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鬼妻与官夫之间之一
看到令狐以渐一派自信而大度风范,相比之下,连富民自是不由得不自惭形绌,同时,他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当即在精神彻底认输。因此,当令狐以渐说到“再启发启发他”之际,连富民随即便语气嗒然地跟上插话说:“愿闻其详!”
自然,一见连富民表现出这种精神状态,令狐以渐便知道,连富民已经意识到自己悖理了。于是,紧跟着,就在连富民的话音一落,令狐以渐遂就接着对他侃侃而谈道:“说是有个富翁,死后留下俩个老婆。当时,大老婆已生了几个儿子,小老婆却刚刚怀孕五六个月。
“于是,在分割财产的时候,矛盾就因此来了。大老婆认为,小老婆没有孩子。所以,绝大部分财产应该归她和孩子所有。而小老婆则觉得,应该等到她的孩子出生后,再分割财产。对此,那大老婆和她的孩子,自然是坚决不会同意的喽!因此,无奈之下,小老婆遂就拿刀来了个剖腹产,结果母子双亡。”
言及此出,令狐以渐又故意稍作停顿,抿了几口茶,然后,他随即还有意的将茶杯往桌案上,“噹”地一放,并还又在同时间,加重语气对连富民接着说到:“作为一个秀才,我以为,本人上述之言的含义,你应该是心知肚明,深受启发吧!
“所以呀,在此,我奉劝你连秀才,不要再心怀谬见,自增苦毒,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从而毁了自己的今生和来世!佛家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现在是时候啦!是该回头的时候啦!知道吗?连秀才!”
经令狐以渐用运深刻的比喻,这么一批评。会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大家不由得都把目光一起集中到连富民的身上,等着看他作何表示。而连富民呢,这时却因为出于理屈词穷的境况,从而难受得浑身的汗顷刻间齐出。只见那豆大的汗珠,一串接一串地从他的脸上滚落下来。
因此,连富民随即便似乎是处于本能地,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低头对令狐以渐嗫嚅着说:“令狐县尉!你说得确实在理,我服啦!”
当然,令狐以渐要得也就是这个效果。所以,一见连富民的窘态,他当即便用安慰性的口吻,对连富民说:“连秀才!不要误会,噢!你要清楚,和你辩论这大半天,我可不是想要你信服于我而后快。其实,我的目的不过是想要传播真理。因此,如果讲,你是信服于我,毋宁说,你是信服于真理的力量。
“所以呀,从这个意义上讲,你也不必对此而感到窘迫。因为,在我看来,所谓理解,通常不过是误解的总和。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为在理解和接受真理的过程中,所出现的误解而羞赧。说到底,我们的思想,处在认识的误区并不可怕,而最可怕的是甘愿接受认识的误区。”
说到这里,令狐以渐又一弯腰从桌案下面,端起了一个事先准备好的透明的金鱼缸,放到桌案上,然后,一边用勺子从鱼缸里,把水舀到另外一个盆里,一边演示般的对连富民讲解说:“你看,连秀才!随着我把鱼缸里的水逐渐舀掉,其中的金鱼便随之处于生存的危机之中,最终便会因无水而亡。
“而实际上呢,人的寿命也就像这鱼儿所处的水被减少一样,过去一日,寿命就短一日。又有多少快乐可言呢?这正如《法句经无常品》所形容的那样,‘如河驶流,往而不返,人常如是,逝者不还。是日已过,命亦随减,如少水鱼,斯由何乐!’
“因此,我们必须要有就像脑袋着火那样的紧迫感,积极行动起来,创造自己的因果律,因为因果意味着行动!人常说,君子畏因,小人畏果。道理就在于此,试想,如果人人都畏惧因果业报,那么,这个社会将是一个多么和谐而美好的社会啊!”
在说最后一句话的同时,令狐以渐还倏地站起身,端起盛满从金鱼缸舀出水的水盆,“哗啦”一下,重又倒回原来的鱼缸。并且跟手又将倒了水的空盆,往桌上“咣啷”一放,然后用目光扫视着与会的人员说:“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各位官员胥吏、乡绅贤达,让我们倒空自己,积极而主动地重新来储蓄因果源头的活水吧!”
说到末后,令狐以渐还故意显示号召力的把手一挥,并同时于刚一语毕之际,便就立刻鼓起掌来。随之,与会人员也全部自发地站起身,共同鼓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鼓掌一毕,吴时行随即就兴奋地宣布大会结束。当天晚上,吴时行又摆下宴席,请令狐以渐。用以表达对令狐以渐帮助他,开了一个成功的思想教育大会的感谢。席间,吴时行自然格外的兴奋,频频举杯,结果直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当时,已经被呶呶脱去老虎皮,并且已经履职上任的贾道义正好也在场。于是,令狐以渐便与他一道将吴时行送回家休息。
其间,由于贾道义曾听说过吴时行的妻子吕炳芳是位鬼妻,所以,出于好奇,又加上酒喝得有点高了,头脑有些不当家,因此,贾道义便硬拉着令狐以渐留下来,想要看看鬼妻吕炳芳,怎样对待醉酒后的官夫——吴时行。
于是,俩人便悄悄来到了吴时行卧室的窗下,各自将窗户纸捅了个小小的窟窿,然后便用一只眼睛,通过那个窟窿,朝卧室里进行观望。
殊料,就在一望之下,俩人不禁顿时吃了一吓。因为,俩人这时正好看到,在那灯火阑珊房间内,吕炳芳正端着一盆清水,里面还放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走向床边。床上,吴时行正鼾声如雷。
“诶——她要干什么?”见此情形,贾道义不由得悄悄地对着令狐以渐的耳朵惊问道。“她该不会是要杀了吴大人吧?”
“不会的!不会的!人家是患难夫妻,感情深着呢!”听到贾道义的惊问,令狐以渐赶忙对着贾道义的耳朵悄声地说。“好好看看是怎么回事。”
“嗯——”贾道义不出声地嗯了一下,并同时默默地点了点头。于是,俩人随即更加睁大眼睛进行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