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龙波豪宅里,客厅。
如烟出剑,寒光四射!!!
任瑶瑶射来的十六个橘子都被砍成了碎块!
好一场橘子雨!!
于是三个女人,人人都洗了个橘子澡。整间屋子,充满了橘子汁的香气,这味道倒真是温馨芬芳,和这剑拔弩张的和谐家庭气氛,倒真的很配。
“佩服,看不出你竟有这样的本事!”任瑶瑶笑道:“小小年纪,能把武当剑法用到这个地步,你的确算是天资过人!”
如烟嫣然一笑,道:“小可而已!
任姐姐,且慢动手,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给我什么礼物?我已经说过,我可没有什么失散的贴身侍女!”任瑶瑶大笑道。
“当然,我找的也不是你的侍女!”如烟大笑,道:“柳西,让他进来!”
柳西打开门,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走了进来!
他的小脸上挂着鼻涕,呆呆的看着屋子里满地的橘子残渣,和三个满身橘子汁儿的美丽姐姐,看来他实在不明白,除夕之夜,这个房间为什么会这样乱。
一见到他,任瑶瑶的笑容顿时便凝结在脸上,清影打量着任瑶瑶,发现她的双手都在颤抖,眼神茫然,傻傻的盯着那个男孩子。
忽然,她颤声道:“小冰,是你吗?”
男孩羞涩的笑了,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叫小冰?”
任瑶瑶忽然眼珠一转,颤声道:“侬饭吃好啷米?”
这是一种奇特的口音,如烟和清影顿时如坠五里雾中,也不知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任瑶瑶何等狡猾,她听这男孩子出口是官话,便满心怀疑,小孩子几年之间外貌变化极大,自己已经实在分辨不清这个小孩子是不是自己记忆当中的“小冰”了。
如果如烟刻意迎合自己,找个聪明男孩,加以训练,冒充自己的“小冰”,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她使用了绝招,她说的是她本地的家乡话。
那男孩忽然笑了,居然也用当地话回答道:“阿拉老早吃好啷哉。”
“侬老爹姆嬷格色格?”任瑶瑶道。
小男孩却没有回答,指了指头顶,眼眶红了,有泪水流出。
任瑶瑶再不怀疑,一把便将那男孩子抱进怀里,哭道:“小冰,真是你呀,我是瑶瑶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两人紧紧抱在一块,瑶瑶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瑶瑶,你刚才说人家春香唱的哪一出,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龙清影大笑道,仿佛这动人的场面,竟对她一点触动也没有。
其实在龙清影的潜意识里,最讨厌看到别人的亲人团圆,只因为她自己永远也做不到这点,龙霸不是她的亲人,更像是她的主人。
“这小孩子,难道是瑶瑶的儿子吗?”龙清影还不罢休,突然“大彻大悟”道,脸上还挂着标志性的冷笑。
任瑶瑶还在抱着小孩子哭,没听见,如烟却冷笑道:“当然不是!这孩子有八九岁了,难道瑶瑶十一二岁便要生孩子吗?”
龙清影大笑道:“那可不一定!她刚才还说过,这方面,她是有天赋的。”
如烟冷笑道:“龙姑娘,你有些过分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时候说这样的风凉话。”
“哼,你玩些花花肠子,充什么仁义君子?!”龙清影道:“我问你,这男孩哪里来的?”
“从江南找回来的。”如烟道:“这个小孩子的父母,是瑶瑶的恩人。瑶瑶并不是江南人氏,而是被人从别地拐卖到江南,是恩人一家救了她,偏偏后来遇到三江会和青衣门大战,大乱当中走散了,瑶瑶不得已,加入了三江会,三年之后回到原地寻找恩人,发现恩人一家都死了,只留下这个孩子。瑶瑶一心不让这孩子步她的后尘,便将这孩子寄养在一处寺院,后来三江会与四合帮又是连场恶战,她已三年没有见到这个孩子了。”
龙清影冷笑道:“这里面的蹊跷倒真是不少!这孩子远在江南,柳小姐你在山西,即便你和龙波认识之后知道了这个秘密,你又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日之内,找到并且带回这个孩子?难道你,是飞毛腿吗?”
如烟嫣然一笑,这一下真是风情万种,即便龙清影是个女人,这一瞬间也是心头一漾,不过荡漾之后,又加多了几分对如烟的不快。
美女嫉妒美女,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不信看看街头美女,多半会找个丑的,来做闺蜜。
道理其实也很简单,嫉妒只在一定合理的差距之内发生,差距太大,也就不会嫉妒了。
如烟冷笑道:“龙小姐,你该不是认为我们柳家,只会在山西窝着吧?不过是一只信鸽的事情,我们家在江南方面的人,按照线索,只用三天时间便找到了这小孩子,然后二十余日,便带着他到达京师。”
“这么快?他们怎么来的?”龙清影道:“小孩子也能飞马吗?!”
“用不着那么复杂。他们乘坐了兵部的快船,一路让行,日夜不停,自然很快。”如烟笑道。
“他们能乘坐兵部的船吗?!”龙清影诧异道。
“当然,这对我们柳家,并不是什么难事。”如烟道:“龙小姐,我们不用计较这些细节。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多考虑考虑别人的痛苦,多帮忙而不是冷嘲热讽,便会发现,生活,忽然便多出了很多意义。你说对吗?”
“敢情柳小姐打算开私塾呀,这大道理讲的!多说没用,你把我打败了,我自然认你这个夫人,否则,你讨好谁也没门儿!”龙清影又岂是几句“鸡汤”就能忽悠的人。
“你说的也对,反正要打,我又何必对牛弹琴?”如烟笑道:“我们到外面去打!”
“等等!”一边的任瑶瑶突然说话了,拉着小孩子过来,突然给如烟跪了下来,道:“我感谢柳姑娘出手帮忙,帮我找回失散多年的弟弟!从现在起,我也叫你夫人!”
说完,她起身亲切的拉着小冰的手,拿起桌上的点心,交到小冰的手里。
小冰立刻狼吞虎咽,瑶瑶满面微笑,眼中含着泪水,看着他吃,根本不在意另外两个女人,在哪里决斗。
两个女人,不约而同,走出了屋子,她们不忍心打扰亲人相聚的动人场面。
院子如此阔大,已经足够两个女人决一胜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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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成交。”侯龙波笑道:“李阁主,我同意加入你们的事情,我的任务是什么?”
“先别急,这是一桩大买卖,自然,需要更多的合作伙伴。”李卓然笑道:“你不介意我介绍几个合作伙伴给你认识吧?”
“当然不介意。”侯龙波笑道:“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李阁主能够得到众多豪杰的鼎力相助,自然是因为你站在了正义的一边。”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面对侯龙波的恭维,李卓然点头,微笑,然后便拍了拍手掌。
于是树林里,慢慢走出了四个人,四个人一出面,侯龙波就忽然发现,原来三大帮会都是蠢驴。
这四个人绝不仅仅是某个单独的武林高手,而绝对是某一派势力的代表人物,这是他的直觉,而他的直觉绝不会错,他坚信这点。
四个人慢慢走到李卓然身边,步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是,四个人都是一方枭雄,那种傲视群雄的气魄,绝不是某个简单的武林人士所能具有的。
这也很好理解,李卓然这样的人请来的合作伙伴,又怎么会是凡人。
侯龙波开始打量这四位仁兄,第一位身材消瘦,个子也不高,出现在侯龙波面前的形象,却偏偏是个球。
只因为他穿的实在是太厚了,三层棉衣,外加一件十分昂贵的狐裘,即便此时京师如此寒冷,穿这么多,也实在太冗肿了些,半夜出门,不怕被狗群当熊围住咬吗?
第二位,与刚才那位正好相反,他也是个球,却只着一件薄薄的外套,只因为他太胖了,竟足有三百斤模样。
大冷的天,他却浑身上下冒着热气,手中,居然拿着一柄折扇,没错,纸折扇,居然还不时扇动几下。
看得出来,他是真热。隆冬时节还热成这样,真不知道,这位老兄到了夏天,该如何度日,或许池塘才是他真正的家吧。
如果他手里这纸折扇就是武器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实在太可怕了,因为纸折扇太容易被摧毁,这个人却能把它用得无坚不摧,那将是何等的内功造诣?
第三位仁兄,暗夜当中,侯龙波看不清他的脸。
侯龙波是何等锐利的目光,却依然看不清,只因为这位老兄,肤色实在是太黑了。黑夜当中,只有他锐利无比的目光,和开口时露出的一排洁白的牙齿,让人能确定他是个人,而不是一棵树。
第四位仁兄,却是个东瀛人!
他身着怪异的东瀛服装,腰间满满都是东西,一柄折扇,一把短刀,一把长刀,脸很白,留着一道短须,头顶半秃着,梳着几根小辫不像小辫,发髻不像发髻的怪异头型,目光也很是锐利,黑夜之中,发着类似野狼一般的光。
“龙波,”李卓然笑道:“容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四位朋友,这一位,”他指着那个穿的如此厚重却还似乎瑟瑟发抖的仁兄,笑道:“就是杀害你恩人薛总镖头的缅甸云家的大公子,云错先生。”
侯龙波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袭上心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夏天的时候,他和四合帮“污蔑”缅甸云家做了此案,当然是以为缅甸云家远在天边,泼泼脏水,他们也不会知道。
哪里想到会在此地见面?!
云错冷笑道:“侯龙波,缅甸云家的声誉,被你随口污蔑,你好大的胆子!”
侯龙波微笑道:“情势所迫,不得不为;借力打力,先救镖局。我想,这样的权宜之计,云大公子,是能理解的。”
“好一个忠心救镖局的侯龙波!”云错冷笑道:“你心里装着威远镖局,那你当我们云家是什么?是一个你想上就上,上过就甩的婊子吗?!”
他的愤怒,可以理解,富可敌国的缅甸云家,居然被侯龙波污蔑为贪图区区二十万两黄金,就对威远镖局痛下杀手的凶手,这份愤怒,是可以想象的。
侯龙波出手,长剑出鞘,如一道闪电划过,飞向云错!
云错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伸出了手,不知怎么的,一柄飞速如此之快的利剑,就服服帖帖的到了他手中!
这是何等可怕的内功!
“你什么意思?”云错冷笑道。
“没什么意思。”侯龙波笑道:“镖局已经解救,我的愿望已经达到。污蔑了云家的名声,我自然愿意一命相抵!云公子,你动手吧!”
他索性闭上眼睛,引颈待戮。
云错笑道:“好!”
长剑出手,直接卷向侯龙波脖颈!
刀光一闪!
乓的一声!!
一柄飞刀,闪着寒光,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
那飞刀力道竟如此霸道,云错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他脸色大变,勉强笑道:“小李飞刀,例不虚发!怎么,叶先生连这种事也要插手吗?”
叶逍遥摊了摊双手,笑道:“不是!叶某哪有胆子敢插手云家的大事?!云先生莫怪,刚才侯先生已经答应鄙帮李阁主,参与鄙帮大事,此时先生如果杀了他,岂不耽误了鄙帮的事吗?所以,”
李卓然接过了他的话头,笑道:“所以请云先生暂且忍耐,他与贵家的恩怨,在此事之后,自然会有个了断。再说,他既然已经甘心就死,这条命就是你的,你早杀晚杀,不就是个时间问题吗?!”
云错冷笑道:“只怕没那么简单!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李先生,还有你手下这两位特使,都与这位侯先生别有渊源。我要你们保证,这件事情之后,我们云家了结与这位侯先生的恩怨,你们一山阁,不能插手!”
李卓然昂然道:“我保证。”
云错道:“李阁主一诺千金,我云某自然信服!哼,姓侯的,我就留你几天性命,还给你!”
手中长剑,霹雳一般射向侯龙波!
侯龙波竟然还闭着眼,却信手一捉,长剑便到了手里!
云错大惊,那个黑子却说话了:“李阁主,你未免太过偏心!”
“怎么,汪帮主有话说吗?”李卓然一笑,向侯龙波介绍道:“龙波,这位,便是东海巨鲸帮帮主汪通洋。”
侯龙波此时当然已经睁开眼睛,向这汪帮主深施一礼,道:“汪帮主,久仰大名!”
汪通洋看着侯龙波,冷冷道:“侯先生,我可不需要你的久仰!我只想问问你,我的飞龙号上的四十条人命,又怎么讲?”
一言既出,众人都大惊!
侯龙波什么时候,又惹到巨鲸帮了?他又什么时候,到了海上?为什么要干掉巨鲸帮整整一条船?!
李卓然感到有些后悔,今天他请来的四个客人,却至少有两个与侯龙波有深仇大恨,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侯龙波脸上却波澜不动,微笑道:“终于还是露馅了,汪帮主,你是怎么查出来的?”
“很简单。”汪通洋笑道:“下次你烧船的时候,记得在旁边等一等,看一看,把船烧干净了再走!”
原来当日侯龙波杀了那掌舵的,烧了大船之后,划着舢板上岸,哪知那大船烧了一阵,火焰竟自己熄灭了,漂在海上,十几日之后,东海巨鲸帮的搜索船队发现了船只残骸,更在附近找到了那掌舵的尸体,虽然已经被鱼咬得残缺不全,但他身上的纹身很容易辨认,巨鲸帮确认了他的尸体,又发现大船舢板消失,自然能够判断出,是有人劫夺财物杀人灭口了。
巨鲸帮上上下下十分愤怒,还有
人敢抢劫海盗?!真他妈的日了狗了!
于是他们上岸秘密查访,很快便查出了一个神秘的年轻富商,从海上而来,在宁波金龙银号兑换了大笔银票,又不知向哪里去了;再后来,经过多种渠道,巨鲸帮终于打探出了这件事情的幕后真凶,就是侯龙波。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能瞒得过人的秘密。
今日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侯龙波冷笑道:“在下谨记帮主良言!”
汪通洋冷笑道:“侯龙波,你已经认了杀我手下,烧我船只的罪行,恐怕今天,你说什么也要给我个交代!”
“我交代个屁!”侯龙波大怒道:“海上抢劫的狗贼,反而要向被害者要交代!真是岂有此理!”
汪通洋大怒,手中,突然多了一对分水刺,鬼魅一般冲上前来,向侯龙波身上刺去!
兵刃相交,火星四射!!
两条人影,上下翻飞!
二十招之后,侯龙波的剑,已经横在了汪通洋的颈动脉上!
李卓然忽然道:“好厉害的剑法,佩服!”
那穿着单薄的胖子忽然笑道:“厉害的不仅是他的剑法,更是他的心智!汪帮主,他三招就能杀了你,却足足让了你十七招,你竟还不罢休,不是自己找死吗?”
“你错了!”阿利忽然说话,看着那胖子。
“小兄弟,你竟说我错了吗?”胖子对这瘦高的少年很感兴趣,他年纪虽小,却绝不简单,因为有资格参与今晚会议的,就绝不是正常人。
“是的,你的眼光还得再练练。侯大哥一招就能杀死他,已经让了他十九招!”阿利道。
“你没说错?”胖子脸上含笑,目光当中已经有了几分怒气,只因这江湖上,敢让他“再练练”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对于用剑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说错的。”侯龙波忽然插话道,然后对着汪通洋一笑道:“所以汪帮主,我侯某的确做了很多错事,也的确欠了云家一条命,其错在我,我随时可以还给他们;可是我要告诉你,是你们的海盗船抢劫我,才被我杀人烧船,其错在你,我可不欠你们这些海盗的!”
“姓侯的,你有种!还等什么,动手啊!”汪通洋恶狠狠的叫嚷道:“我东海巨鲸帮上万人手,会一个一个找你报仇,你杀得完吗?!”
“你……”还没等侯龙波说出什么,眼前剑光一闪!
一柄长剑,毒蛇一般直刺他的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