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这枚镖出现在这里并不寻常?”苏白缓缓起身,见贺梓伊仍旧没有动弹的意思,便将她拉了起来。
贺梓伊一心在想谁用过这镖,也没注意到哪里不对,而拉完人的苏白才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对方本是个姑娘来着。
“也不能说不寻常,毕竟江湖人四处游荡,出现在哪里都不出奇,只是我有些地方想不通。”贺梓伊将飞镖套在食指上,里里外外的看个不停:“这镖上别说锈渍了,连泥土豆没沾多少,显然是刚遗落不久,而它跌落的地方也不算太隐蔽,为什么镖主人没有收回去呢?”
“收回去?”苏白这回是真不了解了,飞镖打出去还要收回来?
贺梓伊看了他一眼,心道也有你苏白不知道的,而后解释道:“出门在外,能带的东西就那么多,遇上意外,防身的东西多一样没准就是多一个活命的机会,而飞镖作为暗器更是如此,所以只要可能,人们都会把打出去的飞镖找回来。”
苏白会意,便道:“根据你方才所说,这枚镖的主人是没有机会取回飞镖?”
“要么是对手强劲,他急于奔命,要么就是……他已经死了。”她有看了看四周环境,确定道:“不过看此地情形,第一种原因的可能性比较大,这里并没什么打斗过的痕迹。”
苏白眼眸深深,没再说话。
再次启程,几人显然各有心事,贺梓伊在脑海里不断翻找自己的记忆。
隆昌镖局的大掌柜褚哲是用镖的,但他的镖并非四菱荨花镖,而是一种类似于菱形的锥子状镖,这是她见过最多镖,其余的镖几乎都是贺老爷子给她讲过,或者偶然看到过,像这块镖如此熟悉的还真没有。
贺梓伊越发想想不起来就越想想起来,脚下不知不觉快了起来,身后四人不知她因何突然开始加速,苏玉儿跟得愈发困难起来。
“到底是谁用过呢?”贺梓伊不自觉地念叨了一句,想回头看看苏玉儿怎么样了,却发现身后变成苏白跟着自己。
“玉儿呢?”
苏白抬起扇子指了指身后。
贺梓伊顺着方向望过去,苏玉儿坐在马上,脑袋垂得低低的,显然是困乏得厉害。
“苏公子,我想托你一件事。”贺梓伊将步子放缓,改为跟苏白并肩而行。
苏白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于是道:“你说说看。”
贺梓伊料到他不会一口应承下来,果然无商不奸,“这一路上我们要经历什么我不能预测,但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和秦管家的安全,如果我时运不济,遭遇了不测,请您将玉儿安全送回京都贺家。”
“遭遇不测?”苏白点了点头:“放心,就算你不托付我,我也会这么做的,我还不至于冷血至斯。倒是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贺梓伊听他答应,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她想过,他们五个人里只有她和霍小二有功夫在身,如果遇到歹人,苏白和苏玉儿最容易受到攻击,秦管家那一副温温雅雅的样子也不能对他抱太大希望,所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
苏白的步子不大,却衣袂飘飘,风流无限,长发飞荡间,如星如月,听到贺梓伊这样的答案,很是不屑地说道:“直觉?呵,少镖头还真是靠谱!”
贺梓伊都已经习惯这厮的这幅做派,也不理他,径自说道:“你不相信也没什么,只要我相信就好。在走镖之前我就觉得会出事,你看,镖物失窃。”
还遇上了你。
这后句被贺梓伊留在了腹中。
“那苏某也有一句要对少镖头说了。”苏白唰地一声甩开折扇,贺梓伊看着在眼前晃动不已的折扇,突然想起了当初遇见的面具男。
“普天之下,我苏白的东西,可不是想吞,就吞得下的,而我苏白的命,也不是谁想要,就要的走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朗朗,气质卓然,好似万物都尽在眼底。
贺梓伊的心不由震了震,暗自咋舌,睥睨天下当如是。
可即便有这样的气度又如何呢?他是一介商贾,最多也只能是个商贾,如果是入朝为官,或是王子皇孙,这般气度人才,恐怕也是要闯出一番事业来的,可惜……
贺梓伊望着他有些出神,口中念道:“君如青松,自是伟岸坚韧,小人如柳,随风荡荡不得依。即便不能封侯拜相,作为男儿身,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