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的决定让随行的三十六名汉子无不欢欣鼓舞。毕竟有酒喝,有漂亮妹子可以聊天在这荒凉的沙地上就是一种至高的享受。
唯一忧心忡忡的就是这次出使的主使郭恂了。他只是一个安分守已的文吏,既没有张骞、常戎之才能,更没有傅介子、郑众之勇悍、血性。但他心思缜密,在这个时候,对班超的这个“荒唐”决定心中有一万个不满意。
这日吃过晚食,郭恂就找了机会跟班超单独说话,班超一看郭主簿那张阴沉的脸,就知道他心中定然不快。便微笑着说:“主使大人有何指教,超愿洗耳恭听。”
郭恂道:“我等奉命出使鄯善,那是关乎我大汉在西域能否重回前代荣光的大事,司马虽是武将,但其中的轻重也该辨得清楚,怎能做出让一个不明来历的商队和咱同行的决定。”
班超笑了笑,道:“看来郭大人是对我班某有很多不满啊,临行前都尉大人已经交代,这次出使以您为尊,班超这次冒然决定,还请大人海涵。”
“海涵不必。”郭恂道,“但司马心中是如何想的,总该给郭某交代清楚吧。”
班超看着郭恂急切的样子,马上换了严肃的口吻说:“郭大人,在下让商队与我们同行,不是给他们提供保护,而是想让他们来保护我们。”
“什么?”郭恂听了班超的话觉得云里雾里,他甚至怀疑面前这个曾经战功赫赫的骁将是不是脑袋被驴给踢坏了。
班超看着郭恂用惊异的眼睛看着自己,耐心地说道:“我知道大人听到我这个说法会感到奇怪。请听班超细细给您道来。在河仓城的时候,都尉大人曾给我透露过一个消息。匈奴在蒲类海战败逃窜后,为了稳住西域各国,他们也派出了使者前往鄯善,并命令龟兹、焉耆这样的爪牙小国,沿途设伏,准备截杀我等汉使。”
“啊……”郭恂听到班超的话后立刻愕然大惊,同时也涌起一股愤怒之气。他气这么重要的信息窦固竟然守口如瓶。
其实想想也明白,这次出使他只是一个摆设,说白了,为了礼仪、礼节方面的考虑,大汉怎么也得找一个像他这样的文官做主使,但他班超才是窦固的心腹,是这次出使的希望所在。他郭恂从一开始对前往鄯善就是持抵触态度的,这点窦固早就知道,故意隐瞒匈奴行动的信息,怕是为了安抚出使人员,特别是他这个平时胆小怕事文官的情绪。
想到这里,郭恂对班超是既嫉妒又依赖,嫉妒他被上司所倚重,依赖他能够沿途肩负起保卫责任,好让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士能安然回到汉地。
看到郭恂的脸都变绿了,班超继续解释道:“正因如此,我才希望这支商队和咱们同行,明日我等都打扮成商队镖师,焉耆、龟兹这些西域小国对汉朝的商队倒是礼遇有加,应该不回给咱们造成什么麻烦。”
“不过这商队来历不明,我等怎可轻信。”郭恂继续问道。
“这个您不用担心,显子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的朋友我信得过。”
郭恂本还想说“出使鄯善非同小可,不能与兄弟义气混为一谈”,但他看到班超坚毅的眼神,便只好作罢,这李显在他心中的份量重着呢。
……
有了商队的加入,使团变得热闹起来。汉子们换上普通武人的衣服,围在萨吉身旁争着和这个美艳的西域女孩说话,一会儿询问她的年龄,一会儿问她喜欢吃什么,像众星拱月般,把胡女衬托得像高高在上的女王。
自从商队加入后,章和这个平日里活跃的汉子变得像个羞涩的姑娘一样少言寡语,坐在马上不住地偷瞄已经快拧成疙瘩一般的人群。他多希望能有人闪出一道空隙,也让自己多瞄一眼美丽的姑娘,可惜人群太密,他望眼欲穿也瞧不见萨吉的影子。
“你怎么了?”做为曾经的上司,李显自然察觉到了章和的变化,不禁关切地问道。
“没啥。”章和收起自己望眼欲穿的眼神,低着头不说话了。
李显的年龄比章和还要小好几岁,可他也算有女人有家的人了,看着章和这副闷骚样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便指了指人群,道:“你不是,喜欢……”
一句话竟然把汉子的头羞得更低了,他现在恨不得把自己的脑袋埋在脚下的沙子里。
李显笑了笑,道:“章大哥,虽然我小你好几岁,但小弟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就一定要去争取,畏畏缩缩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听闻此言,章和抬起了头,对李显道:“军候,其实俺早就有句心里话想给你说。”
“都是过命的兄弟,有话还要藏着掖着,快说。”
“好。”章和顿了顿,道:“旁人都佩服你勇武过人,立过不少战功,但俺最佩服的,是总有美貌女子出现在你身旁,像什么呼延郡主、郑姑娘、还有雅伦姑娘……”
还没等章和说完,李显就赶紧上前给章和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他赶紧住嘴。
章和不再提这些女孩的名字,转口道:“军候你也别藏着掖着,有什么和女人相处的秘诀给俺传授一下,好让俺也讨个称心如意的婆娘。”
李显手心都开始出汗了,田小盈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在催促商队赶路,这话要是让她听见可如何是好。郑莼娘和呼延莺儿小盈是知道的,把莼娘从匈奴王的魔爪下救下来,也是她默许的,但雅伦的事是万万不可再让她知晓,虽然自己只是一片好心,让女孩在自己的羽翼下养好身子,但这样的事在自己女人那里是讲不通道理的,她只会认为自己花心。刚刚才闹了别扭,可不能再火上浇油,不然还指不定她要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李显轻声对章和说:“想不想让我帮你把萨吉追到手。”
听闻此言,章和简直高兴地要蹦到天上去。
“想,怎么不想,章和请军候教我。”
“想,就再也不要提我和别的女孩的事了,记住,任何时候都不准向任何人谈起。”
“诺,属下一定守口如瓶。”
“好了,你已经不是我的属下了,咱俩是兄弟,你只要记着今天的承诺就好了。”
……
商队的欢快气氛在傍晚时分变得越发浓烈,汉子们都想看萨吉跳舞,吃过晚食后都聚在她身边苦苦哀求。萨吉虽然年龄不大,却十分懂得吊男人的胃口,再好看动人的舞蹈,天天看也会腻,便推脱说赶路太累,给大伙搪塞过去了。
李显见田小盈身边没人,便轻轻走到她身边,换了情侣之间甜蜜的口吻道:“小君大人。”
小盈故意把脸往别的方向一转,故意说:“谁是你小君大人,李军候你可要自重。”
李显看小盈不买账,知道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便好生再赔了不是。
“好盈儿,那还用问,你是我的小君大人啊,是我这辈子最重要人。”
“行了,别油嘴滑舌了,说吧,是不是有事求我。”田小盈道。
李显一看小盈改了口气,立刻给她戴高帽。
“盈儿你果然料事如神,我的确有事。就是那个我曾经的屯正,为人是很憨厚义气的,不然也不会撇下军职,跟司马来这荒凉之地。他呀,是瞧上萨吉了,整天魂不守舍的,你看这可咋办。”
“看上萨吉了?这家伙也是个好色的货。”小盈道。
“话不能这么说,萨吉漂亮,很多男人被他迷住很正常。关键是你觉得他俩合不合适,合适咱就撮合撮合。”
小盈想了想,道:“萨吉我相处了一年,觉得这个女孩只是爱漂亮,喜欢男人夸她美艳,却不是那等水性杨花的女子,不然也不会在沙匪面前不就范,被打断过腿了。”
“嗯,这章和也是平时有些快人快语,人是非常实在的。”李显道。
李显小盈商议了一会儿,得出俩人心底都很好,只是偶尔会犯二,还真是天生一对。
“那就麻烦小君大人了。”李显的语气一直很客气。
“哼,你要我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个……你想啊,我虽然现在不在军中,但终究要去在战场上某功绩的,现在咱们帮了他,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来日上战场,岂不是最牢靠的帮手,你瞧萨苏和唐二,现在都把你当亲人一样,把酒肆当家一样。”
“哼,你有了战功,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显知道小盈现在最讨厌自己说建功立业的话,便轻声道:“好小君,等吾寻到家父,一定请他老人家做主,给你一个明媒正娶的婚礼。”
听到李显这么说,小盈依然心动,却只能干叹气地说:“只怕伯父知道我是个逃犯后,气得不让我进门啊。”
这句话造成了短暂的沉默,让李显不知该怎么安慰。片刻之后小盈轻轻说道:“这事交给我吧,不过你现在就得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李显狐疑地看着小盈,不知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亲我一下。”
“啥?”
“亲我一下,就现在。”小盈道。
“你疯了,这么多人,你又女扮男装……”
“我不管,你不亲,我就不帮你这个忙了。”
“唉。”李显知道小盈的执拗,这个动作不做,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他瞧着四下无人,赶紧伸长了脖子把嘴凑上去,轻轻地在她粉嫩的面颊上亲了一下。
“呵呵呵……”美丽的小妇人笑了起来,轻轻一记粉拳打在李显胸口,暗示他自己这次算满意了。
李显则赶紧再瞧一眼四周,生怕有人瞧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