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军白天忙剧团的事,晚上他在屋子里忙参加画展的事,因为离正式开展还有一段时间,他准备找齐自己过去的作品好好挑选一下,最好在展览会上自己能出个画册。他想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光有一副作品参展别人怎么更好的了解自己,许多没名气的画家多靠出画册送给别人扩大宣传。童大军以前也在专业刊物上发表过几副作品,他都把它们一一找出来,又将自己平时创作的一些画找到,他选中自己满意的十几副画,又是计划版面又是准备文字资料忙活了好几天。把这工作搞好接下来的事,他心中犯了难,印画册要出钱,这钱从哪儿来?在靠床的一张破椅子上,童大军边吸烟边琢磨这件事。他想不行先跑跑出版社,问问人家得多少钱,然后再想办法。进了编辑部的办公室,负责人一听年轻人参加画展要出画册,十分热情地接待了童大军。他翻了翻画作还算满意,就问:
“你准备印多少册?”
“我先问问行情,以前也没搞过这事。”
“光制版起码要两万吧,印多按数量说,一般都十万八万的,太少一次还不够麻烦的,你打算怎么办?”
童大军一听头就大了,别说两万,就是拿出个几千我现在都没有,不行问问最低数,于是停了好一会没气力地冒出一句:
“三万能出多少?”
对方用眼仔细看了看他,心想这一定是个新手了,于是漫不经心道:
“三万?也就六七十份吧。”
问清楚了价格,童大军在脑子里考虑了好几天,问父母张口吧,老两口上班就那么点工资,还有一个妹子在上学怎么开得了口。单位是这样,现在只发60%基本工资其它靠演出弥补,大家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找谁借呢。认识社会上的朋友混得也不怎么样,有些朋友到他这儿来,吸烟还要摸他的。童大军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向夏甫生开口有希望。
夏甫生这些天忙着找其他人筹钱,什么共同入股、什么借钱高利息……,花样不少结果却不理想,还是麻姐和丁亮亮的钱是他这趟回家的主要收获。他再不敢停留了,现在时间就是金钱,夏甫生想小钱小倒大钱大倒,等我先赚了钱,这些见钱眼开的人自然就会把大把的钱投进来,到那时你们再看我夏某人怎么大笑吧!
走前童大军在夏甫生家见到他后,提起想问他借三万块钱的事,夏甫生说:
“你个砍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放着有钱的主在眼前你不会去找啊?”
“谁?”
“那个富婆麻姐呀!”
“认识才两天,人家会借给我嘛?”
“你不会学学我的样想想办法吗?”
“……”
送走夏甫生,麻姐叫上丁亮亮和童大军去了市中心的唐都大酒店,点了好些高档酒菜,一会儿三人吃得面热酒酣。席间麻姐不时给童大军倒酒夹菜,看着她对自己很热情,童大军想有机会向麻姐开口,她可能会帮忙吧。
分别的前天晚上夏甫生和丁亮亮缠绵一夜,他把童大军参加画展和向他借钱的事说了,丁亮亮问:
“你怎么说?”
“我说,你找麻姐借呀。”
“他怎么说?”
“大军还问不知麻姐借不借给他。”
“那就看童大军会不会办事了。”
隔几天麻姐和丁亮亮在一起没事,丁亮亮把童大军参加画展想出画册,需要三万块钱他拿不出的事说了,当时麻姐没有说什么。
没了夏甫生打牌也不好开口了,童大军想要见到麻姐才可以开口借钱,这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对了,丁亮亮不是说麻姐早上锻炼常到芙蓉池那儿吗,我去那儿画荷花不就是可以碰见她吗。童大军礼拜天一早背个画夹和背包,早早坐在那儿画荷花画。他望着湖中盛开的荷花,选取一朵白色的荷花作特殊视觉,手拿画笔沾上调和的油画颜料在画板上涂抹起来,没一会儿功夫田田肥大绿色的荷叶中,亭亭玉立着一朵白色鲜艳的荷花,跃出在画板上。以童大军的水平自然是一幅出色作品,旁边观赏的几个人发出啧啧赞扬声,麻姐锻炼完身体正望芙蓉池这边走来。她从背后也挤上前瞧起来,一看这幅活灵灵的荷花图心中十分喜欢,她再一瞧画画人不禁失声道:
“大军,怎么是你在这儿画画?我一看画得这么好,还以为是谁呢。”
童大军也显得意外的样子,从小凳上起身热情和麻姐招呼着,起初两人说些早晨锻炼身体的话题,一会儿又转到芙蓉池的荷搪,童大军说:
“麻姐,那晚看妳衣服上有朵荷花,就知道妳很喜欢它,现在也没事不行我给妳画张人物荷花图吧。”
麻姐心里高兴,可是嘴上却说:
“我还配入画呀,这太麻烦你了。”
在童大军的坚持下,麻姐只好人身站在了湖边,他也立即坐在小凳上迅速在画板上画起来。没一会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人们边看画家作画,也自然而然瞧瞧这位入画的中年妇女。看的人多了,时间长了,麻姐就不好意思起来,她也知道画副画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于是离开原来的位置走到童大军身边说:
“大军,我怎么像个模特似的站在那儿,真不习惯!干脆不要给我画了吧。”
童大军知道她难为情,笑着跟她说:
“不行我先画好背景,哪天再给妳画好像,然后把它们配在一起不就行了?”
麻姐一口爽快答应了。
麻姐想让童大军来自己家给她画像,但毕竟女人情面薄,没好意思先开这个口。童大军倒很主动,不过他想着的事是通过接触向她借钱。当他带着画夹材料来到麻姐家里时,顿时被这富丽堂皇的屋子震憾了,虽然从他的眼光中看不出这里有什么艺术气质,但显示出主人的财富却是实实在在的。麻姐对给她画画早作了精心准备,在离沙发前的矮桌台面上铺了一大块白毡片,可以放画板和其它用具,不远处放着一把古香古色的椅子。麻姐穿一件淡红色的旗袍,手中握把园扇,静静地坐在那儿,因为是自己家又没有其他人,她表情自然不时微微笑着还和童大军聊起几句。童大军一会双目凝视麻姐,然后低头在画板上认真地画起来,为了打破拘束活跃一下气氛,麻姐还说起一些调笑的话。
“大军,我可是你的大姐哟,别把我画得年轻啰,我不满意你还得给我重画呀。”
童大军笑着只是画不答话,他知道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将自己的画像画出目前的真实年龄,她们永远希望保留住青春美好的容颜,更何况像麻姐这样四十多岁的女人呢。但是他又不能画得太脱离目前的实际,在他准确把握麻姐外表特征的基础上,在面容和气质上尽量反映出她年轻些时的模样。这样画了快两个小时,终于画完了人像,麻姐双手接着画板仔细看看满意地笑了,她急忙给童大军倒茶,说:
“忙活一阵,先歇歇,中午就在我这这儿吃饭吧,我给咱准备去。”
童大军忙阻拦说:
“麻姐,这副画才完成了一半,坐会我还要回去,将荷花的背景部分补画上,等全部画好再吃饭也不迟。”
麻姐见他执意要走,就说好吧,等画完再好好谢他。三天以后,童大军说画好了,不行下班后晚上给她送去。麻姐晚上在家等他,当童大军打开画框的外包装,一幅精美鲜艳的人物荷花画呈现在麻姐的眼前。她不仅被这位艺术家的才华所折服,也为画像中的自我所陶醉,她心中默念道:这才是想象中的我,但愿这幅画伴随我到老,以后就是我不在了也要韦威传下去,让子孙后代记着他们有过一位亮丽的女先人!麻姐说她太喜欢这幅画了,现在就让童大军帮她将画挂在客厅的墙上,两人开始挂画,上墙后麻姐从几个方向端详着画,越看心里越高兴。
“大军,我要好好谢谢你,来,来,咱们先坐下喝茶,休息一下。”
看到麻姐满意童大军自然高兴,不过他心里盘磨着,今天就开口向人家借钱,是不是有点那个太什么了——显得掉价!他一边喝茶,一边答应着麻姐的问话,她问问他单位工作情况,又问问书画的知识问题。麻姐没敢问他家庭的情况,因为她从丁亮亮那儿早知道童大军现在还是个单身,扯起这个敏感的事会让人感到尴尬。
“大军,姐能认识你很高兴,人嘛,总要有些精神追求,以后也跟你学学艺术方面的知识,提高提高自己的层次。”
童大军自然谦逊一番,看看时间不早他想告辞回去,这时麻姐从沙发上起身,对他说:
“你先等等,我还有话对你说。”
童大军愣了一下,不知什么事,只见麻姐进了她的卧室,一会拿个纸包出来放在了桌上,她将纸包又推到童大军的面前说道:
“这是三万块钱,你拿去印宣传册吧,丁亮亮把你的事都告诉我了。”
童大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一个大钱啊,自己还没开口,人家却主动给自己,这太让人感动了……。他不好意思推让几次,麻姐说什么都要让他收下,临回到他住的小屋,童大军还激动不已,刚才的事就像做梦一样。
画展开幕那天,市美术馆来人真不少,童大军早早站在门口,等候麻姐和丁亮亮,他们一起来到展览大厅,自然要先到童大军那幅参展的作品前。还没走到跟前,只见有几个观众仔细欣赏着那幅画,一个人说:
“这画大气,有灵气,谁画的?”
另一个人凑前看了画作介绍说:
“叫童大军的。”
“哦……”
麻姐和丁亮亮其实并不懂得画,也许是自己是童大军朋友的原因产生偏爱也很正常,不过她们常转到这幅画前听听观众的评价,听到好的评价多了,更让两人觉得童大军是位有潜力有前途的青年画家。童大军充分利用这次画展的机会宣传了自己,虽然六七十份宣传册显得太少,但一下子就有了回报,一个人第二天用六千元买了他的一幅画,还有两个人与他联系协商中。这小小的成绩极大地提高了他的自信心,开完展览会不久他一共卖出去三幅画,挣了一万两千元,欣喜中他想多亏麻姐帮忙不然也不会这样。一股豪气在童大军心里升起,大丈夫要沉得住也要站得起,今后的前程远着呢,别让人小看了自己,不行先给麻姐还一万块,看这样也就是几个月时间我全部还了人家的钱。
“麻姐,妳好呀,报告妳一个好消息,没几天就有人要了我几幅画,我今晚去妳家先给妳还一万块钱,其它……”
“什么?还钱!”
麻姐愣住了,咳,当时咋没给他说清楚,他也是——这个傻男人!晚上童大军当真拿钱去了麻姐家,两人先在客厅的沙发上兴奋地谈起这次画展的情况,童大军讲了他拿宣传画册给有关方面的人送去后的反映。
“麻姐,妳别说宣传推广的作用还真的大,不光有人买,打电话咨询的还不少,这太感谢妳了。”
麻姐脸上映着春光,鼓励他说:
“宣传是重要,但关键是你的作品要好,大军呀,我也不懂得什么艺术,不过我仔细听了听观众的评价,反映还不错,看来你在绘画上有实力也有天分,今后好好努力一定会有成就的。”
听了这番鼓励童大军决心更大了,他没想到麻姐在细微处关心着自己,这着实让他感动。坐了一个多钟头,童大军起身要告辞时,非要先还她一万块钱,麻姐边推手边说:
“说什么借钱,那是我给你画画的钱,还什么还!”
童大军更不好理解了,就是一张画那能给这么多钱,他一定要给麻姐说什么不要,两人拉拉扯扯中,麻姐温情地对他说:
“大军,这也是姐的一点心意,说真心话你只要能有出息,需要我帮忙,别说三万就是再多的钱我也愿意给你。”
一番动人的话让童大军心跳耳热,没想到默默无闻的自己终于遇上了热心帮助的大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那天晚上麻姐失眠了,大军的身影一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她将他与夏甫生作了一个比较,大军人更帅品性要单纯,不像夏甫生世故、油滑、爱钱!不知为什么在睡梦中,她又梦见了泰坦尼克号航船,梦见了他俩相偎在船头,驶向蔚蓝色的大海,深遂的天际……。
以后麻姐经常主动邀请童大军来家,她的热情她的表情慢慢让童大军迷惑,也让他感到了一个女人内心的渴望。这让他迟疑不决,他认为这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男女感情,他想:现在有许多女人作“小三”,难道我也当了个“面首”,这要让人知道多丟人!而麻姐和他相处全是在秘密状态之中,在一种侥幸的心理下,两人终于发生了性关系。童大军处在年轻人的强烈生理之中,麻姐老树新开花格外盎然,她像蛇一样紧紧地吸住了他,麻姐不仅将身心无私奉献给童大军,还将大量的钱财送给了他。
西峰公司上市后,业务不仅在省内,还大量扩展到省外,韦明庄工作更忙经常要到外地出差,一次他从外地回来看到客厅里挂着一幅油画,仔细看了看还对麻姐赞了几句:
“麻妞,真别说还像妳年轻时那股劲,不错,不错。”
以后韦明庄觉得麻姐性情变化不小,不像先前那样疑神疑鬼了,说话办事也温和多了。一天,他给麻姐打个招呼说要到华新公司那边研究一下工作,麻姐拿出一件厚衣服叮咛他:
“要是当天回不来,晚上添上这件衣服,小心着凉!”
麻姐的关心还让韦明庄感动。他有一两个月没去韦庄,在外地时曾国民和钟铃分头给他打过电话,让他回来后到公司来一趟,有许多事情要和他商量。韦明庄到了公司见到曾国民和钟铃,又找来各部门的负责人在办公室开了一上午的会,下午他还到各车间分头处理了一些实际问题。忙到吃完晚饭,他散步去了钟铃的宿舍,钟铃好像知道他要来一样,早在那儿等着他。韦明庄看见钟铃好像瘦了一些,关心地问:
“上学、工作够妳忙的了,最近还好吧?”
钟铃答说:
“这些还好,只是有时……”
她还没说先红了一下脸,两人心有灵犀,韦明庄知道钟铃没说出的话是啥意思。有一次晚上,韦明庄接到钟铃发来的短信,只有两个字“想你”,好些天让韦明庄激动不已。不过韦明庄很理智,他在处理与钟铃的关系上总是犹豫不决,他认为钟铃应该找一个比自己更合适的人,他与麻姐虽然关系不融合但还不至于到分手的份上。韦明庄想这样让钟铃怎么处理个人的事,耽误了人家反而是罪过,最近麻姐对自己的态度也变化了,今天还这样关心自己,想到这儿韦明庄少坐片刻就离开了,钟铃有点哀怨地瞧着韦明庄离去的背影。
韦明庄开车从办公室回到家,只听见麻姐和丁亮亮高兴地说着什么,见他进来就不再说了,给韦明庄端上饭菜,麻姐说她们有点事就一块出去了。原来夏甫生去海南倒了几间房子一出手,真赚了一笔钱,他把借她俩钱的利息先寄给了丁亮亮。两人又去了丁亮亮的房间,她把一包钱扔给了麻姐,说道:
“怎么样?夏甫生有办法吧,咱们以后就坐在家里光数钱吧!”
麻姐看着钱也没显出多少高兴,她的心思最近一直在童大军的身上,她想这些钱干脆明天给大军,让他多印一批画册,这样影响慢慢就会扩大,他的事业也会蒸蒸日上。有了麻姐经济上的大力支持,童大军业务上的劲头更足了,出于感恩他格外尽心伺候好麻姐。麻姐是一个为“爱”而活着的女人,有爱她沉浸在幸福之中,无爱她就觉得生活没有了意义,为爱她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迷失了人生的方向。当她和童大军缠绵在一块时,冲动的她俯在他的怀中,深情地说出她的想法:
“大军,你好好画,我要帮助你出画册,开个人作品展,再给你买个大大的画室,你以后在中国画界一定会出人头地!到那时我研墨配色,你挥笔作画,我们要永远生活在一起……”
麻姐浪漫的想法超出了童大军的想象,他静下心来想:我还没有结婚呢,和妳结合这怎么可能呢,现在处个情人还可以,要说以后……,连他自己都感到茫然,不知以后的结果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