进入中山市神湾镇的监控录像,只怕也不容易看得到。总不能叫朋友同学立个假案去调查一下的。
其二,就是从那间在大桥接走陈尧博的货运公司入手,希望能找到当晚那个司机,蒋必武等人说过,陈尧博是在神湾镇一带利用神秘的办法脱身而去的,当时的情形,一定会给司机留下深刻印象。
我记得那间货运公司的名字,便心生一计,打电话过去。
接听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你好,我有一批货要运往中山石歧,都是些布料。”
年轻女人问了情况,登记了资料和用车时间、地点。
“我要指定上次帮我运货的那位司机,好象是姓廖的,上次运货的时间是……”
我依照想好的计划,说出了陈尧博离开那晚的时间,一步步深入。
“姓廖的?”年轻女人停了一下,然后说:“你记错了,上次那个时间,是张师傅走的单……”
“对对对,我记错了,是姓张的,明天中午12点整,在大桥脚下等!”我心中惊喜得很。
因为怕对方敏感,所以,我也不将时间定在晚上。
正当我等待那个姓张的司机明天到来时,就在当天晚上,应该来的人,也来了,就是魏方等人。
正如我所料一样,这些人再也没办法找到更多的线索,因为知道我跟陈尧博关系密切,又在他离开前在陈家老宅里住过半个月,所以,就找上我了。
不用说,那晚之后,他们白天还是敢再进入老宅的,只怕真的将里面翻了个底朝天,但一定也会将之回复原状。
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那些黄黑色的小青蛙。
——
这天傍晚,我知道不能被雪蛤拖着身体走,便鼓起劲头,在沿河绿道上慢跑了五公里,回来的时候,小区的保安说有人找我,已经进去了,在楼下等。
小区是新的,入住的人不多,我跟这些保安都很熟悉,他们也认得我。
我心里暗想,来得好快。
脸上也不动声色,眼光四下看了看,见到小区大门不远处有一辆警车,里面隐约见到有人,而从停车的势头来看,还有另一辆商务车靠在侧边,应该是一同来的。
我问了问保安,知道进去等我的那两个人,便是魏方与魏伟父子。
以侨房的名义跟我打交道,是很不错的借口,而外面那两台车,警车里面极有可能就是蒋必武,另一商务车中的,可能就是凌辰光。
这些人同时来了,说明对我是“志在必得”,甚至要是我跟魏方父子发生冲突,蒋必武会将我抓到派出所,折磨我一番。
“这些人失了陈尧博行踪,在陈家老宅里也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已经急不可待了!”
这是可以理解的,他们等了十多年,才等到陈尧博出现,却又一无所获,自然急了。
我装作不知,脱下身上的运动背心,拧着上面的汗水,吹着口哨,一脸轻松地往所住的大楼走去,到了楼下,果然看到魏方和魏伟在等着。
那天晚上,光线不好,离得又远,所以没能看清这些人的真容,现在就在眼前,看得也仔细清楚了。
这魏方,大约五十出头,长得矮胖,宽高的额头,小眼睛,肤色很白嫩,穿着休闲裤和白衫衣,架着个金丝眼镜,满脸笑容,一副典型的政府工作人员上班时的模样。
而其子魏伟,个头比较高一点,长得跟乃父极似,但身形比较壮硕,也是满脸带笑。
父子两人,气质颇为相似。
我刚走到楼前,魏方便上前打招呼:
“你好。你是雷方山先生吧?我是侨办的副主任魏方……”他操着典型的“广普”(带着浓烈广东口音的普通话)说。
我装作一愕,用本地方言回答道:“侨办?我家没有华侨啊,找我有什么事?”
你们来之前,早就将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查过了,还给我装!
魏方闻然一笑,转为用本地方言说道:“原来雷先生是本地人,那说话就方便了。”
我也呵呵一笑,望了一眼魏伟,然后对魏方说:“魏主任大驾光临,可有什么贵干?”
魏伟也笑道:“雷大哥以前在政府上过班,气度果然不同!”
一提起以前的经历,我心里就上火,也不回话。
魏方道:“方山以前上班的单位,我也经常去,我们可能见过面的。”
我这才点点头:“应该是的。本应请两位上去家中坐坐,但现在身上满是汗水,有些不方便,有事的话请在这里说,不好意思了。”
魏方父子一呆,魏方道:“我找你是关于陈尧博家那老宅的事,希望能坐下来详谈一下。”
我心中清醒了一下,知道不能因为对政府人员有成见,便放过机会。
于是,也道:“原来是为了陈尧博的事,那有劳二位稍等几分钟,我上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再下来请二位上去坐坐!”
我挺了挺赤裸的上身,挥了挥手中还滴着汗水的运动背心。
魏方嗯嗯了两声:“这样很好,不好意思,方山兄弟,是我们打扰了。”
那魏伟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也笑着附和着。
我礼貌地笑了笑,点了点头,然后走了进去,按动了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