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元法师佛法精深,在一众信徒心中地位崇高,其本人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形象,一把白胡子十分的飘逸。
“梁小姐,此忙老衲可能帮不了你。”广元法师摸着自己的白胡子,一派的仙风道骨。
“这是为何?”梁悠然这两日略微有些焦躁,那个彩儿很明显就是来寻仇的,她最大的倚仗便是广元法师,虽不是唯一的倚仗,却是举足轻重的一个。
“那个女鬼是为了寻仇而来,所谓因果循环,老衲不好参与其中。”广元沉吟了一下,又道:“况且她是从冥界逃出来的,自然有冥界的人来管。”
梁悠然本来以为这个彩儿就是来寻仇的,却不想她竟是从冥界逃出来的,如此看来,彩儿要对付的人可不止他们。
想通了这点,梁悠然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伸手给广元法师倒了一杯茶,才道:“那女鬼可不只是来寻仇的,手中定还有其他人的性命,法师你看这你也不管吗?”
她笃定广元会管的,毕竟这个和尚可是心怀天下苍生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广元一听便皱起了眉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真与不真待那个女鬼来了您一看便知。”梁悠然自然不知道彩儿有没有杀过其他人,只能赌一把。
“好,那老衲便看看。”若那个女鬼真的杀过其他人,就休要怪他替天行道了。
这两日,若水总觉得自己格外的困倦,睡了整整一天竟还是困的不行,本来她还想着晚上溜到刘家去看看,却不想还没到半柱香的时候又睡了过去。
君不言坐在床沿,修长的手指搭在若水的额头之上,半响才叹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道:“若水,醒一醒,咱们要去刘家了。”
叫了好几声,若水才睁开眼睛爬了起来,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好半天才回过神,有些疑惑的问道:“去刘家做甚?”
前两天看了两个时辰的戏,若水对刘母有些意见,此刻听见君不言这么说,自然有些不太高兴。
“去拿点东西。”君不言随口答了一句,然后就再也不说了,任凭若水说个不停,也没有再说去拿什么东西。
若水精神不济,干脆也不逞强了,直接化成了猫呆在君不言的怀里,由他抱着自己去了刘家。
刘家这两日下人们都有些躁动不安,且不说那个门房,那日他被吓晕了过去,醒来之后直接去通知了刘母,后来便将彩儿回来寻仇的消息添油加醋的又说了一遍,搞得整个刘家上下人人自危。
君不言抱着若水到时,那个门房还在绘声绘色的与别人说起那天晚上的经历,让若水有些佩服,明明那晚自己都吓晕过去了,现在竟然还有心情与人说这些,竟不是去逃命。
“你们找谁?”门房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抱着猫的男人,这个时候了,寻常人都是对刘家避之不及的,竟还有人送上门来。
“找刘公子,麻烦通报一声。”君不言一身白衣,就算抱着一只猫也有一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门房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道:“你稍等。”然后便关了门,过了一会,门又打开了,这次门房恭敬了许多,“少爷请你直接去院子里。”
刘尚岩一方面害怕,一方面又对彩儿很愧疚,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但还是强撑着跟君不言打了声招呼。
“刘公子别来无恙。”君不言也不啰嗦,打了声招呼便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需要你家的暖玉,为此我可以帮你的忙。”
“这是何意?”刘尚岩是认识君不言的,毕竟去不言堂听了半年多的戏,对于这个不言堂的老板还算是熟悉,只是他不知道君不言还是个高人。
“我可以保彩儿姑娘不会魂飞魄散。”君不言一点也不想与刘尚岩兜圈子,在他看来,这都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刘尚岩愣住了,他们家的那个暖玉他知道,是一块椭圆形的天然玉石,入手温润,也不知刘家祖上是怎么得到的,总之传到他们这代已经有六代了。
虽说他对彩儿有愧疚,却不想拿这个传家宝出来。
“你如何保她?”刘尚岩从未听过君不言还能有这等本事。
“这个你无需管,我自有办法。”顿了一下,君不言又说道:“她本就是从冥界逃出来的,如今又沾染了人命,冥界定不会放过她,况且你的母亲曾经也对不住她,恐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刘尚岩怎会不知道这么个道理,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左右为难,说来说去都是为了自己,他不想自己的母亲出事,也不想彩儿因为这再次受到伤害。
“我需与家人商量一下。”刘尚岩不知道君不言要那块玉石什么,却没有一下子就答应他。
君不言也知道刘尚岩有些顾虑,也不催,直接就告辞回了不言堂,对刘家却是上心了些许,他实在是怕那块玉石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那玉有何用啊?”到了刘家门外,若水才开口问道。
“养魂。”只轻飘飘的两个字,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开口。
若水愣了一下,想来没有想到是这么个答案,自己的神魂不稳是君不言告诉她的,可她直到现在才有所了解,原来自己已经到了需要养魂的地步了。
纵使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这个时候也不免有些感伤,她垂头丧气的问道:“我会死吗?”
君不言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有若无其事的开口,“不会。”只要他还在一天,就不会让她再次死在他的面前。
若水突然就笑了出来,道:“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其实活了这么久我已经很知足了,别的猫可没有我这样的运气。”
君不言不答,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若水说了半天没人搭理自己,也不好再开口,两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君不言两人走后,刘尚岩一个人在院子里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昏暗也没有去找自己的父母,他了解他们,肯定不可能同意拿那块玉出来换彩儿的平安,可还不到一天,刘尚岩就不得不找到了君不言。
刘尚岩十分的颓废,自从中元节之后他的生活便一团糟,如今已经是第五天了,却一点也没有好转的意思。
君不言在不言堂的二楼招待了刘尚岩,他虽然来过不言堂许多次,却是第一次上二楼,平常他就常常看见君不言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中间的戏台,又或是到处找若水的身影。
“刘公子请喝茶。”君不言倒了一杯茶递给刘尚岩,若水在一旁坐着,前所未有的乖。
“君老板,你应该知晓我的来意了。”刘尚岩接过杯子却没有喝,似乎在斟酌应该怎么说,酝酿了一会才说道:“我此次过来只想求君老板一件事情,那就是保住我娘的性命。”
也不怪刘尚岩如此说,昨晚彩儿又去找了他一次,这次没有了君不言给她做的皮囊,她如同所有的恶鬼一般,双目赤红,脸色铁青,声音沙哑难听。
刘尚岩自然是吓得不清,不过好在有华晋给的符纸,彩儿倒是没有接近他,只是这样却将她给惹怒了,直言要让刘母血债血偿。
之后刘尚岩便一直没有睡着,本来他一早便想过来的,只是刘母将他叫住说了一些话,他想了半天还是来了,不管君不言有没有本事,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彩儿说今晚便会来取我母亲性命。”刘尚岩低着头,显得很是苦恼。
“那彩儿姑娘呢?”若水在旁边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刘尚岩有些茫然,抬头看了若水一眼又低下头去,语气中有些苦涩,“她已经死了,毕竟人鬼殊途,我曾经对不起她一次,如今只能再对不起她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没有两全之法,如今彩儿已经变成了恶鬼,便只能牺牲她了。
若水哼了一声,有些看不上这个男人,自认为自己对所有人都仁至义尽了,其实就是一个懦夫。
“我答应你。”君不言倒不像若水那般,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那个彩儿成如今这般自己的原因才是最大的。
“多谢。”刘尚岩低低的叹息了一声,端起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块玉递到了君不言的面前,“这个就是你要的暖玉,你拿去吧!”
那玉有巴掌大,呈天然的椭圆形,竟不是绿色,而是黄色,正中间有一块红色的水滴状物体,看上去隐隐有液体流动,一看便知是好东西。
君不言接了过来,难得的好心解释了一句,“这玉是个好东西,不过对你们家却算不上好,这玉若是再拿在你的手中,怕是你们家很快就家毁人亡了。”
刘尚岩哪里会想到这个,听君不言这么一说,顿时就对自己家发生的事情产生了怀疑。
本来刘家也是名门望族,只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现在他这一代更是连个功名都没有考上,并非他没有真才实学,实在是时运不济,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多谢告知。”终究只是怀疑,刘尚岩还没有将自己家的事情和盘托出的习惯,却是接受了君不言的这番好意。
最终两人又谈了一会,君不言给了刘尚岩一个木雕,是一只他认不出来的怪兽,之后又答应天色稍晚便会上门,刘尚岩这才起身告辞,对自家的传家宝却是半点留恋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