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鎏舫的五官本就偏向冷硬，线条锋利如出锋的剑，薄削的唇，浓密的眉，狭长的眼，加上不如当下小鲜肉的白嫩皮肤，麦色偏黑的肤色让他带着股尖锐的气息，更不要说常年积威之下的气场，简直让女人望而生畏，也不怪冉怡迎受不了他的冷淡退而求其次。

“鎏舫啊，叔叔认识些朋友，孩子们都是很不错的，要不安排你们见见面？”戴凯坐在躺椅边上，和季鎏舫相对而坐。

季鎏舫眉梢动了动，这是个拒绝的姿态，“是爷爷的意思？”

“不说老爷子了，过了年，就虚岁三十了，该结婚了，你……”爸妈应该也想看到这么一天。后面这句话即使是戴凯也不敢开口，十多年前的事儿不是她能触摸的。“你也该考虑考虑了。”

“放心吧，我会考虑的。”季鎏舫烦躁的扭过身子。就看到邹阳生满脸笑容的走过来，先和戴凯打了声招呼，像是朋友似得坐在季鎏舫边上，“季总，听说你订婚宴快到了，我还没恭喜你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戴凯知道两人间素有矛盾，这种挑人痛脚的地方下手，真是让人不齿。

戴凯脸都皱着，季鎏舫却是无所谓的样子，“邹总真是贵人事忙，这事儿早些日子就报道了，邹总恭喜错人了。”

“是么？季总一表人才，家世非凡，居然被人嫌弃了，哎，真是没眼光。”邹阳生可惜道。

“是啊，的确很没眼光。”季鎏舫的视线高深莫测，在邹阳生身上打量了一圈。

邹阳生微不可查的一僵，难道这人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搞的鬼？不可能，他和冉怡迎都是私下接触的，这个对未婚妻丝毫不关心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邹阳生得了个自讨没趣，只好点到为止，和戴凯点点头，去了另外一边。戴凯见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叹口气，“鎏舫啊，现在的女孩子都是很娇气的，你啊，对女孩子温柔一点儿，多照顾些，别天天冷这个脸……”

季鎏舫面上听的认真，心里不屑，“蹇慕澄怎么就不这样，下得厨房出得厅堂，当得导游做得狗仔，喝醉了还敢独自回家，哪里娇气了。对女人有偏见。”

想起蹇慕澄，季鎏舫忍不住掏出手机。戴凯说了半天，看到季鎏舫拿着手机按的起劲，这哪里来的坏毛病，尊重人都不知道了？

王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的聚会散场后，自家老板回家的姿态有些急切。而且还问了一个平时绝对不会问的问题，“如果你朋友升职了，你怎么给他庆祝？”

要不是老司机当了多年，说不定又要一个不稳撞到护栏，王锋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老板的朋友都是大佬级别，还需要升职，难道说的是女朋友？自以为偷窥到老板心底的秘密的助理回答的一本增加，“送礼物。”

“什么礼物？”

什么礼物，这是个问题，凭老板的身份，送个房子都绰绰有余，“代表自己心意的就行。比如一束花啊，一个首饰啊，项链啊……”女孩子不都喜欢这些吗？

季鎏舫点点头，想了想蹇慕澄空荡荡的脖子和手腕，有了主意。

王锋饶了一圈，到了魔都有名的首饰店，看到老板很快进去又很快出来，暗道一点儿诚意都没有。不不不，老板能亲自来选，已经是诚意十足了。怀着对老板女朋友的敬畏，王锋在小区楼下停好车，只见老板打开门，迈着大长腿直奔前方高楼，似乎忘了自己可怜的司机。

王锋收回目光，按住自己心口，深呼吸。不气不气，老板这谈恋爱了，果然还是有点儿不一样的。不过，这女朋友真的是蹇慕澄？

季鎏舫站在门口，把手机放进兜里，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清新的水汽，那是仿佛被洗涤过的干净味道，随着空气透过门缝钻进鼻孔。顺着玄关望去，没有见到人的影子，清晰的刀剑碰撞声从客厅的方向传来，房间里暖色的灯光散发着一股温暖的味道。

季鎏舫不禁有些失神，身子还站在门口，维持着推门的动作。

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低调沉重，季鎏舫呆愣的视线对上蹇慕澄诧异的眼神，“季先生？”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啊！害得她以为遭贼了呢。

季鎏舫这才反应过来似得，脸上表情转换的没有丝毫突兀，脱鞋换鞋，动作一气呵成。

蹇慕澄穿着王锋送来的米色休闲套装，宽松的珊瑚绒看起来分外温暖，马尾扎的高高的，在头上不时晃动，青春又有活力。

进门的季鎏舫才看到餐厅的方向传来一阵香味，蹇慕澄端上了热在锅里的饭菜，“季先生，先吃饭吧！”

季鎏舫扫了一眼餐桌，满意的点点头。上楼换了身家居服，蹇慕澄收回在季鎏舫身上的视线，能把家居服都穿着像是正装，除了季先生还能有谁。一身黑色宽松休闲家居服，服帖的套在男人身上，更显得身高腿长，配上一张冷淡的饿禁欲脸，简直了。

季鎏舫端坐在椅子上，一看这菜色，和中午没什么差别。

蹇慕澄见他蹙眉，赶紧解释，“季先生，这都是我晚上现弄的，绝对不是剩菜。”

季鎏舫这才拿起筷子，正中边上的红烧肉。

蹇慕澄做的五花肉得了沈姨的真传，不像度娘菜单里简洁的流程。特意挑选了肥瘦适中的五花肉，猪皮特意用火烤出焦黄色，能闻到皮子浓浓的香味。再切成块在热锅里干煸出油水，蜷缩成一团的肉块显得肥嘟嘟的，十分可爱。

然后放上糖和沈姨特制的酱料一起中火煸炒，最后加入熬好的猪骨头汤和佐料把肉块炖的酥烂。因着季鎏舫不爱吃辣，虽然没放辣椒，一口咬下去，既有收缩浓汤的香味，又有红烧肉本身肥而不腻的质感，一向不怎么吃油腻的季鎏舫都凑合着吃了两碗饭，最后还喝了一碗蹇慕澄特意熬制的骨头汤。

蹇慕澄这才有时间为昨晚的事情道谢，又解释了下为什么今天还没有走的原因，“季先生，今天沈姨来了，就和她一起整理了下房间，沈姨有事儿，让我给您做晚饭，我收拾好了就走。”

因为胃得到满足而舒展的眉再次皱起，“你平时都不住朋友家的吗？”

“啊？”自己怎么跟不上季先生的脑回路啊！

蹇慕澄反应有些蠢，季鎏舫起身，到了客厅，液晶电视屏幕里正放着广告，绚丽的颜色为冷清的空间增加了色彩。蹇慕澄眨眨眼，季先生是那个意思吗？真是好贴心呢。

蹇慕澄桌子也顾不上收拾了，兔子一样凑到季鎏舫身边。被突如其来的旋风袭击，季鎏舫身子微微后仰，仍保持目不斜视的姿态。

“住啊，当然住啊！”蹇慕澄眉眼弯弯，褐色的眼珠像是染上了一层星光，和外面的夜空交相辉映，“能随便住多久？”

真是得寸进尺，季鎏舫不习惯的侧侧身子，说话离人这么近，谁教的，“嗯！”

蹇慕澄垂着脑袋想了想，“嗯，好，那我明天再回去好咯。季先生，以后我会经常来蹭吃蹭喝的。”

蹇慕澄说完撤下跪在沙发上的一条腿，挨着季鎏舫坐下，眼睛盯着电视，频道已经被调到了新闻台。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口音从音响里传出来，像是最标准的教科书模板。蹇慕澄对这个不太感兴趣，拿出手机，大拇指动作飞快，又觉得挺直的腰很是酸软，动了动屁股，靠在了沙发背上，腿掉在空中，惯性似得甩两下。

季鎏舫余光扫到不按节奏出牌晃动的腿，整颗心都被晃得东倒西歪，扭头，蹇慕澄捧着手机玩得正高兴，不知看到了什么，嘴唇咧到了脑后，死死咬着牙关，怕发出半点儿声音。

蹇慕澄迟钝的发现季鎏舫的目光，抬头，“季先生，我打扰到你了？”自己就看了几个新闻，应该不至于吧！

书上说了，对待朋友要大气一点儿，季鎏舫摇摇头，继续盯着电视，只是不断皱起的眉像是能夹死苍蝇。

蹇慕澄刷软了手，才想起餐桌没有收拾，穿起鞋就开始跑，动静大的让季鎏舫忍不住移开目光，蹇慕澄收拾妥当后，新闻已经完了，季鎏舫百无聊赖在坐在沙发上，只是表情仍旧严肃的像是在看什么正经节目。

蹇慕澄扫了一眼，这么可爱的饿奶粉广告，要不要这样子。

蹇慕澄干咳两声，打破只有电视独自热闹的空间，“季先生，我们说说话吧！”

季鎏舫颔首，表示洗耳恭听。

好吧，自己又要做个唠叨的女人了，蹇慕澄的台词还没开始热身，季鎏舫不知从哪里变出个精致的棕色盒子来，托在手心，举在半空。

季鎏舫被精美的盒子吸引了目光，盒子有五六厘米大小，方方正正，雕着悬浮的花纹，很是漂亮。

“打开看看！”

蹇慕澄指了指自己，季鎏舫点头。蹇慕澄兴高采烈的打开，里面躺着一根湛蓝色的手环，蓝的像是大海里最纯碎的颜色，每一颗珠子都散发着宽广的气息，蹇慕澄瞬间长大了嘴，“真漂亮。”

季鎏舫勾起嘴角，蒜泥白肉有眼光看待，“送你”两个字就要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