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的默许,她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到妈妈的住处?况且,没有你们的意思,眼睁睁看着妈妈病发直到没有呼吸却无动于衷的她,怎么可能会安然无恙的嫁入你们左家!”
左童悲愤至极!当初是谁将自己和姐姐是谁绑架了又安全送回来的!?为什么那个女人做的坏事全都毫无破绽?为什么害死母亲的人还能住在自己家里!?母亲不是临死前都认定他是这世上最好的人吗?
那现在呢,在她走之后就立马迎着另一个女人进门,然后麻利的生下两个孩子,而自己的母亲,像是从来不曾存在的一阵风一样!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情分和眷恋,恐怕母亲走了之后,他是在日日庆幸终于可以拜托她了吧!
在左童心里,从前到现在,以及未来!左家都是个穷凶恶极的地狱,里面的都是些口口声声仁义道德的恶鬼!毫无人性。
而母亲当年的死,完全可以避免。如果左彦能早早回家,如果他没有让那个女人知道母亲的住址,如果当时保姆没有让她进门,这所有的事假如都没有发生,母亲完全可以避免病发从而身亡!
所有,不光左彦,整个左家的人,都是帮凶!都是凶手!一想到纵容包庇的人、杀人凶手统统在自己眼前活了整整十八年!左童觉得对这个世界他都开始怀疑了。没有人不知道,这十八年他是怎么夜夜数着日子熬过去的,他也根本不晓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掉了睡眠的。
而左彦此时满脸的悲痛,在他眼里,全是假惺惺的做作姿态。为什么他没有过任何愧疚甚至难受的表情,而非要在自己说出来的时候才这样,自己和姐姐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在哪里?现在这样是在演给自己看吗?是想让自己答应帮他的宝贝儿子完成大业吗?给他们左家做牛做马然后活活累死吗?
左童不禁想拍手为他的演技叫好,就这样的人渣,居然也能凭着一张嘴,就能让母亲为他不顾一切?
看着眼前微微弯着身体的左彦,左童不禁一阵反胃,他简直为他死去的母亲感到天大的不值。他当年应该随着母亲一块去的!
左童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坚硬的石头,尖锐的尖儿砸到了左彦心头,烂成一片。左彦抬头,左童如毒箭似的眼睛让他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知道,她留下两个孩子是要他精心照顾的,可自己呢,有了新的儿子女儿之后,为了释怀,一个劲儿的把自己的宠爱不遗余力的给小儿子小女儿,完全忽略了他们的感受。他一定是恨不得自己去死。左彦苦笑,他也觉得活着好累……
他慢慢起身,朝着左童走去,本来想上前去解释些什么,可在看到那张酷似的脸之后,瞬间!踉跄退后,甚至脑门上都沁出了汗。
嘴巴开合了几下,却也最终没再开口,只是低着头,神情有些萎靡,看起来甚至有些大病初愈的苍白虚弱。
望着看着眼前冷漠到极点的儿子,左彦突然觉得,他真的是像极了他母亲的,倔强。就算撞掉南墙都不回头的坚持。
“哎,造孽啊……”
床头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左童这次想起,还有老爷子在这里,准备随时压着自己。而左彦这边,也想上去顺顺老爷子的胸口,可不料这会连起身都有些困难。他其实是怕,老爷子强迫左童做他不愿意的事情。左彦想,如果是那样,那自己只能对不起自己的父亲了。因为从今往后,他不想再躲避,他实在欠他们太多太多了。
可不料,就在左彦和左童都一副视死如归的时候,老爷子松口了:
“这事当我没提过吧,不过小童你,只能是左家的人。”
这事本来就是左锋他妈神神秘秘来找自己商量的,本来他看着儿子也比较喜欢左锋,所以便想着帮他一把,不然如果让他自己出面,就会显的太过偏心了。但现在看,这事还是暂缓比较好一些。
老爷子说完。一下子,好像让三个人都松了口气。但老爷子总觉得怪怪的,他看左彦今天不正常的让人发毛,那么多年了,难道他还记得那个女人,对一个死人余情未了?这个想法出来的瞬间,老爷子突然觉得,这事不能急,必须慢慢来。
许久许久,三个人长久的沉默,没有一丝动静,老爷子咳嗽了一阵子,左彦拉着左童轻轻出了门。这事算是默许,就这么过去了。
等他们刚出门,左若杉还没来得及撤走,就在角落里看到左彦突然伸手拉住了原本转身要走的左童,左若杉一惊,看着自己差点迈出去的脚,偷偷往里面缩了缩,然后一脸惊吓的拍拍自己胸口:呼……太险了……不过,左彦突然拉着左童想做什么,难道是威胁?
正在左若杉猜测的时候,那边左彦已经开口:
“小童,今天的事,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老爷子临时起意的,你不要太在意。你和弟弟将来都是要接手左氏的,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神情显得十分虔诚。
闻言,左童觉得一阵好笑,反问道: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你这会难道不是应该去跟你的宝贝儿子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没有成功说服我吗?”
话毕,左童便指着远处一脸张望的左锋和左婷婷,左彦看了一眼,满是烦躁,又耐着性子继续跟他说:
“小童,我知道你恨我,怨我,怪我从小没照顾过你和你姐姐,但是,但是我现在是真的想弥补你们。”
“哦?”
左童故作一脸惊讶。“你这是怎么了?我和姐姐可受不起这大礼,还是请你,收回这个心思吧。”说完,不等左彦反应过来,就摔开左彦握着的手,朝着楼上的卧室一步步走去。
而左童,等到感觉身后的目光移开的时候,才终于快步进去卧室。然后关上门,背倚着,放松身体,任由身体慢慢滑到底,然后一下子趴在地上,瞬间眼眶红成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要在我彻底对你死心了的时候又回头来给我一颗糖吃,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姐姐她早就已经死了!”
低吼的左童无助的像山野伤残的野兽。他觉得,自己心仿佛被根细细的丝线勒着,快要支离破碎。他快要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