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然没有休息几日,皇宫里的丧帖很快就下来了,各大世家都被要求去皇宫给皇后哭丧,这其中最积极的自然是萧家,表现的最伤心的也是萧家,南夫人年纪大了,皇丧又是极为苛刻的,规矩颇多,南汝不愿让南夫人去,于是南然便自告奋勇的去了。
总之她也不能在近期准备大婚了,南夫人最近的身体又确实不是太好,作为女儿,她本就应该做到尽孝。
丧期有七日,这就是说,南然需要到皇宫住上整整七日,这七日只能吃素食,着素服,戴素绢,这样的时候总是有人不愿意的,毕竟皇后只是皇后不是娘亲。
于是南然道皇宫的第一天就看见有许多小姐们虚弱的晕倒了,美名其曰悲伤过度,其实不过是为了躲过这样的丧期。
“真是娇弱。”青水看着又一个小姐倒下了,哼了一声道,她就没看过这么娇贵的。
南然闻言笑了笑,娇弱是一方面,不愿为皇后守孝是一方面,皇后生前最喜欢萧玲珑,对其他人视而不见,这样的皇后自然是没有多少人喜欢的。
南然看着一边同样跪着哭泣的萧玲珑,萧玲珑的脸色苍白,眼角还有几滴泪滴,那模样真是看了就叫人疼惜,但是萧玲珑的眼中却不见半分伤色。
皇后却也没想到吧,自己疼了这么许多年的萧玲珑居然在自己死后没有一丝悲伤。
四皇子从殿外走了进来,走到皇后的灵位面前停了下来,将白色的袍子一撩就跪了下来,双手合十,清脆的拍了三下,然后将头磕了下去。
礼毕后,四皇子却没有走到一直看着四皇子的连漪面前,而是走到南然身边跪了下来。这几日四皇子每日都是跪在这个位置,倒也不起怪,但是四皇子跪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南然总觉得有些奇怪。
南然悄无声息的离四皇子远了点,四皇子的眼睛始终看着前方,似乎没有发现异样。
南然以为四皇子要一直这样跪在自己身边,但是不想四皇子忽的开了口,声音低哑,带着一股疲倦和隐忍,“你一定要离我这么远么?”
四皇子的声音很小,南然几乎要以为他没有说话了,但是南然又听见四皇子说,“你如今大婚还远着,是不是也可以看看别人?颜渡,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南然猛然回头。
是他,那个杀死皇后的人是他,南然几乎可以确定了,皇后当日原本是要用那个帕子陷害自己的,自己一直以为皇后会指认自己,但是皇后却死了,原本南然以为是萧玲珑动得手,可是萧玲珑需要皇后的帮助,应该不会动手,但是南然怎么也没想到动手换掉皇后的药的人,会是四皇子。
四皇子自小和太子一起长大,太子对四皇子从来都很照顾,连着皇后也对四皇子会宽厚些,可是就是这样看起来温顺无害的四皇子,确实杀害皇后,陷害太子的幕后凶手。
南然看着四皇子毫无波动的表情,内心确实一阵震动,四皇子这样倒是让人害怕。她从不怕别人拿起刀剑和自己对着干,却唯独对四皇子这样沉默寡言的人有些同情和害怕。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恐怖,南然,我以前不敢告诉你,但是现在我想要告诉你,我会是那个位子最终的主人,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天,就是你南然做皇后的那一天。”
四皇子的眼神坚定,看着南然是不带一点的迟疑和犹豫。
南然退后了几步,四皇子却还是看着她,南然只好退了出去,和四皇子待在一起,多一秒就沉默一秒,四皇子这种不动声色的咄咄逼人,实在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青水和秋菊不允许进入屋内,并不知屋内的情况,只是看到南然出来的时候,青水忽的睁大了眼睛,南然见青水的表情不自然,于是也顺着青水的目光看了过去,南然发现四皇子居然也跟了了出来,面沉如水的模样。
南然只觉得有些头疼,因为很快她看见连漪也出来了。
连漪是追着四皇子出来的,四皇子却是追着南然出来的。南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加快了脚步,想要拉着青水赶快离开,四皇子若是此刻还有理智就应该知道,他现在应该做的事如何安慰连漪,好让连家对他更加的死心塌地。
南然想的果然没错,四皇子在看到连漪的时候,脚步忽的慢了下来,脸上原本及其暗沉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温和的笑脸。
南然和青水很快消失在宫道的尽头,连漪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南然怎么就走了,也不等等我。”
声音里有几分嗔怪,但是显然只是姑娘之间的些许不满。
四皇子咳了一声,原本总是温柔的声音此刻有些不自然,“可能是没看到吧。”
连漪有朝着那宫道看了一眼,确定南然不在那后,连漪叹了口气,一阵风吹来,连漪猛地打了个颤。她出来的及,连件厚衣裳都没披上,此刻冬日的风一吹,自然觉得冷了起来。四皇子在此时恰到好处的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去厢房休息会吧。”
说着,四皇子将自己的袍子脱了下来给连漪披上,连漪的脸微微的红了,但是此时也没有多少人在,四皇子这样倒是也不怕有人说闲话,四皇子体贴入微的将连漪一路送回了厢房,沿路四皇子一直走在连漪前面半步的位置,将冬日的风大多数都挡了下来,连漪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是做了多么多的好事,这一世才能与四皇子这样的男子遇见。
当日在京郊马场,连城主动向四皇子示好的时候,连漪还是颇为不赞同的,在她的想法里,连家好歹也是一个百年世家,如今这般像是不要脸面般的参与进皇位之争,是不明智的,但是如今连漪全然没了这种想法,她只觉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一般的刚好,她和四皇子就该是这样的一对人儿。
“最近倒是没见着五皇子和南羽。”
连漪忽的开口道,状似无疑的提起,但是其中的意味确实不简单,南羽如今已经是一个被南家人在后山寺庙的女儿了,本就不该出现在葬礼,而五皇子想来不受宠,这次的事,楚皇也只是象征性的叫了下楚皇对于这个儿子总是格外的不想搭理,那日皇后出事,五皇子也是唯一一个没被强行留下来的人。
连漪如今这样说,分明就是让四皇子小心些这两人,南羽憎恶南家,五皇子又是一个阴沉的人,平日里没什么动静,可如今这样微妙的时刻,皇子们都在蠢蠢欲动,五皇子这样的安然置之事外倒是显得奇怪了。
四皇子笑了笑,将连漪送进屋内,连漪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始终都看着四皇子,这温柔似水的摸样,任谁看了都心动。
从厢房出来,四皇子看着越发猛烈的风雪,想起了南然,南然每次在走远的时候,都是用如同这风雪一样寒冷锐利的眼神看着他的,那个女子对着他从啦不会像连漪一样顺从温婉。
这边南然也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厢房,南然本就怕冷,和一路走更是觉得手脚都是冰冷的,于是青水打了盘热水来,南然泡了泡脚,手上又捧了一个汤婆子,这才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青水拨开窗布,外面的血越下越大了,楚皇宫那些宏伟的建筑都隐没在风雪之中,青水搓了搓手,走到南然身边,和秋菊一起烤起火来。
屋内暖煦煦的,屋外却是冰天雪地。
叩叩叩。
南然忽的听见敲门声,但是外面风雪的呼啸声也在叫嚣着,南然意识就爱你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在皇宫中也住了快五日了,基本上没人会过来,以来是因为天气的缘由,二来是因为自己这个厢房比较偏,就连喻贝也不愿跑,所以这几天南然这里都是清清静静的。
叩叩叩。
门又响了三声,这次是敲门声没错了,青水哼哼唧唧的站了起来,将门小小的拉开一个口子,青水看见的是一个带着一个巨大的斗篷的人,看不清脸,但是这人的声音倒是极为熟悉,青水忽的想起来,这声音不就是无心的么。
青水往无心身后看了看,果然看见一个穿着一样斗篷的人,只是这人的身量要小些,青水连忙将两人迎了进去。
无心和李绍欢一进屋就将斗篷脱了,南然正穿着一件厚厚的貂皮大衣半躺在贵妃椅上,见来人是无心和李绍欢,南然这才站了起来。
“好冷。”
李绍欢叫喊着,将手靠近炭盆,温暖的炭盆让李绍欢小小的满足了下,她跟着无心穿过风雪敢过来,一路都是冷到不行,如今却像活了过来一样。
青水和李绍欢是见过的,于是青水连忙笑着端了杯热水给李绍欢,李绍欢大大的笑了,眼睛眯成月牙,甚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