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笛公子笑容慢慢隐去,焦虑蒙上了他的双眼,喉结发紧,他再次扣住邵瑶的双肩,拧眉道:“邵瑶,不要这样,这样的你让我感觉陌生,感觉很不安。我想,你是误会了我,我不是故意想瞒你,而是太在乎你。你想,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我一说出来不会吓跑你?请相信我的真心。”他抓起她未握赤丹丸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那里在咚咚地有力跳动着。
邵瑶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恍惚,胸口一热。这几乎一闪即逝的温情没有逃过竹笛公子敏锐的双眸,他望着眼前这张清丽的脸,双眸透出了一丝绯色,磁声低沉地呢喃:“邵瑶,这几天,我很想你,你已是我的王妃,今晚,让我们重温那些美好吧。”
他充满诱惑地低头吻上她的唇,柔软微凉的唇才一触上,便有触电般的感觉流窜全身,邵瑶心中一震,眼前出现了天沟内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脸颊红透,全身燥热,心旌摇摇。
同时,他曾说过的话也在耳边响起:“我确定不会再有意外。”当时,他说这话时就是在骗自己,他明明是为了获得那个什么内功心法的完全威力而诱惑自己与他有肌肤之亲,可他却不说,让她上当。
竹笛公子已放开了她的手,双手捧上了她的脸,邵瑶原本还有些温情的眸,瞬间变冷,迅速伸手推开了他。
他怔在那里,眸中光泽瞬间暗淡,连带脸上的神采也一并失去:“邵瑶,你如此抗拒我?”
邵瑶挑了下眉,语气有些生硬:“陛下,明天一早,派去康国的人就会来回话了,我听说,原本已经回了康国的康茵父母明天也跟着来,为的是见你一面,顺便打听他们女儿的情况。这是今天跟去的使者先回来通报的信息,大家都听到了耳中,你得早点休息,不然明天会误事的。”
竹笛公子幽深的瞳仁内,掀起了巨大的漩涡。她喊他陛下,用这种公事来拒绝他,她不爱他了吗?竹笛公子不甘心,暗中咬了咬牙,他所不屑于对女人使用的手段,此时不得已得用上了,一旦对女人用这种心法,就表明他的魅力的欠缺,这是种耻辱。
竹笛公子慢慢站了起来,微微阖下眸,再抬起时,已是晶亮一片,眸在竹光中熠熠生辉。他伸手握住邵瑶攥成拳的手,拉她起来,两人对视着,他带着春风和煦的笑容,缓缓凑近她耳边,低哑的轻轻说:“邵瑶,相信我,不会误事,我都准备好了。”声音轻柔,如沐春风。
他的热气撩拨着邵瑶的耳廓,令她从耳根麻痒到心里。
竹笛公子忽地抱紧了她,急切地说:“你是我的王妃,今晚我不走,别赶我,别人会笑话的。”他倏地吻上她的唇,有些蛮力、霸道,他眼中晶亮的光芒源源不断地向邵瑶双眸之中涌去。
邵瑶被他狂风骤雨似的攻势弄得几乎失控,竹笛公子本来就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此时他居然用上了那心法对付自己,邵瑶浑身发软,但尚存的理智又愤恨不已,他太可恶了!
她费力地抽出攥着赤丹丸的手,向太阳穴揉去,而此时,竹笛公子已经由颈间一路向下……
好不容易找回了理智,抵挡住他的魅力攻势,邵瑶已是全身颤抖,他的唇齿还在身上轻咬,麻酥得令她站不住。
她推他,后退了两步,迅速合上衣襟,低沉冰冷地说:“你出去!”她已经无力找什么借口了。
竹笛公子直起身来,双唇湿润微张,眼眸中是漫无天际的黑暗,愣怔了片刻,他咬牙再次施放内功心法,邵瑶捂着太阳穴疲惫冷漠地说:“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居然将这施迷之术用到了我的身上!”
被她看穿了,这心法居然对她不起作用!竹笛公子心中的震撼与沮丧令他透不过气来,心在那一瞬间,像被掏空了。他就那么与她怔怔地对望着,两人之间慢慢掀起汹涌的波涛。
邵瑶叹了口气:“你还不走?天都快亮了。”她目光清冽,承载了太多的复杂。
竹笛公子心里的痛在不断地扩散,折磨得他快要发疯,他踉跄了一步,嗓音痛苦无奈:“邵瑶,我失去你了吗?”
邵瑶没有温度的目光扫过他,不答,向门边走去,轻轻拉开了门,清眸一冷,幽幽说道:“你对我用上了你的绝密内功心法,还指望我用全部真情回报吗?”
他倏然一震,心底的恐惧在持续不断地扩散、扩散,转身面对着她,伸出了手,像溺水的人试图抓住根稻草:“邵瑶,再给我机会好吗?”
邵瑶双眸垂落,只轻飘飘地指了指门外。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一丝落寞滑过他俊逸的深眸,他抿了抿唇,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失望地敛下眸,板着脸一阵风似地走了出去。
邵瑶关门,背靠了上去,慢慢滑坐到地毯上,胸前还残留着他的唇齿的感觉,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第二天从一早开始,竹笛公子就开始忙碌起来,倾听了康国的答复和他们的建议及计划,又接待了康茵的父母,回答了他们无数问题,告诉他们康茵还好,在长安有人关照。最后他们听了传闻竹笛公子已经有了王妃,但不是康茵,他们很失望,提起这个话题,竹笛公子向他们做了很多解释,好不容易把人弄走。接着又安排己方的这几天的军事安排、战马的准备情况、各个接应部队的到位、武器、后勤等等。
忙过后天早就黑了,顾不上吃晚饭,竹笛公子直接往邵瑶房中去。今天一天没见着她,料想她在气头上,只好期待随着时间流逝,她的气消了,自己好好跟她道歉,将她哄回来。总之,每天都去看看她是必要的。竹笛公子还是很郁闷为什么自己的内功心法就单单对她不起作用呢?真的是一点作用都不起,前几天好像还有一点作用的,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怀着忐忑的心,竹笛公子来到邵瑶的门前,轻轻敲了敲她的门,里边无人回应。他喉结滚动了下,再次敲响她的门,等了等,还是没回应。看来邵瑶依然没有消气,他原也没指望她这么快就消气,于是小心地推开了那扇门。
“邵瑶,我又来了……邵瑶?邵瑶!”他俊魅倏然一寒,突然扬声呼喊,屋中是空的,床铺被叠得整整齐齐,一些她的常用物件都不见了。
突然而来的恐惧,心底空了一大块,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
“邵瑶,你在哪里?不要吓我!你要怎么样都行,就是别离开我!”他的声音有些凄厉的颤抖,急得在房间团团转。
突然,眼角的余光在枕头下发现了一张延伸出来的纸角,他忽地一步跨过去扯了出来,那是一封信,一张精美带着淡淡香味的映花信笺上是寥寥几行清秀的字迹,他看得出来,是邵瑶的字迹。
颤抖的手拿了起来,逐行看去:“竹笛公子:我走了,不想惊动任何人。你知道的,潘师正还等着我手里的赤丹丸,我不能误了他的事。你忙你的事业吧,另外正式册立一位王妃,不要找我,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虽然不愿这么说,但万事不由己,原来一向以来的幸福幻觉,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唉,你也不用再解释什么,我也不再抱怨什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从此,天各一方,各自保重。邵瑶留。”后边是年月日时,看时间是今日凌晨天还未亮时走的。
整个心房,刹时坍塌了大半,竹笛公子失神落魄,扔下信笺,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看到迎面过来的林一孔,他一把揪住了林一孔宽松的衣领,双眸,仿佛要掀起千层骇浪,奔腾着,怒吼着,“鬼头,邵瑶呢?她上哪里去了?”
林一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邵瑶?不知道啊?她不是该在房间吗?”竹笛公子丢开他,一路吼着奔了出去:“邵瑶!邵瑶!你回来!”
副王府顿时乱了套,林一孔匆忙去邵瑶的房间,看到了地上的信笺,捡起来草草看过,一拍脑袋:“哎呀糟糕,她走也不通知我们!”跟着就跑出来找丁纪元、孙太冲商量。
情绪失控的竹笛公子被副王和他的人给拉了回来,他烦躁地拽着竹笛公子的胳膊:“景安,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这是干什么?你现在是石国的正王,是大家的头领,头领一乱,国家能不乱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竹笛公子抓着副王的手,带着哽咽的声音咆哮:“伊捺吐屯叔叔,邵瑶走了,她走了!她要我重新册封一个王妃,一早就离开了我,我要把她追回来!”
脑海中闪过昨晚的事,副王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拍拍竹笛公子的后背:“景安,这事很遗憾,不过你现在追她已经赶不上了,她武功那么好,如果存心躲你,都一天了,你就不可能找得回来她。时间紧迫,目前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如果石国还在你心中占据着重要地位,你就克制自己的情感,先把仗打完再去找她吧。”
如果还有理智,竹笛公子就不能不承认副王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他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他肩负的是石国的重任,不能凭着情绪做事。竹笛公了攥紧了双拳,眼眸一点一点垂落,心中却有很重要的东西,随着邵瑶的出走而流逝,钝痛感啃噬着他的心,他无能为力。
林一孔简单地把邵瑶出走的事跟丁纪元与孙太冲说了,孙太冲从药书上抬起眼眸,疑惑地问:“好好的,她为什么走?不都是石国王妃了吗?”
林一孔挤了挤大而空洞的双眸:“肯定是跟竹笛公子闹感情危机了呗。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邵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负责一辈子保护她的人生安全,我现在就要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