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拖延，讨价还价的战术

吴克弟也没有想到秦扬会给他打电话，自从红叶公司的官司以后，他就没有联系过秦扬。秦扬当然也没有联系过他。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那种一次性的关系。很实用也很现实的关系。

但是双方都注意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也会很友好地留下联系电话，真的到了彼此需要的时候，也可以互相联系，也可以互相帮忙。但是，他们都知道，这些事情需要另起一行了。

秦扬问他，最近你们报社，有没有听说过我们狂飙的负面新闻呢？吴克弟想了想说，这个暂时还没有听到，或者是有负面新闻，我没有听到。秦扬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秦扬说，最近老有一个自称是记者的人，到我们工地上瞎转悠，追问我们有没有什么事故发生。这个人，倒是有个记者证，好像是什么杂志社或者是什么网站的。我们工地上的负责人，遇到过，我就想是不是也有你们报社的记者在其中。

吴克弟说，我们报社的记者，一般是不会无目的地瞎溜达的。他们如果真的是去了，我们在报社多多少少都会听到一些风声的。你说的那个，很像是那些野鸡记者。

野鸡记者，秦扬还是第一次听说。就问道，野鸡记者是什么意思啊？吴克弟有点卖弄地说，所谓的野鸡记者，是指那些来路不正的假记者。这些假记者，实际上也不全是假的，只是他们所在的媒体，不是正经的媒体，只是打着一个什么媒体的旗号，或者干脆自己弄一个什么记者站之类的，通过这个平台，出去招摇撞骗。说白了，就是一些靠欺诈诈骗为生的东西。

秦扬听吴克弟这么一说，心里有底了。常晓光说的记者，就符合这些特点。起码不是正儿八经的媒体，比如省报，市报。只要不是这些官方的媒体，那些野鸡记者媒体之类的骚扰，可以不去理会它。

秦扬就把吴克弟说的意思，给常晓光说了一遍。常晓光却不以为然。如果是公家的企业，可以不理那些野鸡记者，野鸡媒体。但是，我们是私人企业，私人企业在跟外面什么监管单位打交道的时候，比孙子还孙子。

说起来呢，对这些野鸡记者，咱们也可以置之不理。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要钱。如果不理他，那就得有不理他的底气，咱们现在没有这个底气。他们这些野鸡记者，写出来的文章，一般的官方媒体也不会发表。他们实际上也不准备在官方媒体上发表。

那他们在哪里发表呢？他们就是要自己发表，他们的一般做法是写成文章，拿给你企业自己看，叫你知道他掌握了你的秘密。然后把这个秘密再卖给你。

如果企业不买呢？如果你不买，他们就会把文章到处乱投，或者最损的是直接把文章送给有关的监管部门。这样一来，就是双输的局面，写文章的野鸡记者拿不到钱，企业的秘密却会暴露在监管部门的调查之下。

秦扬听常晓光这样说，就问，那么现在对这个捣乱的记者要怎么处理？常晓光说，他刚给我打了电话，估计他还会给路总打电话的。你告诉路总一下，如果他接到这个记者的电话，不要跟他多说，直接把我的电话，或者是你的电话，告诉那个记者就行了。

过完没有多久，秦扬就接到了柳青的电话。你是狂飙集团的公关部小秦吗？秦扬说就是啊，你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的？

柳青说，我刚刚给你们路总打了电话，有人举报你们的第一楼发生了死人事故，我向你们路总核实，他说具体情况他不了解叫我跟你联系。你能给我提供具体的情况吗？

秦扬想起来常晓光刚刚说过的话，就说，这个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我只知道我们的第一楼，一切正常，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故，更没有发生死人的事情。

如果真的死了人，我们公关部门是要出面处理后事的，我作为公关部的负责人，并没有受委派去处理这样的事情，所以，你的说法可能是道听途说，也许是竞争对手，故意造谣。你可以跟我们的常经理联系一下，你有他的电话吗？

柳青说，我刚给他电话，他态度很不好，不配合。如果你们集团就这样对待媒体记者的话，我们就直接把稿件发表了。到时候，一切后果，由你们来承担，不要说我们提前没有提醒你们。

秦扬说，不管有没有你说的事情，我们集团对媒体对记者，向来是友善的，也是很愿意配合的。你说常经理态度不好，肯定中间是有误会的。我跟他沟通一下，完了你再跟他打电话。

然后，秦扬就打了常晓光的电话，告诉他那个什么记者果然给路总打了电话，刚刚又给我打了电话，我叫他具体跟你联系。

常晓光说，这个事情，叫他盯上了，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情，他这样死死盯住不放，其实更说明了，他就是想要几个钱。在我这里基本上就能搞定，我会把价钱给他压到最低，然后他再找到你那里，你再给他加一点钱就可以了。

秦扬见他说得这么详细和肯定，自己还是有点不放心，就问道，这种事情，你以前是不是处理过啊？常晓光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是要跟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你知道鹞子吗？

秦扬没有听明白，什么鹞子啊？比如说鸽子鹞子，常晓光举了一个例子，就是专门吃鸽子的一种鸟。我们做这一行的，就好比是鸽子，不管你是大鸽子小鸽子，也不论你是什么品种的鸽子，只要你是鸽子，那种鹞子就会来吃你的。

嗯，秦扬大致上清楚了常晓光的意思。他说的情况，在生物学上有一种专门的解释，就叫天敌。其实，秦扬知道，所谓的天敌，实际上就是一种大自然的生态平衡手段。

常晓光举这个例子，把自己比作勤劳的鸽子，把这些专门在企业身上找钱的人比昨天敌。其实也是不准确的。那些人能算作企业的天敌吗？按照秦扬的理解，那些人只是寄生在企业身上的寄生虫而已。企业为了自身的生存，只能是不情愿地叫他们吸血。

秦扬心里有数了，就耐心地等着那个人再打电话来。

柳青再一次打常晓光电话的时候，电话通了，常晓光接起来就说，怎么又是你啊？你还真有耐心。柳青也不知道常晓光是真心赞美他，还是别有用心的调侃，反正这一次常晓光没有压电话，能跟他沟通，他就觉得还是很有希望的。

柳青在电话里说，你的工作确实很忙，可能千头万绪，谁叫你是大老板呢？我的工作很专业，一天到晚就一件事情，就是找你。今天找不见，明天找，明天再找不见，还有后天呢。反正总要找见你的，无非是多耗几天时间。时间对你来说就是金钱，对我来说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我有的是时间，你今天有没有时间见我啊？

常晓光听柳青这样说，心里又好笑又生气，他这样的说话，活生生一副无赖相。不过，常晓光也承认，他说得也有他的道理。确实，他就这么一件事情，他就靠这一件事情吃饭。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实际上说到底，也是一种必须有的生态圈。

社会上，有这么一种人，他总要维持自己的生计吧，人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生存之道。想通了，这种事情就好解决了。常晓光就说，今天正好有时间，你说咱们在哪里见面？

柳青想了一下说，你是主人我是客人，客随主便。常晓光就很痛快地说，那就到外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