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文山不无嘲讽地扬起嘴角,“你说我们当家要害你?那么你的人刀剑相向,不是也要害我们当家的吗?按照天佑朝的律例,夫妻双方均有义绝行为之时,除了强制解除婚约,两个人都要服一年劳役,以示惩戒!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莫非这位公子你想要服一年劳役吗?”
顾阳没想到区区的这么一个山贼,竟然对律法了如指掌,顾阳真的是恨得牙根直痒痒,可是律法之中的确有这样的规定,他又无可反驳
与山贼讲和?开什么皇家玩笑?顾阳的脸色阴沉下来,狠下心来说道。“你敢不敢与我一赌?”
莫文山微微一愣,“赌?”
“我不是跟你说!”顾阳用眼角扫了一下女山贼,“我是在问你!”
女山贼眼神一晃,“怎么赌?”
顾阳不答,看向赤心,“赤练亲手做出来的滴血丸你都随身带着吧?”
“是,公子,赤心都还随身带着,只不过您要滴血丸做什么?那可是剧毒……”
“准备两杯酒!”顾阳语气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其实顾阳并不想要对他们赶尽杀绝的,只是自己的身份定然不能让人给揭穿了,否则江氏与自己不但地位不保,可能还会因此搭上性命!顾阳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此时的赤心明显地愣了一愣,过了好一会儿,脸上才有了恍然的神色,才知道自家公子想要做什么,于是赤心顺手将莫文山交给身边的侍卫。
山贼喝酒向来豪爽,自然不会用酒杯这么小气的东西。桌上摆着一坛酒和两个酒碗,那是山贼们为顾阳和女山贼洞房准备的。
赤心将两个酒碗放在托盘之中,斟满,连同托盘一同放在酒坛之上。在袖中一摸,拿出一个黑色的白瓷瓶来,从里面取出一颗血红的药丸,放在其中一个酒碗之中。
然后在手上暗暗聚集了几分力道,捏住托盘的一角,用力一转。那托盘竟然快如螺罗旋转,两碗酒在酒坛之上飞速地旋转了起来。根本看不清楚两只酒碗,只能看到两道白色的残影。
除了顾阳和赤心,其余人均是面露疑惑之色,不知道顾阳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女山贼更是忍不住脱口问道。
顾阳眼色微沉,心里一狠,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两碗酒之一有被下了毒的,喝下必死无疑。我要跟你赌生死!”
女山贼飞快地蹙了一下眉,“怎么赌”?”
“待那托盘停下,你从中选一碗酒喝下。若是你死了,我会把整个山寨的人杀光……”
“要是老娘没死呢?”
“那我就放了你们!”
女山贼眼神闪了闪,“谁知道你是不是假意放了我们,又掉过头来杀我们?”
“我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在这么多人面前放下此话,你还怕我反悔不成?”
“老娘从不相信你们这些朝廷的败类,空口无凭……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愿立文书!”
“当家的,不可!”莫文山急得大叫,“让我替你赌……”
“你给老娘闭嘴!”女山贼已经打定了主意,胳膊一压顾阳的肩膀,“立文书吧!”
莫文山知道当家的脾气,知道劝也没用了,心神连闪,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内心里默默祈祷当家的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顾阳眼色沉了又沉,冷笑道:“哼,既然要既然赌,那就赌大的,赤心,去,给我拿纸笔来!”
赤心应了,吩咐人去找。想在山贼窝里找个纸笔还真困难,翻遍了各个房间,才在施东一的房里找到了纸笔拿了过来。
顾阳提起笔来,龙飞凤舞,很快写好了文书,递给女山贼。
“老娘不认字!”女山贼用下巴一指莫文山,说道,“让他看!”
赤心拿了文书过去,让莫文山过目,莫文山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赤心就拿回来让顾阳签名盖上私印,吹干交给女山贼放好了。
这会儿工夫那旋转的托盘也已经停了下来。既然文书在手,又当着李刺史和众官兵的面,也不怕顾阳反悔。女山贼收了弓箭,在桌前站定。
目光在两只酒碗间来回摇摆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径自地端起左边一只,一饮而尽。
静,出奇的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女山贼身上,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自己会错过了什么。
时间仿佛过了半年那么久,突然女山贼脸色蓦地变了,“哇”地一声,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整个人朝桌上趴了下去。稀里哗啦,桌上的酒坛酒碗尽数被她扑落在地,摔成碎片。
酒洒在地上,咝咝啦啦,腾起一阵白雾……
“当家的!”莫文山用力地挣脱侍卫的手,疾呼地奔了过来……
“老娘的运气果然不好!”女山贼奄奄一息地躺在莫文山的臂弯里,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莫老二,是我对不住你和弟兄们。如……如果有来世,我,我再……再跟你们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