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眼神复杂地看着舒谭打通一个个电话，下达不容置疑的命令。全部结束后，他没有先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这边的桌角。
“祖父？”舒谭不确定地叫了一声：“怎么了？”
苏祈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神情回复刚才的平静：“啊？啊，没什么。”用手指压一压眼球，苏祈好像有些累地继续说道：“都安排完了？”
“是的。”舒谭点点头，“祖父，如果累了，就先休息吧。”
苏祈像是有些生气，又强行压了下去：“我这把老骨头，倒还没那么容易认输。况且，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部分，我还要与你说清楚。”
“祖父不是将洛秉和与洛氏集团、新都说清楚了吗？”
“的确。但是，你注意到了吗？现在的洛氏集团，依旧在有条不紊地运行。”
“那是因为，像鬼王那样的忠心的老部下，还在支撑着表面上群龙无首的洛氏集团吧？”舒谭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如果这个洛秉和是假死，那么，洛氏集团就更应该正常运作，毫无疑问。”
“你知道‘墨轩’吗？”苏祈突然问道，表情严肃认真。
“‘墨轩’？就是那个被推上临时董事长位置的年轻人？”舒谭嗤之以鼻：“又不是什么值得重视的人，只不过是突然出现的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喽啰……”感觉到苏祈的目光，舒谭陡然停下了嘴，改口道：“我现在就让人去准备最详尽的资料……”
“不用了。”苏祈打断他，“刚想夸你成熟了许多，没想到，这次又大意行事。”苏祈直接站了起来，椅子被双腿推向后方，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不快的尖锐声音。活动活动上半身，再走了几步后，苏祈像是精神了许多，快步回到桌边，他将自己的笔记本翻到某几页，指着其中的一部分说道：“我已经了解过这个年轻人了，当然，是以我自己的渠道。”
舒谭脸上有些挂不住地发起了烧，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是我大意了。祖父，您有什么见解？”
“没有见解。”苏祈回答得斩钉截铁。“因为这个人，已经到了让我无法发表见解的地步。”
“祖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舒谭猛然警觉，同时心里一凉。
“这个人，没有任何的‘过去’。”苏祈在说话的时候，喉咙都颤抖了一下，像是打了个寒颤：“我从没见过如此古怪的人，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有些害怕。”
“害怕？”舒谭怔了一下，苏祈这样手眼通天的战士，也会感到害怕吗？
“无畏，有的时候只是因为愚蠢。”苏祈用玩味的眼光扫了一眼舒谭，“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该对怎样的东西感到恐惧。也许在你看来，这没什么，但是在我的眼中，这个墨轩，或许就是一切事件的中心。”
不知何处的病房内，知妄已经与艾央相拥度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晨光透过洁净的玻璃，懒懒地洒在两人紧紧贴住的脸庞上。
知妄醒过来的时候，艾央已经睁眼等候了许久。知妄眨眨眼睛，又闭上，再睁开，呆萌的样子惹得艾央微笑道：“不是做梦。”
知妄软软地呼了口气，傻傻地笑了一声：“真的耶。”
“亏了你在我身边，昨晚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艾央伸手抚摸知妄的头发，就如同当年知妄还小时抚摸的方法，轻柔而清晰地感受着每一根光滑的发丝：“自从赶走你，我就没有怎么正经地睡过觉。”
“那我以后就一直陪着你，你就可以一直睡好觉啦。”知妄毫无城府地笑，两眼弯成月牙：“说起来我们什么时候起来吃早饭啊？肚子有些饿了。”
“时间还早得很才对，怎么这个时候就饿了？”艾央柔声道。
“其实……”知妄停了停，随即像是怕被打一样缩了缩头，像是要完全缩进被窝里：“我昨天晚饭也没吃，直接来找你了来着。”
艾央轻抚发丝的手顿了顿：“你这个老毛病倒是一直不改。说过多少次，饭要按时吃。你本来就有胃病，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却有胃病的人，都是不懂得好好保养自己。”
“我要是躲在什么地方安心享用我的大餐，谁来救你啊？”知妄突然想到自己是因为正当的理由没有吃晚饭，一下子理直气壮起来，要不是在床上，她恨不得插个腰：“我这是最重要的情况！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再说一遍。”艾央冷冷道。
知妄马上又缩了回去，嘀咕道：“没吃晚饭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别生气。”
艾央点点头，“这才像是认错的态度。看在你诚心认错，我今天心情又大好，这次便原谅你一次，下不为例。”语气软了许多，也不知道刚才的冷酷语气是假装还是真的变脸。
“是~”知妄调皮地吐吐舌头，“那么为了补救我的胃病，应该早些吃东西对吧？我现在便起床去买早饭，你是跟我一起，还是跟在我后面？”
艾央沉默了一会儿：“这两个选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才不是呢。”知妄笑得灿烂，“第一个，说明你我地位平等，第二个，是我带着你，你是我的跟班。懂？”
“……可以让你做我的跟班吗？我觉得这更符合实际情况。”
“不——行！”知妄笑出声，直接将自己这边的被子一角掀起来：“快点吧，早期的鸟儿有虫吃！”一个打滚落到地上，站起来开始梳头。梳了一会儿发现床另一边并没有什么动静，转过头去看，发现艾央还是一动不动：“你怎么了？赖床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艾央的声音透过棉被闷闷地传出来：“保持侧姿太久了，半边身子全麻了。”
知妄噗嗤一声笑出来：“是早上看我看得太久了？又不是只有一次机会，有的是时间陪我。”
艾央将被子拨起来，深呼吸道：“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