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仙月宗正殿楼宇四周,这时寂静无声,从金林城中偶尔能够听到几声狗吠,怕惊扰这个静寂的夜,快速地消散在夜空中。
过了好半响,南猿才恋恋不舍地从这道梅花清中,或者是从梅花清的意境中醒了过来,痛快地大呼一声:“梅花清,好酒!千古难得的好酒啊!!!”
随着南猿的动作,他才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眉毛上,头发上已然凝结上一层冰霜掉落下来,很快融化。
南猿满脸激动,以一副好酒难寻,念念不舍的语气,笑道:“远古时期,曾经听说一桩美谈,有几位修为高深的修者,同时嗜酒,并且好以酒会友,在某一个月光清凉的夜里,三人盘坐树下,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美哉,美哉!”
接着,南猿语气一转:“正所谓好酒难寻,知音难觅,老道我今天看你很对眼,你有资格成为我南猿的酒友!”
“只是可惜,真可惜,受人之托,忠人之命,我欠那个混小子南宫俊一个人情,约定好今夜要将那邱孑凯捉回去,任凭他处置。时辰已经不早,此番好酒若有机会,我南猿还想再尝他个百杯千杯,不醉不肯罢休!”
“下次老道你若是有机会来两圣地,我南猿定请你品尝一番我的好酒!”
老道语气中并没有丝毫惊讶之情,一脸平静地对南猿说道:“可否给老道一个面子,这是我仙月宗的弟子,而且错并不在他,他不过是一个无辜可怜的背祸人而已。”
直至此刻,同样是道通境修为的仙月宗掌门木月和南猿之间的对话,才开始有了一些火药味,并不像之前那番如同老友一般的闲谈。
南猿却摇摇头,强势地说道:“无论过错在谁,我们来自两圣地中的一处势力,自然是应该有着我们势力的尊严和骄傲,而这份骄傲是不允许任何人踩在头上,随意践踏的!那个小家伙的做法,若是搁在两圣地,早就被人剁了双脚双手,被无情地戳在长矛上,暴尸荒野!”
“那混小子南宫俊丢下的是什么狠话,要动这个小子,还是整个仙月宗,都是一件并不费太大力气的事情。但我南猿今天给你一个面子,交出这个小子,我保证他不会再找仙月宗的任何麻烦!或者是将他赶出宗门,到时候他是死还是生,都靠他自己,全与仙月宗无关联!”
听着南猿强势的话,老道以一种沧桑的语气,笑着说道:“你们这些来自四洲,来自三境,来自两圣地的人,在面对所在之下地域的修者时,似乎都有着一种骄傲和霸道,认为自己天生比别人高一等,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不容他人侵犯和践踏。”
然后老道用手指着早已万籁俱静,偶尔人家灯火通明的金林城,继续说道:“可你看这些生活在那所谓的“之下地域”的修者与生活在四洲,三境和两圣地的修者共同生活在这片广袤无垠,无边无际的荒澜大陆上,我们都是修者,难道我们不应该是平等的?”
“你看这些生活在“之下地域”的修者们,有着属于自己的亲人,属于自己朋友,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感情,有着属于自己的修行之道,也有着属于自己攀爬那修行大道的坚定决心,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难道他们的尊严和骄傲就不叫做尊严和骄傲,而叫做垃圾,叫做渣滓吗?难道他们独一无二的这一切人生经历,就因为地域的不同,就可以随意被你们践踏,被你们侮辱吗?难道他们就天生低人一等吗?”
南猿被老道这一番话呵斥得一时无语,过了好半响才沉着声音说道:“在这个荒澜大陆上,拳头大才是真正的硬道理。你修为高,你就可以主宰比你修为低的人的命运,这才是这个残酷无情的荒澜大陆上最基本最直接的生存法则。”
“至于你所说这些人的尊严,在一切绝对实力面前,不过是一些荒谬可笑的附带品而已。”
老道听完,摇摇头沉默不语。过了好半响才说道:“有可能是我们所处的地域,所处的环境和遭受的经历不同,所以才会这样截然不同的观点。既然道不同,那就谈不拢了!”
“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老道最后一声问到。
“总应该是对那个混小子南宫俊有一个交代!”南猿丝毫不后退地强势说道。
“那看来没得谈了,全凭实力定夺吧!”
“得罪了!此事一料,我定保证那混小子南宫俊招惹你们仙月宗任何麻烦!”
“哈哈,前提是你能够先过我这一关!”
两位道通境修者,以酒会友,从遥遥远隔的两圣地和金林城,聚集在这个仙月宗正殿上方的楼宇上,交谈争执着自己心中对一些事情的看法,终因是理念不合,受人之托,大打出手在一起。
那南猿也是给仙月宗掌门木月面子,并没有与木月就在仙月宗的上方大战,而是两人选择了金林城和雾迷森林的上空中,两个人的交手可谓是天昏地暗,地动山摇,声势浩大,造成了如同地震般的轰动。
整个雾迷森林在这样一个乌云笼罩,黑暗如漆的月夜里,地动山摇,山脉倾断,江河倒流,无数灵兽无情地惨死。连距离雾迷森林最近的金林城,都受到这两位道通境修者交手的冲击余波。
整个金林城上方的天空上方层层叠叠的浓厚乌云,似乎都在两位道通境的交手下,被中间一道狰狞的口子,强行分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异象。
被强行分割开来的乌云,左边被更为浓厚黑沉的乌云笼罩,有着无尽电闪雷鸣,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哗哗啦啦地泼向黑夜中的金林城。而右边的乌云却奇异地夜如白昼,阳光无限挥洒,照射着这一边的每一寸每一角,晴空万里,碧绿无云。
远在金林城的诸位天玄境,道圆境强者,竟然在同一时间同时睁开眼,瞬间身体挪移到室外,抬头望向金林城天空中的异象,心中揣测不安至极,猜测不到那雾迷森林中到底是何方神圣正在大战,竟然有如此惊天动地之势。
金林城中,无数百姓纷纷被这样一种如同地震般的轰动惊醒,惊慌之间胡乱披着衣服,匆忙走出门外,就看到头顶上方让他们震惊,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呆立在原地的惊天异象。
而在这样惊天异象突现的金林城上方天空之中,引起这场惊天战斗的主角邱孑凯,却正在后山小院中,经历过一番噩梦后,昏沉沉地睡着,浑然无觉。
这样的惊天异象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整个金林城和雾迷森林中间上方传来的恐怖灵力波动,就完全消散殆尽,一切重新回复于寂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那两位道通境的顶尖修者,也都各自离开,消失在虚空里,不负任何踪影,唯独有一摊殷红惊人的血迹,预示着刚才发生的惊天恐怖交锋。
这一夜,阴云密布的金林城下起了瓢泼大雨,滂沱的雨水哗哗啦啦地朝着金林城尽情地倾泻下来,整个金林城的屋檐雨流如绳,持续了一整个夜晚。
然而这样的一个大雨倾盆的月夜里,本应该安安稳稳,心情愉悦地在修炼之地里打坐整息的修者们所在的宗门,却是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灯火通亮,无数人头攒动,影影绰绰地穿梭在雨夜中,大为震惊和晃动。
金林城五大宗门的长老们,护法们,宗门们,顾不得一切问题,紧急聚集在一起,面目焦虑躁动,甚至有不少长老们来回踱步,显示着内心的宛如惊涛骇浪般不平静的心绪。
“道通境”这三个字仿佛是一块巨石般,重重地压在这些宗门掌权者的心头上,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原本轻松活跃的身体,此刻仿佛都缓慢僵硬许多。
一剑宗的某处密室中,只见一位眼睛狭小,面容宽阔的长袍男子,正在大发雷霆,面容阴翳,他用力大声地拍着身侧的石桌,向着周围无数怒吼咆哮着:“蠢货,一群蠢货!”
“给我查,就是倾尽全宗之力也要给我查出来,在我们金林城上方大打出手的道通境修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们金林城最高的修为一直都是道圆境,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两位道通境的顶尖强者?他们为何隐藏在金林城,又为何会在金林城上方大打出手?”
一声令下,此处密室里的人无不寒噤而立,不敢作声。在下一个瞬间,全部投射出去,以四面八方朝着金林城与雾迷森林中间的事发地点,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与此同时,炎阳宗,百花宗,玄天宗的掌门同样大为震动,道通境修者出现在金林城,甚至在金林城上方大打出手,这个是一个堪比雾迷森林中心惊天异象的重大事件。
一时间,金林城的这四大宗门,闪烁过数道天玄强者,道圆强者的身影,朝着事发地点,马不停蹄地紧急赶过去。
金林城的五大宗门里,唯独仙月宗却是平静祥和依旧,只有仙月宗正殿上方,有数道身影从仙月宗的各个方向,飞跃过来,聚集在仙月宗正殿,那个审判邱孑凯的密室里,紧急商讨着关于金林城上方两大道通境修者交手的轰动性事件。
这些平时不缓不急,对待任何紧急事件都不能让他们紧急起来的长老或者护法们,今夜却是脸上带着十万焦急的神态,聚集在密室中,也似乎在等待着某个人,或者某个能够让他们心定下来的消息。
一向温和敦厚的左宏护法,和善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种极为罕见的焦急表情,他轻声地问着身旁的左旋护法:“怎么样了?掌门师兄还是没有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