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冷秋水当天晚上就来了一个花样作死的玩法,当然最终冷秋水也就是在这个晚上暴露了身份,让自己在庞悉昙的有生之年都不能再走进庞家这个大门一步。
尽管,这件事情整个府上只有庞悉昙一个人知道,而庞悉昙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只不过冷秋水并不知道,因为这背后也是另有原因。
说起来,冷秋水今天的运气可能真的不怎么样,因为她今天本来是想要夜探庞悉昙第二个儿子庞凤之的庭院,却不想她刚刚来到庞凤之的房间,庞凤之就回来了,冷秋水只能偷偷的又退了出来。
这样一来,冷秋水就只能去庞悉昙那里搜索自己要找的东西了,毕竟庞悉昙的四个儿子现在只有两个在和他一起“经商”,庞三子庞敬之正和庞广之一道在国外求学,而庞四子庞合之年龄还太小。
但是,说到从庞悉昙的手里找东西,冷秋水还真是有点犯怵,并不是因为她害怕自己被庞悉昙碰到无法逃脱,毕竟她一直都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
冷秋水其实是害怕自己对庞悉昙知道的事情太少了,而他的领域又太大,自己还真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找起。
不过,俗话也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冷秋水终于决定下来从庞悉昙的会客厅开始入手,而之所以选择这里,也是因为冷秋水多年前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她跟随父亲冷尚儒来与庞悉昙商议庞玉之和冷婉玉之间的婚事。
那次也许冷尚儒都没有在意,他们坐的那排椅子后面,是一堵神秘的墙,以及墙壁尽头那个被锁头紧紧锁起来的门。
当然,这也算是冷秋水主观上意识那扇门里面的世界,充满了即将被她发现的神秘,而神秘背后也许就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很快,冷秋水就畅通无阻的来到了庞悉昙的会客室,可就在她努力的想要打开那扇门的时候,身后却忽然响起了庞悉昙慈祥的声音道:“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在庞府忙了有些儿日子了吧?”
紧接着屋内就亮起了深黄色的电灯光芒,要说现在冷秋水特别害怕的事情,就是这个会客室里面还有别的人,而更加害怕的是这个人存在且他还是庞悉昙。
此刻,冷秋水最想要做的事情无非就是快速的逃跑,可是她只是刚刚转回身就立刻改变了想法,她竟然脑袋一抽的想要凭借自己的语言能力说服庞悉昙,就像是当年在延安的时候,自己被老师所上的政治思想课感染一般的去让庞悉昙折服。
毕竟,冷秋水觉得以自己在扈城的身份,能有像现在这样和庞悉昙一对一面对面谈判的机会,也实属是不容易,于是冷秋水决定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试图去抓住这难得的一次。
所以,冷秋水直接就转过身,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坐在自己正对面椅子上的庞悉昙,一边将自己脸上的面纱摘掉,一边开口对他打招呼道:“庞老先生!”
看见冷秋水的面容,这也真的就印证了庞悉昙多日来的猜测,庄长云说得不错,庞悉昙确实暗中亲自调查过给自己两次送信的人,意外地发现她是一个穿着夜行衣的女人。
又因为这段时间在庞府出入自如的女人也就只有冷秋水,因此这个答案还是很显而易见的,虽然庞悉昙也很不希望真的是冷秋水。
毕竟,庞悉昙也看得出来,庞玉之是真的还在意冷婉玉,否则这么多年下来冷家有哪里还能在扈城生存,庞悉岳和庞欣之都是什么样的人,庞悉昙比谁都要清楚!
为了回避这一点事实,庞悉昙甚至有意的放任了冷秋水的胡作非为,更何况她除了给自己散布些许抗日言论,其它的并无任何过分行为,而这些儿话到了自己这里也就结束了,他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
然而,对于冷秋水这两天晚上的活动越发厉害,庞悉昙却不能袖手旁观了,哪怕她是冷秋水,就是冷婉玉他也不得不于她正面相对了,不过庞悉昙还是选择了自己独自与她相见。
所以,当真的确定下来对面站着的人就是冷秋水以后,庞悉昙竟然还是一脸惊讶的连续问道:“冷秋水?怎么会是你?你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
对于庞悉昙这些儿个问题,冷秋水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回答,因为前两个显而易见,后两个要不要让庞悉昙知道,她还必须要先请示组织,除非是庞悉昙逼迫自己非答不可。
不过很显然,眼下还没有达到这种地步,于是冷秋水模棱两可的对庞悉昙劝说道:“我不想对您隐瞒什么,但是我希望您能站到抗日统一战线上来,舍己为人,为我们国家和人民驱逐日寇贡献一份力量!”
说到这里,冷秋水带着期望的眼神看向了庞悉昙,但是庞悉昙却明显的做出了一个嗤之以鼻的不屑态度。
这时候,冷秋水向前走了几步,并且开始了她热情澎湃的演讲道:“我知道庞家有祖训,可是庞老先生,日本人每天都在中国干着什么样的好事儿,东北的惨状每天都能从报纸上看见,南京城的鲜血每天都能将人从梦中惊醒,您也是中华儿女,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感同身受吗?再说对于庞家的实力,日本人不敢招惹您太多,可是您又何尝不是处处都要小心?如果日本人真的奴役了中国,您觉得您还仅仅是小心就能躲得过吗?我知道您自始至终都不是汉奸,庞家也没有任何人向日本人低过头,否则扈城早就已经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可是如果你现在还是......”
冷秋水感觉自己说的这一段话条理清晰,分析的事情也足够透彻,她相信庞悉昙就算是不被感动,至少日后做事也要思量一番,却不想庞悉昙压根就不耻她的说辞,在冷秋水说话的时候,脸色也是一阵阵变得铁青。
终于,就在冷秋水说到这里的时候,庞悉昙忽然用阴柔的声音,从牙齿里面挤出来几个字,对冷秋水质问道:“汉奸?什么是汉奸?”
“......”
说实话,庞悉昙这个问题还真的是问到了冷秋水的手背上,因为对于这个词冷秋水也一直只是以为,那些儿与日本人狼狈为奸的人就都是汉奸,很明显这样的话在庞悉昙面前是应付不过去的。
因为庞悉昙很显然就是想要冷秋水一个定义般的解释,可至于深究词义这样的事情冷秋水还真不曾做过,所以一时间竟然无语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然而,庞悉昙却更加气愤的站起身,怒声对冷秋水再次质问道:“吴三桂算不算汉奸?尚可喜算不算汉奸?施琅、范文程他们都算不算汉奸?当年若不是他们哪有今日的庞家?当年若不是那些儿无骨气的汉人卖国求荣,哪里有的庞家今日?又哪里有的中国今日?今天我就告诉你,汉是汉人的汉!奸是奸佞的奸!”
站在冷秋水的角度,她是真的没有办法理解庞悉昙的愤怒,反而在她看来古往今来朝代更迭的时候,这都是很自然的现象,所以她带有十分尊重,却还是明显的在争辩道:“庞老先生,那不一样!这是......”
只可惜,冷秋水反驳的话刚说完,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庞悉昙就面无表情打断道:“哪里不一样?是当年的满人没有拿汉人为下等公民,还是满人入关以后没有大肆屠杀虐待过汉人?”
对于庞悉昙问的这些儿问题,冷秋水很清楚这个答案是肯定的,她的书店里面也是有很多那个时代的记实书籍,她也看过了很多遍,尽管她也曾在看书的时候为很多人鸣不平。
但是冷秋水很清楚她现在却不能正面的回答这个问题,也不能和庞悉昙去谈古,有的只能是论今道:“庞老先生,满人汉人我们都是中国人,我们关起门来都是自家人,自家人的小打小闹和抵御外敌是不一样的......”
真的是打死冷秋水她都没有想到,刚才的话对庞悉昙来说只是不屑,现在自己这句话才真的是触到了庞悉昙的霉头,只见庞悉昙满脸愤怒的抓起了桌子上的一只茶杯,狠狠的握在手里,那感觉就像是随时要摔在地上一般。
这一刻,庞悉昙没有说一句话,可是冷秋水却立刻闭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了,不仅心中打起了小鼓,而且就是面容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惊恐之色。
可是最终庞悉昙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两秒钟,然后轻轻的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面,却转回头背对着冷秋水大笑了几声。
那感觉完全不像是开心,却像是在嘲笑一般,然后说道:“小打小闹?明末清初死了多少汉人你知道吗?光庞家在这个过程中一共就死了九千五百四十四人,直属庞家家族三百七十一人,那时候有谁同情过我们吗?来找庞家的人又都是怎么样的呢?哼!抵御外敌?真是可笑至极!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