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齐克索伊的话还没有说完,威尔几乎就一下子跳了起来,他脸色大变,几乎在片刻之间就已经想到了特蕾莎离开之后的样子,他满脸狐疑的看向齐克索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止如此,”齐克索伊毫不留情地击碎了威尔的幻想,他笃定的点点头,“就连法国使者也来了,他们名义上是参加公爵夫人的吊唁,实际上的打算也许并不仅仅限于这个,在好几个月之后才来我实在有些意外。”
威尔这会儿才有一种无力感深深地涌上心头,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是无法左右国家政策的,他瞬间变得颓丧起来,不知道离开了特蕾莎之后还有什么生活的希望,在这几个月里面,威尔早已经对特蕾莎情根深种,哪怕她痴呆而且没有给他一句回答,但只要看见她笑,这就足够了。
齐克索伊明白威尔现在想的是什么,他站起身来微微鞠躬,“我此行前来就是为了看在同僚的面子上提前告知将军阁下,现在我就先离开了,再见,将军阁下。”
威尔愣愣地看着齐克索伊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怜的家伙.......”齐克索伊心中想着这句话,想象着威尔的表情,走不多远又站住了脚步,折了回来,站在威尔面前沉吟半晌,才缓缓开口,“据说治疗痴呆的人要到病人记忆最深刻的地方才有可能,将军阁下,您好自为之吧。”
齐克索伊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远处的马车,坐在凉亭里面的威尔眼睛里面渐渐生出一丝希望,他一点也没有犹豫,起身冲了出去。
对于威尔来说,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一定要让特蕾莎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他明白,或许这是特蕾莎在艾斯普瓦,在自己身边最后的日子了,时间每过一秒钟,离别的时刻就会来临一秒钟。
“我想要她亲口说一声,我爱你,”威尔在很长时间的思考后,终于让焦躁的思绪平静下来一些,他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仅仅是为了亲耳听到他梦中以求的一句话,他明白,这才是自己的目的,他发现自己的内心是那么的惶恐,因为他早已经爱上了特蕾莎公主。
两个人日复一日的相处,从最开始到现在的朝夕不离,威尔爱上了原来那个特蕾莎的直爽和些许的刁蛮,现在的特蕾莎更是让他诉说了不知道多少的内心之事,则更是将她当成了自己心中的倾诉对象。
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不管是什么方法,威尔就要尝试,他只要得到特蕾莎发自内心的那句话,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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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您为什么不进去接走那位公主殿下呢?如果将那位公主殿下送回去,我们可能还能够在谈判上面争取到更大的主动,毕竟将人交给他们,他们可无法对他们公主糟糕的身体状况有任何的懈怠吧,一定会尽快返回的,这样一来我们的麻烦就会小很多,毕竟同时和萨伏依人吵架还要和法国人绕圈子实在不理想。”
马车里面还坐着一个年轻人,在车帘被掀开的那一刹那,阳光洒进封闭的车厢,年轻人的轮廓被映照得一清二楚,他的长相和齐克索伊有着四分相似,完全就是一个年轻版的齐克索伊伯爵。
“罗尼科,”齐克索伊保持着微笑,坐上车后敲了敲车厢,马车缓缓驶动后,这才转过头看向年轻人,“你是我的长子,我希望你能够将问题看得更加清楚一些,现在请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公爵阁下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前往东方呢?”
“这...........”罗尼科低头沉吟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试探着看向父亲,“其实我认为公爵阁下这么做完全是不明智的,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是关系到法国人和萨伏依人对于我们的态度,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他在这个时候竟然离开宫廷.........”
“你太年轻了,”齐克索伊的马车非常宽敞,几乎像是一个会客室,车厢下面被安放了减震器,坐垫下方有弹簧,在平坦的大道上行驶,简直平稳的像是察觉不出马车在移动一般,“要想解答这个问题,你就必须要联想到法国人近期以来对于我们的态度,你要知道,他们现在已经对我们的崛起有所警惕,早在半年以前,我们就收到了他们在贸易上和我们进行的一系列摩擦,那些人一直防着我们,我们在和奥斯曼人做贸易的同时,他们也在我们的后面觊觎着我们的财富,公爵阁下现在离开反倒是聪明的举动。
“这样一来,既能够满足降低使者接待规格,进行撕破脸皮之前的示威,并且警告他们我们的关注重心转移,让他们警醒,还能够回避二位公主在艾斯普瓦发生意外的敏感问题,他们总不能派人前往东方,将公爵追回来吧?而且我们还能够揣测出法国人和我们协定重要性,用这种方法给他们口实,然后试探他们的态度,这样一来可真是完美的计划啊,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亲爱的罗尼科。”
“可是万一谈判出了岔子........”罗尼科思索了片刻,随后又提出一个问题,“如果这件事情弄巧成拙,法国人真的和我们撕毁了协议........”
“那就是你父亲我的责任了,”齐克索伊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他苦笑一下,“这就是最后一道保险,一旦谈判破裂,我便是最后的责任人,到时候只需要让我当替罪羊,平息法国人的怒火。”
“父亲!”罗尼科大惊失色,他几乎要跳了起来,罗尼科高声叫嚷,“这不公平,您是功臣,他怎么能够这样对您!?”
“功臣?我的罗尼科,你太天真了,你要知道像公爵阁下这样的人,除了他以外任何人都是可以舍弃的,都是他的棋子,包括我们所有人,威尔将军和德诺克斯将军便是例子,只是他们的待遇可是看在情分上没有太重罢了,这就是为什么自从你20岁以来,我就把你带在身边的原因,我要你明白这些事情,是为了所有的家人,放聪明点,自从你两个哥哥去世后,你就是我最大的儿子了,你是我的希望,罗尼科,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你记住,这个世界上玩弄政治的人,没有任何人是天真的信徒。”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不去接那位公主殿下了吧?那是因为我和他的遭遇或者说未来的道路实在是太像了..........”
“我.............我明白,”罗尼科面如死灰,手握成拳头颤抖着,“父亲。”
“而且我也不喜欢那个傲慢的萨伏伊使者,还有那个法国的松丹侯爵,萨伏依的铁砂弹射瞎了松丹的一只眼睛,为什么没有把这只大嗓门儿的公鸡给打出脑浆来?真是一对冤家倒霉蛋啊。”齐克索伊背靠在车厢上,在心中默默地补充了一句,“狡猾的狐狸才能在老虎的威势下生存下来,一旦有这么一天,我现在就是为了我的整个家族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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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注意您的身份和言辞,侯爵阁下!这里是中立休战区,不是你们两国应该挑衅的地方!有什么需要私下解决的问题请你们派出英勇的骑士决斗!”塞缪尔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一向傲慢却不容易发火的他此刻青筋暴起,从埃博杜拉宫里面一张足足有几十人绕一圈那么宽的黄梨木谈判圆桌上探出半个身子,向两边的萨伏伊使者和法国使者再一次强调,他的声音在拢音的大厅里面传出去经久而不绝,待两个人终于安静下来,他才恢复了现在已经渐渐养成的绅士之态,声调降了下来,清清嗓子,“再次重申,这里是艾斯普瓦,请别把这里当成战场,我亲爱的先生们。”
话虽如此,塞缪尔左右两边的两个人依旧直直的逼视着对方,谁也没有让一步的打算,空气中充满了一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感,如果不是进入谈判场所不能带武器的话,恐怕两个人早就抽出剑来激烈交锋了。
“我国已经收到了贵萨伏伊公爵的宣战国书,既然如此,我就要把你当做敌人,”左边是留着一串大波浪串胡的盛气凌人的方脸中年人,此人有一边眼睛戴着眼罩,另一边却充满了无尽的怒火烈焰,他一只手放在桌子上,颤抖个不停,此人正是此行的法国国王弗朗索瓦的亲命使者,松丹侯爵,“若是在途中我收到了你是萨伏伊使者的消息,我保准会让你无法活着踏上陆地,让你的肉体去喂阴暗海角里面的鲨鱼!”
对面的人却好上很多,只是身为贵族的骄傲让他不能擅自退缩,所以脸色一点也没有变化,浑然没有生气的意思,“我也没有想到,还以为你肯定是被我的枪弹吓破了胆子,一辈子都不敢再跨上战马,没有想到,今天还是见面了,但是在这种场合如此放肆,你是否有些不知深浅了呢?”
松丹侯爵瞟了一眼一边塞缪尔阴沉的脸色,他仅存的理智这才稍微有些恢复过来,冷哼一声,看向塞缪尔,“贵使者,我们还是快点办完正事儿吧,在我抽出我的宝剑之前。”
塞缪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对方趾高气昂的样子丝毫没有把这里的谈判场所当成严肃的场合,那些欧洲贵族似乎总喜欢摆架子,哪怕是到了这里还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庄园和城堡。
但现在这个规格的谈判,只能让塞缪尔亲自出马,所以再大的气也得忍住了,作为一个成熟的外交官,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该嚣张,这也算得上是人尽其才了,在财政部工作的时候,这家伙手脚不干净没有少被诟病,以至于虽然有一定的成绩却让林世举不敢对他那么放心,现在看来外交部倒是让塞缪尔如鱼得水,至少收受贿赂比较光明正大,此刻这家伙深呼吸一口气,又恢复了一脸笑容,“接下来,就让我们继续吧。”
眼见两个人虽然还看对方不顺眼,但总算是消停了一些,塞缪尔好歹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康丝坦丝和特蕾莎公主的处理事宜本来就是关系到两国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萨伏依公国和法国人之间又递交了宣战国书,两家生死仇敌坐在一起自然不会有好脸色,加上两方的使者之间也有不少恩怨,气氛更是尴尬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