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游军队主营帐内山河夕瑶好不客气地对寒盐君说道:“山河夕瑶之不远千里赶来淮城便是有一事恳请将军。”
她向盐君微微曲下身子,见盐君坐在主将的位置上闭眼沉默,便再次开口:“此次前来是为了我那年幼调皮的孩儿,希望将军念在孩童无知,放他一马!”
便在此刻,原本闭眼沉思的盐君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讥笑言:“夫人倒是说的轻巧,若是幼童当真无知,又怎会害得本将军差点命丧黄泉。”
听闻此言,山河夕瑶羞愧地垂下脑袋。
朗儿自幼便不是个胆大妄为的孩子,纵使身为他的母亲,山河夕瑶亦不知他这次为何如此感情用事。
“将军,我儿自幼与他父亲感情甚好,便如同此次,我已与他父亲和离,但朗儿还是坚持留在父亲身侧。”千言万语,道不尽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挂念。
她盈盈浅浅一席话,却勾起盐君那些不堪回首的童年过往。
盐君冷漠轻笑,问道:“这世间的母亲,当真都同你一般对外出的孩子牵肠挂肚?”
“将军!天下所有孩子都是母亲十月怀胎所生,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血与肉,怎会有人不牵挂不担忧呢!”山河夕瑶见他从始至终冷言冷语便也不再规规矩矩。
她停止腰板厉声一吼:“儿行千里母担忧,便是这个理儿!”
自打她进入淮城起,便从未想过能活着离开,若是一家三口能死成一团,也算是死得其所。
“既然寒将军不愿放过朗儿,便将我一同抓进去吧,夕瑶不是贪生怕死之辈,纵是死也要同夫君与朗儿死在一处!”
女子本就傲骨嶙峋,如今苦苦哀求却不得善果,当场便开始耍赖、撒泼。
眼下,盐君依旧沉溺在悲痛的过往之中,无法自拔,他漆黑的瞳孔之中的怨恨、思念、眷恋交织一处,难舍难分。
山河夕瑶已然火冒三丈,可寒盐君依旧是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
“啪嗒”一声,细长的银蛇鞭掷地有声。
听闻此声,盐君猛地回过神来,茫然地望着一脸悲愤的山河夕瑶。
“寒盐君,到底愿不愿意放了我儿!”山河夕瑶手握长鞭威风凛凛,此刻正迈着重步步步逼近寒盐君。
盐君双眼轻眯,不以为然地打量着山河夕瑶,噬笑:“便凭你这半架子的功夫,也敢在本将军面前耀武扬威?”
“夕瑶本无意冒犯将军,奈何将军从未将夕瑶说的话放在心上,夕瑶此举也是无可奈何。”她的眼神之中尽是决绝,是一个母亲愿为孩子自我牺牲的大爱。
寒盐君伸出手指轻轻敲打桌案,安静的氛围被这节拍击散,一瞬后他扬袍而起。
“既然夫人情深义重那本将军也不好再拦着。”
“来人,将她拿下!”语毕,辛悠带领一群士兵从营外突了进来,瞬间将山河夕瑶团团围住。
原本满脸防备的山河夕瑶却在此刻放声讥笑,只道:“外界曾传将军武功盖世,却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儿,从不欺辱幼童妇孺!”
“如今一见,正是让人大失所望。”语罢,她还刻意冷哼了一声,以示讥讽。
盐君不紧不慢地走到她的面前,温怒地说道:“谣传夫人生性洒脱,乃是难得一见的大女子,今日一见倒真是令人失望至极。”
他缓缓转过身子,阴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山河夕瑶:“本将军向来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怨必报。”
“欢儿身上那一箭,怕是无法说忘便忘啊!”
提起那只神秘的飞箭,辛悠微微勾起眉头走到盐君身侧,曲腰禀报:“回将军,那只飞箭恐怕...另有蹊跷!”
山河夕瑶一脸茫然,忙问:“什么飞箭?”
见众人皆是一脸迷茫神色,盐君只得下令吩咐:“来人,去将那支箭给本将军提来!”
不一会功夫,一名不起眼的士兵便端着一只雕刻猛虎的利箭来到众人面前,此箭便是那日穿透承欢胸腔的凶手,箭头之上还带有点点血红,惹得盐君一阵不悦。
“便请夫人好生解释这箭来自何处吧。”他双手背后,绕着山河夕瑶走了两圈,唯恐身前的女子耍花招。
山河夕瑶虽心中满肚怨气,但朗儿性命与这只飞箭相干,她自是马虎不得。
她向前迈了一步,细细端倪那只带血利箭,一瞬后微微摇头否认:“这是箭不是山河家也不是胡尔家的,山河家的图腾是灵蛇,胡尔家的图腾是雄鹰。”
“将军前来仔细一看便知,此箭上所雕刻的图腾是猛虎,故而这只飞箭与我等无关!”
语尽,她微微蹙起眉头,万般想不透到底是何人在这般危机时刻火上添油。
猛虎二字落入盐君耳畔,原本云淡风轻的盐君却突然神色一变望向一旁静默的辛悠。
辛悠微微低下脑袋,朝着盐君轻轻地晃了晃头。
盐君抬手下令:“来人,将她与胡尔父子关到一处!”
“都已说这箭与我等无关,为何还要将我关押起来,寒盐君,你这个卑鄙小人,竟连妇孺幼儿都不愿放过。”山河夕瑶的声音越飘越远,直至不再响起。
“将军...”辛悠唤了唤盐君,欲言又止。
盐君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万般无奈地开口:“自古以来又有几个忠臣良将得有好下场,帝王家自是怕我功高盖主,才会派人前来暗杀于我吧。”
“将军,有一句话辛悠不知当不当讲。”
“我们兄弟多年,无需拘泥这般小事,此处尚且只留你我二人,但说无妨。”
辛悠疑神疑鬼地向往张望了一番,一瞬后他挪动身子靠近盐君耳畔,低声浅语了一番,听闻此言,盐君面露温怒。
“此话当着?”
“辛悠自是不敢瞒着将军,但以当下情势来说,女帝不会愚昧地在此时要了将军的命,至于那人便不得而知了...”
盐君赞同地点点头,思衬道:“我与镜生素来交好,这件事情对那人威胁最大,若文武朝臣皆拥护镜生,确实对那人极其不利。”
“在此等情况之下,那人想要借机除去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知从何时起,冷峻的脸上出现一丝疲惫,盐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询问辛悠:“欢儿呢?可在府中?”
辛悠眼角抽搐乖巧地点了点头,不知从何时起他都已经成了叶承欢的随身小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