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姝已经醒了过来,大夫说过,她的运气很好,那支箭离她的要害,仅仅隔着几寸的距离,虽然还需要安心养伤一段时间,行动不便,但性命总算是保住了。
本来她该安心休养的,却吵着要让顾千玄扶她出来看月亮,晋国也有月亮的,和眼前的这个……好像是同一个吧!赵姝痴痴的望着那个月亮,这些天发生的一切,虚幻的像一个梦,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没有从梦中醒来,并且开始沉沦其中。
“再你曾经差一点离开我之后,我再也不想你离开了。”赵姝记得,这是自己醒来后,顾千玄对自己说得第一句话。那个时候的顾千玄,看起来是那么的虚弱,甚至比躺在病床上的赵姝还要虚弱,一个人在虚弱的时候,往往会说出一些连他自己也想不到的话。
有人告诉过赵姝,在她昏迷了的日子里,一向沉着的顾千玄,如同一个发了疯的豹子一般,他那时的疯狂程度,只有看见过的人,才能明白,可惜,那个时候的赵姝昏迷过去了。只是就算是那个时候的赵姝看起来也是那么的美丽……长发乌黑乌黑的泛着金光,圆润的脸庞如玉石一般的雪白,那般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之上,仿佛等待着王子的公主一般。外越城的越人们,何曾见过这么美丽的人儿,顾千玄没日没夜的守护在她的病床前,那种情怀把他们也感动了,不由得轻轻的询问着城中的大夫道:“那位赵姑娘真的没有事吗,真的会醒过来吗?”
城中的大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其实他的心中也有些不确定,虽然那支箭没有命中要害,可到底还是流了大量的血,只能慢慢的等待着。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
虽然现在外越城的重心都放到了城外齐国大军的身上,但顾千玄和赵姝的故事还是很快在整个外越城流传开了来。城内的士兵都真诚的祈祷着,希望那位赵姑娘醒过来,如果她醒了过来,对于这些善良的人们,该是一份多么大的鼓励。
昏迷中的赵姝当然不知道,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为了外越城所有士兵的精神支柱。
“大家都在担心我吗?”在昏迷之中的赵姝,完全感受得到,顾千玄一直守护在她的身边,太久没有说话了,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但终于还是醒了过来。消息传出,外越城传出一片欢呼之声,每个战士都在心中自语着,无论城外的士兵有多么的可怕,我都一定会尽力的守护外越城,守护好那位美丽的姑娘……
二人就那么静静的呆坐到了天亮,在远处,城内的士兵一个个的拿着锄头,到处打井找水,城主曾下令,谁先找到水源,就重重有赏,连着打了三四天的井,却一无所获。
墨道子先生告诉众人道:“在蚂蚁洞穴的附近常有地下水源,找水源应先找到蚂蚁洞穴。”可是这个时间已经是初冬了,众人寻找一遍后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墨道子又道:“蚂蚁冬天怕冷,会居住在山南靠近太阳处,夏天怕热,会居住在山北靠阴处。”按照墨道子所言,果然在山南处找到了水源,外越城内传来了一阵欢呼的声音。
拥有了水源,表示外越城又可以在齐国的大军之下支撑一段时间了,现在外越各族都还在准备之中,根本无法为外越城提供任何帮助,一切只有靠自己。如果现在外越城被攻破的话,对于整个越族,都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整个越族的命运,被浓缩到了这样的一座小城之中。
“可是!”墨道子沉吟了一下,“我们的危机仍然没有解除。”
“就算有了水源,储存的粮食也不多了,等到粮食与箭矢用完了,外越城还是有被攻陷的一天……与其无休止的等待,还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墨先生难道有妙计能够退敌?”
墨道子沉吟了一下,“我们先到城楼去看看敌情。”
顾千玄一直陪同在墨道子的身边,墨道子小声的说道:“顾将军,我确实很想得到那篇《上古儒文》,可是我更不希望那个东西落到其他人的手里,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会尽力帮助外越城打败齐军。”
顾千玄回道:“我也一样,我也会尽力的保护好这座城。”
一行人随着墨道子来到了城楼之上,齐国的大军,就驻扎在城楼之下,同时也占据了外越城外所有险要的地势,间接的,也堵死了外越城外出的路。在外越城的后面,就是外越各族,对于还在备战之中的外越各族,外越城根本无法退出,如果外越城的军民们选择主动攻击的话,又无异于以卵击石。
“这样的一支大军,人数恐怕不会下于两万,可是我外越城内,所有的壮丁加在一块儿,也不过四千,先不说打败他们,就是守住这座城池,都实在是太难了。”外越城城主不无担忧的说道。
考承道:“整整两万大军,再加上马匹,一天消耗的粮草是一个何其大的数字,用兵之道,最毒莫过于切断补给,而且他们是劳师远征,如果我们能派出一支军队,悄悄迂回到他们侧面,断其粮道,别看他们大军汹汹,恐怕立刻都会崩溃。”
“恐怕不行!”墨道子摇了摇头,伸出一只手,指着前方大军道:“你们看,齐军的阵营排布很有规律,左右两方如同张开的大雁的双膀,将军所在的位置和重要的物资都位于阵形中部,如果老夫所料不错,这种阵法名为‘雁翼阵’。看来我们的对手,具有极高的战术指挥能力,两翼张合自如,既可用于抄袭我方两路,又可合力夹击突入阵型中部之敌,两方机动灵活,密切协同,防御之时让敌人无缝可钉,攻击时又迅猛强烈。”
城楼上的众人,虽然有些并不太懂行军布阵,但一看过去,一切又确如墨道子所言。
“那如墨先生所言,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墨道子想了想,道:“齐军虽然占据了有利的地势,可是他们志在战而不在守,只要我们不主动攻击,他们的地势就没有任何用处,可是不主动出手又会被他们给困死在这里,这个确实很难办啊!”
考承道:“无论他们的阵法有多么的厉害,可是他们的粮草供应困难,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们城中还有一些食物,只要我们能坚守下去,他们也不见得会讨到多大的便宜。现在城中有墨先生的弓弩在手,就算人手不足,真打起来,就算不能打败他们,但自保应该还是有余。”
“还是不行!”墨道子接着摇头说道:“上次我们能依靠着弓弩杀了齐国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弓弩与弓箭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如,穿透力、还有准度与弓箭比起来都大大不如。那只不过是给懒人的替代品而已,齐军只要能凑齐五百熟练的弓箭手,就可以完全盖住我方的弓弩,而且我们的箭矢也不多了。”
“守又守不住,打又打不过,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城墙上的众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太好的神情。
第二天一早,城门处的利剑如雨点般密集的射向了城门外的齐国士兵,但是齐国士兵为此次攻城,准备充分,外越城的弓箭被特制的铠甲抵消了很大一部分。无数的齐国士兵,持着攻城器械,悍不畏死的向城门处涌去,抬着巨树,狠狠的撞击着外越城那脆弱的城门。
墨道子等人,此刻就如同那道城门一般,脆弱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这个时节正好到了南越之地的雨季,大雨说来就来,没有任何的预兆,却也间接的救了外越城,不到片刻,地面的积水足足有三尺深,齐军不得已,急忙退兵。
回到阵营中,众将军面面相觑,对着齐国的统帅说道:“此次我们大军外出,本来以为这座小城会手到擒来,想不到连续攻打多日,折损了大量的人马和财物,到现在仍旧是一无所获。现在天空又突然下起了大雨,对我军的行动更是不利,看来是天意如此,将军,不如我们退兵吧,将士们也都归心似箭,大家实在不想为了这么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而白白的牺牲。”
这场战争为什么为打起来,不但外越城内的众人不明白,就是那些齐国士兵,到现在也仍然是一头雾水。
“啪”的一声,齐军的统帅拍打着桌面的声音打断了他们,“既然是大王的命令,怎么能叫没有任何的意义,离开齐国的时候,我立下了军令状,一定要攻下此城。现在不过是偶然下起了大雨,你们就想着撤退,军纪何在,雨停了之后就立刻发动进攻,这一次我亲自带兵,一定要拿下此城。”
这个将军在齐军中很有威望,知道他来历的众人都被他的一席话,吓得面如土色,喏喏联声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