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依旧紧闭着,南然的眼中是一片寂静不变的冰冷与平静。
青水也不愿再劝南然了,雪越来越大,连带着夜晚的风也渐渐的大了起来,青水尽量为南然挡住风雪,可是这也只是徒劳而已。
“殿下。”侍卫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了,终究还是敲响了颜渡的门,颜渡并没有睡,只是坐在桌边,眼底淡淡的青黑,显然也是一直没有合眼。
“那姑娘还没走,雪越下越大了。”
颜渡闻言忽的开门,门外的风雪确实很大,颜渡忽的想到南然之前受太子算计,身子早就有些虚寒了,如今这样打的风雪,若是再站下去,恐怕会吃不消而倒下的。
颜渡谈了口气,语气里有无可奈何的妥协,他随意的拿了件毯子就和侍卫一同出去了,颜渡住的院子离府门还是很远的,但是原本应该用上一会的路程,颜渡却大步流星的走着,将时间整整缩短了一倍。
他终究是不舍得的,一想到南然还在风雪之中,他就一刻也等不了,只想着快点出去,将门外那个倔强的令人心疼的女子拥入怀中。
开门的时候,颜渡几乎不敢相信,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是南然,这一刻,颜渡忽的开始痛恨自己,自己明明知道天气是如何寒冷,却依旧将那然留在门外,如果南然有事,颜渡大概永远不会原谅自己。
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南然只觉得周身一暖,那张熟悉的想念的脸庞忽的映入眼帘,南然眨了眨眼,一颗冰冷的眼泪落在颜渡手背上,颜渡将南然裹入毯子里,然后又将南然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走入府中。
颜渡的屋子里不怎么生炭火,于是颜渡就将南然安置到了一间温暖的屋子里,南然只觉得四肢百骸的温度都在一点一点回升,她握住颜渡的手,却不说一句话。
颜渡任由她握着,屋内的人早已退了下去,南然只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一样,站在门外等颜渡的时候好像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一个床青衣的侍女端着一碗姜汤上来了,脚步放的很轻,生怕扰了屋里的人,颜渡接过侍女手中的姜汤,一点一点的给南然喂了下去。
姜汤的味道很是浓厚,南然喝完后慢慢的有了力气,她挣扎着坐起来,眼睛却是明亮的吓人,“为什么不肯见我?”
南然直截了当的问,但是却很是温柔,颜渡微微低着头,南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颜渡此时的样子有些令人心疼。
颜渡忽的抱住南然,南然将下巴抵在颜渡的肩上,双手慢慢的抱住颜渡的腰,颜渡将脸埋在南然的肩窝中,闷声道,“父皇不知怎么,知道了你不能再有孩子的事,于是怎样都不愿让我娶你了,再过几日,父皇就要将萧玲珑指给我了。”
说完,颜渡将南然抱得更加的紧了,今日他不愿给她开门是因为他不愿让她担心这么多,本来这事就是应该他来解决的,怎么也不能让南然操心,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南然这样的倔强。
南然并没有多少伤心的情绪,她只是觉得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萧玲珑不喜欢自己,于是将自己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皇后,后来萧玲珑可能从南姒那知道了自己被太子算计到不能有孩子的事实,于是萧玲珑一边装着对自己百般无奈的样子,一边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后,皇后一听自知是好机会,但是皇后不想自己动手,一来皇后动手太过明显了,二来皇后没有足够的人手,于是皇后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楚皇。
楚皇一直都将颜渡看的无比重要,自然不允许颜渡未来的皇妃是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而此时恰好四皇子将枪头对准了皇后,楚皇便想到可以接着四皇子的手将皇后除去,这样不仅可以撇清关系,还能将颜渡的婚礼延后,而且还能断了太子的后路,无异于是一个一举三得的法子。
楚皇的这份心思,可谓是九转玲珑了,整件事情看起来都和楚皇半点关系没有,但楚皇却是这整个计划的母后操纵之人。皇后以为自己利用了楚皇搅了颜渡的婚事,四皇子以为自己算计到了皇后,成功的将太子踩到了泥里,殊不知自己只是楚皇手中的一把匕首。
真是,世间最无情者为帝。
南然拍着颜渡的肩,平静道,“没关系,我不会怪你,这事就是楚皇设下的局,你对他不设防,会落入圈套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萧玲珑。”
南然终究是不愿意萧玲珑进入六皇子府的,可是萧玲珑是皇后的侄女,如今皇后死了,楚皇为了读者天下众口,也会对萧玲珑极好的,若是萧玲珑真的被指给颜渡,南然觉得自己要花好大的力气才能忍住不对萧玲珑赶尽杀绝。
“萧玲珑这人也是太烦人了,对你百般刁难,如今还想接着父皇强行嫁过来。”颜渡皱了皱眉,南然知道,颜渡每每这样的时候都是动了杀心的时候,可是对方是萧玲珑,南然懒得管了。
“下次不许这样了。”南然忽的道,今日她在外面等得这么苦,颜渡也算是够心狠了,但是她本就是颜渡身边的人,没道理颜渡要将这些事情瞒着她,她会觉得不舒服。
颜渡点了点头,今日之后,他是不敢再隐瞒什么了,幸得南然没事,不然颜渡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赔罪了。
屋外的风雪还在肆虐,屋内却是一片温暖,颜渡将南然揽在怀中,南然靠着样的的肩,在温暖的房间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南然就被送回了南府,南府倒是没有发现南然一夜未归的事情,只是南然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被秋菊说了一通,秋菊语重心长的对南然说了许久姑娘家不该做的事情,第一条就是夜不归宿这点,南然草草的听着,头却往一边偏了过去,秋菊认真一看,好嘛,南然居然睡着了。
完全败给南然的秋菊叹了口气,给南然盖上一条被子,然后就将门掩上出去了。
南涧站在门外,秋菊对这南涧行了一礼,南涧看着南然的屋子道,“大小姐刚回来?”
秋菊自然是不会将事实说出去的,对方虽然是南然的大哥,但是南然院子里的人一向都是极听从南然的话,秋菊还记得有一次院子里的丫鬟给南羽传了一封信,被南然发现后,南然眼都没有眨一下,就将那丫鬟给抓了起来,然后果断的打入了家牢,用了酷刑,后来那丫鬟没气了被抬出府,大家都看到了那丫鬟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从那之后,南然的院子就是南府最安分的一个院子,也是最规矩的一个,就算南然在午睡,南然的院子也是没有人在插科打诨的。
秋菊听了南涧的话,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小姐看书累了,刚歇下。”
半点没说南然何时回来的话,南涧皱了皱眉,心知在秋菊这里不能得到任何她想要的信息,于是看了一眼院内就走了。
“大哥又来看然姐姐?”南雪忽的从暗处出来,歪着头看着南涧,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猜测和好奇,南涧被看的久了,脸微微的红了起来。
南雪忽的蹦到南涧面前,她最近在府里待得久了,别的没有发现,南涧对南然格外关心这点她倒是发现了,南雪有些奇怪,她也是南涧的妹妹,可是南涧从不会有事没事就到自己的院子里来,南涧对自己总是一副严肃的样子,可是每每对这然姐姐的时候却是格外的温柔。
南涧不想搭话,抬脚便想要离开,可是南雪哪里会让南涧这么轻易的走开,南雪是个典型的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不将南涧好好的盘问一番简直不是她的风格。
南雪伸出手去将南涧的路挡住了,南涧看着南雪脸上大大的笑容,无奈的捏了捏南雪的脸,“让开了。”
南雪摇头,“你说,为什么总是来找然姐姐。”
在南家,南雪总是最鬼灵精怪的那个,但是也是最细心的那个,平时南夫人一心情不好,第一个发现的总是南雪,以往南涧自然是没有必要对南雪说谎,可是今日南涧却没了办法,南雪想要知道什么事的时候,那个势头总是挡也挡不住的。
南涧将南雪拉到了南家花园中,南家在花园中挖了一个大大的池塘,平日里南涧和南溪总会过来转转,而这个池塘也是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南雪一看南涧将自己带到了这里就知道南涧准备对自己说实话了。
果然,南涧在池塘中央的凉亭中坐了下来,由于天气还是很冷,南夫人早就命人在石凳上铺上了垫子,人坐下去倒也不会觉得冷。
南雪拖着两颊煞有介事的看着南涧,南涧微微的有些尴尬,但还是接过侍女拿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侍女们将茶点刚放下,南涧就将人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