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瘦如柴、驼背哈腰的齐老头满脸皱纹,一头的白发,两眼昏花。看上去至少七十多岁了,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制服,天气还不冷呢,他外面就裹着件看不清颜色的棉袍子,抖抖索索的,一副风烛残年、垂垂老矣的样子,让看到他的人立刻心生同情。
“小子封怀安见过齐老爷子!”尊老爱幼乃是我辈之优良品格,到哪里都有发扬。
“好好好,这下总算有人陪我了!”齐老头也是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点了点头,眼神似乎一亮,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菊花。
“呐,人我可交给你了,规矩你给他说,好了,我走了!”把我交接出去后,来顺子掉转屁股就走了。
“进来吧,封……?”齐老头似乎没记住我的名字、
“老爷子,您叫我小安子就得了。”我乖巧地说道。
“好、好、好!”齐老头笑眯眯地关上了门,领着我进了石木库。
好家伙,这里面还真大,上下好几层,不过光线太暗,看不太清楚具体什么情况。
“来吧,我先带你去住的地方。”齐老头慢悠悠地在前面走着。
“我们这里啊,很清闲的,平常也没什么事,这里存放的是一些特殊的石料和木料,主要是用于门内盖房子和修缮建筑、馆舍用的,有价值的东西不多,所以啊,很不受重视,这么多年来就我一个人看着,这不,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咯,所以才想找个像你一样的年轻人来。”齐老头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走了一会,我们来到了靠墙的一排屋子前,齐老头掏出了把钥匙,打开了其中的一扇门,说道:“这就是你住的地方,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嘿嘿,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敞开了住。”
“多谢老爷子!”我客气了一句。
齐老头摆了摆手,走进黑漆漆的屋里,很熟练地掏出火石打着了火,点燃了桌上的一盏油灯。
“这里是库房,防火很重要,所以油灯要注意使用安全,点着后不要端着它到处走,用完后记得灭掉。”齐老头倒是很细致,防火意识一流啊。
屋里一下子亮堂起来了,我抬眼看了一下,不错,屋子的面积大概有个二十多个平方,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 ,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屋子的角落里。对面的墙上还有扇窗户,还行!一来就有了个单人“宿舍”。
“哦,你收拾收拾,把东西放放好,我去烧饭,过一会儿好了来叫你,咱爷俩边吃边聊。”齐老头笑嘻嘻地说道。
“那就麻烦老爷子了。”我客气地回应。
从这天开始,我就是缥缈门宗务堂石木库一名“光荣”的库丁了。
这石木库还真像齐老头说的那样,东西堆了不少,可都没啥用处,我们俩平时的工作就是看着这些“死货”发呆,齐老头平时干脆连连巡库、抽检、核查这些“常规动作”都省略了,简直轻松到爆,也无趣到爆!
就这么了无生趣的过了两个多月,我终于按捺不住问道:“老爷子,这石木库的活计实在是不多啊,难道就这么一直闲着?”
“怎么?一个月就五十钱,你还想忙是咋地?”齐老头翻了我一个白眼。
和老爷子接触多了,也了解了一些他的情况,据老爷子自己说,他不是录白国的人,而是北边义渠国还北边的北边一个叫孟梁国的人。
一百多年前,为了逃避仇家的追杀,齐老头的祖先举家逃往南方,可对方锲而不舍,在连续穿越了好几个国家后,终于在录白国这里摆脱了追杀,这才安定下来,到了齐老头这一辈,他们已经在北山道这边扎下了根,成了地地道道的录白国“公民”。
齐老头自打十四岁时就进了缥缈门“服役”,时至今日,已经整整六十五年了,一辈子就待在门里,哪儿都没去过,也没成亲生子,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光棍”。
他干过药童,卖过苦力,种过地,养过羊,后来年纪大了,就来储秀峰后山看仓库了,成了宗务堂里年龄最大的职工。
“齐老,家里还有什么人吗?平时他们会来看你吗?”闲来无事,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爷子唠着嗑。
“十来年前我本家的侄子来过一次,这一晃有好多年没人来过了,哎……”一声叹息后,老爷子的情绪有些低落。
靠,这话题有点沉重了,我不该提的。人老了,都盼着子孙绕膝、共享天伦,但是齐老头无儿无女、孤苦一生,怎么看都有点小凄惨啊。
“呃,齐老,咱们缥缈门里谁最厉害啊?是门主吗?”我赶紧转移话题,提出了个很“幼稚”的问题。
“门主?”齐老头一时转不过来弯,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吕门主的修为应该到了元婴顶峰了吧,不过据我所知门主肯定不是最厉害的,听说在断剑峰后山禁地里闭关修炼的分神级别的太上长老就有五、六位。怎么,小安子,你也对修仙感兴趣?”
“是感兴趣,很神奇的耶……”我嘴上说着,心里却想:分神级别的?还五、六位?草……这么牛逼!果然是名门大派,底蕴很深厚啊!我想此刻我的眼睛里应该闪烁出了不少向往的“异色”。
“小安子啊,你觉得分神级别就很高了吗?须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修道一途,山高路远,水险流长,无穷无尽呀……”齐老头感慨了一句,语气里居然流露出了一些洞悉和淡然。
我看了齐老头一眼,觉得这个老家伙挺有意思,照理来说,无聊的人生经历应该消磨了他的全部精神和热情,可他居然还保留着些想法和态度,难得啊!
“老爷子!以后准备回老家吗?还是……?”我提了个不太好回答的问题。
齐老头的神情有点恍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说完,老头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打盹呢,还是不想说话了。
“您老先歇着,我去库里转转。”我知趣地说道。
齐老头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我苦笑了一下,开始在石木库里瞎转悠,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