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这里,千灵的心就更加紧张了,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没有什么事的,不然,这丫头怎么会这般安然地回来,早就被带到什么地方去给问话了。
“然后呢?”千灵斜着眼睛带着些戏谑的语气,“然后怎么了?”
卞浅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然后……”又顿了顿,紧紧地抿了一下嘴唇,“然后我就被太监叫住了,他一开始还想为难我来着,不过,皇上阻止了他,还让我把纸鸢拿过去……”卞浅瑶说着,眼睛里的那种着迷感似乎要溢出来一样。
千灵看着她现在这一副花痴的样子,忍不住撇嘴嘲笑了她一下,“你当真将那纸鸢拿去给皇上看了啊!”
卞浅瑶猛地点点头,如同承认一份荣誉一样,“真想不到皇上竟然会那般英俊,就如同是那画中走出来的一样,更重要的是,他还那么年轻……”
“唉,估计也是苦了皇上了,看那么搞笑的东西还得为着自己的身份而不能大笑出来!”千灵故意感叹说道。
“不啊不啊,皇上他有笑了的……他……”说到这里,卞浅瑶才反应过来这是千灵在故意嘲笑她,猛地从她的甜蜜中回过神来。
“你呀,就知道捉弄我!”说着,便就在千灵的胳膊上重重地拧了一把。
“哎呦!”千灵颇是夸张地叫了一声,“你这是蓄意谋杀呢!”
这边闹着,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入夜。儒轩阁。
袁渊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些时日,对于这宫里的生活也适应了一些,果然,这世人都想着做官,或者,都梦想着能够离着这皇宫更近一点不是没有道理的。这皇宫,果真就是一个值得让人努力一辈子的地方。
皇上赐给袁渊的这儒轩阁规模倒是不大,但别的宫里有的东西,这里也是不缺的,总体来说,还算是精致。皇上还给他指派了两个宫女,伺候他日常的生活,不过,这一点反倒是让袁渊觉得十分有负担。
他从前是没怎么跟女人接触过的,从小到大,接触时间最长,次数最多的女人,只怕就要属苏圣晴了,而今突然来了两个正值花季的宫女,袁渊有时甚至觉得同她们讲话都要脸红的。
不过,既然是皇上的赏赐,袁渊说什么都是不好拒绝的,于是,只能装作很是感恩地接受。平日里,这两个丫头还是挺轻松的,因为差不多所有的活袁渊自己都会干了的,更不用说是那种更衣宽衣的活儿。两个丫头私下里会常常讨论起此事,也为皇上给她们安排了一个勤快的主子而感到高兴。久而久之,她们两人跟袁渊也就慢慢熟悉起来,袁渊私下里还是一个很幽默的人的,两个丫头在他的面前也不会觉得压抑什么的。
“袁大人,该用餐了。”一个宫女托着一个托盘走进大厅,笑眯眯地对袁渊说道。
“好,知道了。”袁渊放下手中的书,对着那宫女说道。
“袁大人整天这么爱读书吗?”小丫头开始跟他瞎扯起来,并不想立刻就走。
袁渊倒也没有命令她走的意思,笑着点点头,“唉,这……这个怎么说呢……其实吧,也不是那么爱看的……”
小宫女禁不住低下头捂嘴偷笑。
“你也还没吃的吧?”袁渊出于礼貌,问了一句。
小丫头微微一挑眉,“是啊,大人,奴婢也还没有吃呢,大人要留奴婢一起吃吗?”说完,又用手帕捂上嘴,偷偷地笑起来,弯弯的月牙眼望着袁渊。
袁渊觉得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跳进去了,“这……”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就别闹袁大人了!”另一个宫女见她许久都没回去,指定是又跟袁渊逗趣起来了。
“袁大人,她就是这样的脾气,您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那位赶来的宫女对袁渊解释道。
袁渊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还是有个正经点的。
“不打紧的,不打紧的,玩笑话嘛……”脸上却总得挂着友好的笑容。
“瞧你们给热闹的!”外面突然传来声音。
两个宫女闻声赶紧回头,“奴婢见过晴妃娘娘!”赶忙行礼道。
苏圣晴没好气地瞥了她们两个一眼,“你们俩啊,就是仗着你们主子脾气好才这般大胆的对不对?”这说着,还真有了点主子训斥奴才的感觉。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苏圣晴最是见不得她们这样,赶紧将自己的严肃样给收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啊,以后也不用拿我当外人的,该怎么玩笑就怎么玩笑,哦,还有,平日里,可不要给你们袁大人给吓住的!”
两个丫头没有想到苏圣晴会这般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袁渊,接着,便就低下头笑了笑。
“这里没有你们什么事了,先下去吧!”苏圣晴吩咐道,不再难为她们。
“看来,这指使丫头,我还真得跟你学学了。”袁渊看着那两个宫女走出去之后对苏圣晴说道。
苏圣晴没有说话,而是一本正经地走到袁渊的面前,“袁大人,难道,见到晴妃娘娘,您都不行礼的?!”说着,扬了扬下巴。
袁渊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边笑着,边行礼道:“微臣见过晴妃娘娘!”
苏圣晴有模有样地挥了挥手,“起来吧!”
“呦,看不出来,在这宫中,你果然就不一样了呢!”袁渊半笑不笑地看着苏圣晴说道。
苏圣晴抬抬眼,“你也晓得这些东西是多么繁琐!”
“哈哈,是啊,可是,这不就是规矩吗!”顿了顿,“你今天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怎么,听这意思,像是不太欢迎我的样子嘛!”苏圣晴道,“不过也是,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这偌大的庭院就你和两个宫女居住在此,你们……”苏圣晴说着,故意使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
“你想什么呢!平日里我跟她们说话都感觉很是艰难的!”袁渊赶忙辩解道。
“哈哈哈,这怎么会呢,我瞧见,那两个宫女是挺幽默的啊!”苏圣晴继续说道。
“啊呀,就是这幽默才害人的!”袁渊皱了皱眉头。
“你啊,总得接触女人的,何不就从此开始呢?干嘛非得用抗拒的心理!”
袁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盖在盘子上的搪瓷盖子拿开。
“还真别说,皇宫里的饭菜果真是美味呢!我从来都没有尝过这样好吃的饭菜!”袁渊猛地吸了一口饭菜升腾出的热气道。
“那是当然,御厨们的手艺可不是盖的,不然,怎么能进到这皇宫里来!”
“是啊!”袁渊拿起筷子夹了点菜,“唉,我觉得这段时间都把我给喂胖了!”袁渊打趣道。
“这不挺好的吗,正好给你补补!”
“诶?要不要一起吃点?”袁渊挑眉道。
苏圣晴稍稍犹豫了一下,“还吃啊……唉,其实我是吃过的……”
“那还纠结什么,那就不吃了。”说着,又将米饭拿到自己面前,夹上菜便就开始吃了起来。
苏圣晴看着他的样子,也没说什么。
“唉,你进宫这样久了,也没能得空来。”
“所以就挑了今天?”袁渊道。
苏圣晴合了一下眼睛,“是啊,怎么,抱怨我对你招待不周吗?”
“岂敢岂敢!”
苏圣晴在一旁看着袁渊,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皇宫的感觉,但是他似乎又迫于什么不得不留在这里,总之,他跟自己一开始认识的那个袁渊不太一样了!
“诶,在宫里觉得怎么样啊?”苏圣晴将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道。
袁渊抬了抬头,“自然是好啊,毕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是吗?”苏圣晴定定地看着他。
不过,袁渊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苏圣晴的这带有质疑的凝视,依旧是自顾自地吃着。
“皇宫也不是个好地方啊,毕竟有太多的迫不得已,但是又不得不留在这里的话,是不是就该既来之则安之呢?”苏圣晴道。
袁渊停下手中的筷子和正在嚼着饭菜的嘴,苏圣晴说的道理他又怎么不懂。他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间就做了一个掌书,那些寒窗苦读十年之久,甚至是时间更长的人,挤破头都抢不到这个位置,只能给他打下手,做他的下属,自然,他们心理是不平衡的,袁渊又怎么会看不出他们心里对自己的看法,不过,又能怎样,就只能当作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既来之则安之,这话,说起来是挺容易的,但做起来,毕竟还是有十分的难度的……”袁渊道。
“那么这时候你就要衡量一下了,可并没有人强制你留在这里的,那么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你想要坚持的事情重要呢,还是别人的言辞和看法更重要!”苏圣晴严肃道。
袁渊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想到苏圣晴竟能讲出这般话来,她平日是那种没心没肺的女人,如今这一席话可谓是醍醐灌顶。
是啊,比起那些事情,别人的流言蜚语又算得了什么,报仇才是首要!
“我没有觉得宫里不好的,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袁渊无比坚定地看着苏圣晴。
苏圣晴一改刚刚严肃的样子,“是啦,这才对嘛!在异乡能有一个同族人是多么不容易,你想走我都不准许呢!”
几日之后,秀女大选之日。
这一天,卞浅瑶一改之前的常态,不等千灵喊她,便就早早地起了床,甚至,在她起的时候,整个房间的人都还没有起。
不过,对于今天她的这个状态,一个房间的秀女们并不觉得奇怪了,因为这一连几天她都是这样的。准确地说,应该就是那日她放纸鸢回来之后,这几天,她都异常的勤快,每天都抢着去练习,之前不愿意学的东西,不懂的东西也十分积极地向卞浅瑶请教。卞浅瑶对于她的这种变化觉得十分惊讶,不过,倒是十分愿意去教她的,因为之前自己逼着她学的时候她都是不学的。
卞浅瑶会有这种变化的原因,千灵是知道的,那日的一撞,把那丫头的春心都给撞了出来了。
不过,千灵倒是觉得挺不错的,与其把这个贵妃的位子让给别人,倒不如直接给她的好。所以,这几日,千灵不管是在哪个方面,都十分认真仔细地去教她,恨不得把自己会的东西全都传授给她。
卞浅瑶倒也是十分争气,她本来就聪明,而且,又这般努力,好好恶补一下,倒还真的不是没有可能。
“浅瑶,你又起这么早!”千灵听见卞浅瑶穿衣服的声音,于是道。
“是啊,有点紧张,就睡不着了。”卞浅瑶此时已经将一切都收拾好。
“灵儿,你也快起吧!”卞浅瑶到千灵的床边,俯下身来对她说道。
千灵点了点头,“好好好,这就起,这就起……”说着,艰难地起身。
“你起这么早,是要到哪里去?”
“今天咱们考的是舞蹈,我想再去练练,一会儿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此时,千灵已经开始在穿衣服,她点点头,“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快去吧,能多训练一会儿是一会儿。”
卞浅瑶点点头,紧紧地抓了一下千灵的手便就出去了,千灵看着她,她能够体会到她心中的紧张。
几个时辰之后,待秀女们都起床梳洗完毕,并且用过早餐之后,便就开始准备今日的比赛了。
不过,有好些秀女是选择不吃早餐的,有的人是因为太紧张了,而有的人则是因为怕吃了饭之后,一会儿会失误,于是,干脆就选择不吃。
千灵是那种胸有成竹的人,她自然不会担心这一点,而卞浅瑶便就属于那种太紧张的了。本来她就没有多少舞蹈功底的,尽管经过这几天的恶补,但心里总还是没有底的。
待宫女们将饭菜撤下之后,秀女们的那种紧张感就更加严重了。
几个姑姑端了几个托盘,上面盖着红色的绸布,里面是秀女们今日舞蹈的服饰,当然,这些衣服都是不一样的,由秀女们自己选。
这一选就容易出现争执,其实,她们自己不知道,从此刻开始,她们就已经进入考核了。
不过,这一次卞浅瑶倒是格外地宽容,再不像上次针对千灵那样,耍一些小聪明。
千灵更是不用说了,她本来就是一个温柔脾气的人,对于这种事情,她本着自己肯定能有一套的心态,别人不要的不一定就是最差的,说不定就是最好的呢,可能是那些人都太着急了,把最好的那一套就给漏了,正好就给自己给撞上了。
当然,也有跟她们有同样心态的秀女,不过,总的来说,那都是少数。
待她们分配好服装之后,便就准备熟悉场地了。
她们比赛的场地自然是不能在新秀阁的,这种样的比赛,还是颇有看点的,最起码,这后宫中的妃子得有场地观看才行。
于是,这般盛大的事情,方白薇就把它定在了御花园,这是一个最合适的地方,虽说冷是冷了点,但保暖的措施可以有很多,各个宫里面的宫女还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
秀女们的服装都是比较薄的,毕竟,是要穿着跳舞的,若是太厚,怎么都会影响体型,也会影响舞蹈的。不过,到底还是不能把秀女们给冻坏了的,姑姑们给她们披了厚厚的披风,还是颇为保暖的。
于是,秀女们便就跟着嬷嬷还有姑姑们朝着御花园走去了,也就是她们神圣的赛场。
雪晶阁。
“娘娘!娘娘!”彩雯站在苏圣晴卧室门口喊道。
“怎么了?”苏圣晴慵懒的声音传来,种种迹象表明,她还没有起床。
“娘娘,今天好像有很热闹的事情呢!”彩雯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道。
“唉……”苏圣晴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听见她下床的声音,再接着就是她往门这边走的声音,“吱呀”,就连门打开的声音都是缓缓的。
“这大冬天的,能有什么热闹的事情啊?”苏圣晴懒懒地倚在门框上,微微抬头看着彩雯。彩雯已经比苏圣晴高处一点点了,所以,每每她们靠得近的时候,苏圣晴看她便就只能是抬起头了。
不过,苏圣晴却一点都不在意这一点,看着自家的丫头长大,心里总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娘娘你不知道吗?今天好像是那些秀女比赛的日子,好些娘娘都去了的!”
苏圣晴眼睛猛地瞪大,“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这事情是皇后操办的,可能,也是她通知吧……”彩雯用十分委屈的眼神看着苏圣晴。
苏圣晴差不多完全清醒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娘娘,咱们……”彩雯试探地问道。
“当然得去看啊,这进入冬天都这么久了,我们都还没有碰到过什么热闹事,这一次怎么能轻易放过!”苏圣晴愤愤道。
苏圣晴的这话也正好合彩雯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