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主打商业地产,邹氏主打住宅地产,虽同时地产行业,却少有竞争关系,前些年住宅地炒的火热,邹氏一跃成为魔都新贵。可惜好景不长,在住宅地产过剩的泡沫经济下,价格虚高,能入手的人却极少,邹阳生目光长远,想起来转行。可老本毕竟是老本,地产一行利润仍是大头,不愿放过的邹阳生便打起了商业地产的主意,和季鎏舫来了正面交锋。
魔都虽然号称国际大都市,现实总是离口号遥远,郊区明显是城中村,此次招标便是靠着新策划的地铁线,发展郊区经济建设。
邹阳生通过关系知道季鎏舫递交的投标意向书乃是西郊的一块上千亩的大地,远离城区,又多山地,价格便宜;一块是地铁线经过的东区五百平方的地,地段极好,明显是潜力股,虽然贵,增值空间极大,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经过半天的龙争虎斗,出酒店之时,有人欢喜有人愁。季鎏舫依然同一副表情,让人看不清心情。
邹阳生觉得季鎏舫的脸比平时黑了,他走到季鎏舫身边,感激的口吻,“季先生,多谢承让了。”这人喊了几次价,最后还不是被他拿到了,虽然比预期的价格高了不少。
“不客气,邹总真是家底深厚。”季鎏舫抚了抚大衣上并不存在的皱褶。
邹阳生目光闪了闪,他家本事寻常商家,因赶着下海潮,父母有些眼光,投身商海,如今他也是身家不菲,可是魔都这些所谓的上流,却依然看不起他,暴发户便是邹氏的代名词。季鎏舫这话显然是别有用心了,“比不得季总几代积累的财富。”说到家世,季家却是翘楚。
虽然从季爷爷辈开始发达,可一直都是书香世家,自由深厚渊源。
“正是这样,季某才惭愧。”正巧戴凯从后面走来,叫了季鎏舫一声。
“邹总,那次再聊。”点头致歉,带着季清歌朝戴凯走去。戴凯看见季清歌,明显一愣,亲热的拉着季清歌,“哎呀,走,叔叔请你们吃饭。”
隔得有些距离,加上周边有些吵闹,邹阳生听的并不真切,看了季鎏舫背景一眼,转身走了。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还不到六点,天已经像是被墨泼过的模样。季鎏舫抬起手腕,时针指着六,分钟还在第二个刻度那里徐徐前进。
“戴叔,我就不去吃饭了,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戴凯想挽留,看看站在边上做背景板的季清歌,“知道你事儿忙。算了,清歌陪叔叔喝一杯,好久不见了,回来都不和叔叔说一声。”
“戴叔,你那么忙,我可不敢打扰你。”季清歌做求饶状,他一米七八的个儿,皮肤白又精瘦,细碎的黑色碎发在寒风中竖起,虽然二十多了,看起来还和个孩子差不多。
季鎏舫朝两人点点头,坐在让王锋换回来的奥迪,自己开车出发。季清歌一边和戴凯说这话,余光却追着那束灯光,直到在拐弯处混入车流,不知所踪。
季鎏舫靠边停了车,看了看手机,微信上已经有红色的圈了,上面显示的字数是6。还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季鎏舫点开,备注是死皮赖脸的对话框里排着几条整齐的消息,时间都是近半个小时中。他嘴角弯了弯,电话拨出去。
天气凉了,却冻不住国人爱玩的童心,季鎏舫在电影院停好车,又是半个小时后的事儿。进出商场的人很多,暖气开得很大,瞬间便扑灭了外面的寒气。季鎏舫跟着指示牌上了六楼,电影院里人烟稀少,三三两两的坐着闲人。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的,围圈说笑话的,只有他一个人孤单单的,非常突兀。好在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在意一个男人,即使这个男人身材不错。
季鎏舫正严肃的找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撞进一张笑脸里,他忍住后退一步的脚。
“怎么冬天还瘦了?”季鎏舫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
蹇慕澄眼睛瞬间就亮了,都忘了刚才差点儿认错人的事实,她很是开心,又有些不确定,“真的吗?”她的脸长的小巧精致,很容易让人忽略身上的肉肉。
季鎏舫的视线正大光明的在蹇慕澄身上扫了一圈。蹇慕澄穿着一件黑色短款卫衣,高腰紧身裤,脚踩一双中跟马丁靴,头发扎的老高,脸上不施粉黛,看上去帅气又干净,像个大学生。
“嗯!”季鎏舫说,“腰好细瘦了一圈。”
蹇慕澄开心的恨不得跳起来,“也不枉费我这些日子天天跑健身房啊!”她把手中的保温桶提起来,“这都是季先生的功劳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季鎏舫看到保温桶下意识说。
其实是准备给你当宵夜的。蹇慕澄才不会这么诚实,似笑非笑,“说不定我们心有灵犀啊!”
季鎏舫皱眉,这么明显的调戏自己,是怕自己看不出你的心思吗?不过,还真是饿了。季鎏舫接过,眼神扫了扫四周。
蹇慕澄了然,季先生这是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了。“来,这面。”
蹇慕澄拉着季鎏舫往前走,季鎏舫盯着蹇慕澄牵着自己的手,女人白皙修长的手指覆在他浅麦色的皮肤上,对比明显,对方指尖微微的凉意随着皮肤传到血肉。他眉头皱的死紧,却没有松开,像是被这温度冻住,只能听话的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这里有个休息室。”蹇慕澄松开手,指指面前的房间。
蹇慕澄松手的刹那,季鎏舫竟觉得点点可惜。
盖子揭开,一股浓稠的香味钻出来,能闻到羊肉的鲜味。乳白色的汤上面漂浮着些许葱花香菜蒜黄,颜色漂亮,看到葱姜蒜的季鎏舫的难得没有皱眉,仔细瞧了瞧汤色,如牛奶般,一看就费时不少。
“冬天喝些羊肉汤,可以驱寒,这个比较简单,多喝点儿。”说完拿过垃圾桶,给季鎏舫把里面的葱姜蒜挑选干净,嘴里一边道,“有这些调料才好香,所以放了些。”
不知是不是蹇慕澄刀工太好,细小的姜末葱花被蹇慕澄一点一点弄出去,看上去没有少半分。
蹇慕澄坐在沙发上,保温桶放在前面的小几上,弯着腰,眼睛都快掉进保温桶里。认真的神情让季鎏舫微微心动,一股暖流涌进心里,又有些别扭,“算了。”
季鎏舫把保温桶推过来,从蹇慕澄手里接过调羹,一勺一勺喝了起来,只是在看到绿绿的葱末时,偏过了头去。
蹇慕澄被季鎏舫掩耳盗铃的动作逗得心里好笑。才发现正事儿没做。购票选影这种事儿都是蹇慕澄的任务,趁着季鎏舫喝汤,蹇慕澄打开手机,看到薛宁最近约她又失信的一场电影,问了季鎏舫的意见,对方点点头,订好票。
做完一切,蹇慕澄盯了季鎏舫两眼,才捡回刚才遗忘的惊讶,凑过去,“季先生,你今天真帅,刚才还以为认错人了呢。”黑色风衣衬得人又高又酷,生生减少了由面部给予的刺激。
“肤浅。”季鎏舫耳尖微红,皮相这种东西,他怎么可能在乎。
蹇慕澄嘻嘻笑,更加凑近,离季鎏舫相差五厘米,视线赤裸裸的扫过季鎏舫皱起的眉骨,狭长冷硬的眼,挺起的鼻梁,瘦削而锋利的唇,“季先生,你五官挺好看的。”
季鎏舫的呼吸都变的似有似无,女人精致的容颜近在眼前,蹇慕澄的五官很柔和,显得清秀温润,白色灯光下女人的皮肤像是上了一层白釉,反着柔和的光,他看到这张脸上唯一的颜色嘴唇张张合合,耳边的声音有些模糊,“欣赏美色,是人之常情,怎么能说是肤浅呢,不过,季先生,你的美色是不是只有我get到了?”
美色?季鎏舫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形容,对手说他凶神恶煞,好友说他不近人情,难道真的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出潘安?“蹇慕澄,不要太放肆!”
蹇慕澄“哦”了一声慢吞吞坐回沙发上,哎呀,原来季先生这么帅呢,那些人真没眼光,怎么会说季先生是凶神呢?
季鎏舫喝汤的动作变快了些,蹇慕澄缩缩肩膀,毫不知情的蹇慕澄不爽的辩解,“季先生,我又没说错,都说始于颜值,敬于才华,合于性格,久于良善,终于人品。颜值就是一块敲门砖,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看脸的社会。”
“现在的人,都太急功近利,爱惜时间了,哪有多余的时间去看挖掘一个人的才华性格和人品呢?所以,在这块砖后,虽然藏着无尽的冒险,还是异常的吸引人。”
季鎏舫听的认真,被蹇慕澄无奈的语气打动,余光扫过蹇慕澄的面孔,这张脸,很耐看,不管是光洁的额头还是柔和的五官,看上去温柔又清秀,只有他知道,这个人好强、强势、有主见。
这些社会现象再现实不过,季鎏舫还是有淡淡的情绪,你是害怕自己的长相配不上自己吗?喝干净最后一勺汤,季鎏舫放下汤勺,擦擦嘴,目光深沉的盯着蹇慕澄,“放心,我不是看重颜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