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瑁踱了两步,靠近贾充,在贾充耳边低语道:“太子还未大婚,令爱贾南风也未婚配,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乃是天作之合,一旦太子与令爱的婚事定了下来,贾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以国仗的身份处理此家务了,哪还有时间去西北苦寒之地,喝那西北风?”
贾公闻言,面上的表情实在是精彩至极,先是疑惑,再是沉吟,再是震惊,最后是惊喜。贾充何许人也,老奸巨猾的不得了,一听道荀瑁的建言,当下就意识到这是一举数得的妙计。
贾充一把握住了荀瑁的手,直视着荀瑁,眼中放着精光。荀瑁对视这贾充,眼中充满鼓励和笑意。两只老狐狸同时哈哈大笑。
贾充道:“事不宜迟,这个媒人还要荀公来做。”
荀瑁道:“帮人帮到底,就这么定了,但是在下一人恐力有不逮,还需一人出面才行。”
贾充疑惑道:“谁?”
荀瑁道:“正是贤伉俪,郭夫人,只要郭夫人利用进攻向杨皇后问安的机会,说服杨皇后,这件事就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然后在下再面见皇上,这就是一锤定音的事情。”
贾充一脸兴奋的道:“就这么定了。不过事不宜迟,我这边还要边行边等,以期在到达平凉之前能接到回京的圣旨。”
荀瑁笑道:“贾公就当检视一番西北民情吧。哈哈。”
.......
当日贾充的正室郭夫人就进了内宫.......
第二日的朝会之上,荀瑁、冯枕出班奏对,皆道太子应该是纳妃的年纪了,并一致举荐贾家大女贾南风为太子妃。
武帝高坐在御座之后,一听荀瑁和冯枕的建言,当下眉头就是紧皱起来,心道:“素闻贾家大女相貌丑陋,矮短身材,皮肤黝黑,实不是太子良配。”便道:“此时容朕再思虑一番。”
荀瑁、冯枕对视一眼,也不好过于逼迫,一听司马炎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的含糊此语,也不好说什么,皆是齐齐归入朝臣队伍之中。
朝会过后,武帝司马炎一脸郁闷的向皇后寝宫行去。今日朝会上的事情也不由得司马炎不郁闷,太子纳妃的事情现在被荀瑁和冯枕提出来倒是无可厚非,也洞悉了是贾充在背后捣鬼,说到底还是贾充不愿意奔赴前线,来了一个曲线救国。
可这是实打实的阳谋,不容武帝司马炎不慎重对待,不说贾充是当朝第一权势家族,门生故吏数以百计,能与贾充结为秦晋之好,实在对司马家统治大晋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情。但是这个贾南风的确不是太子良配,太子都被人认为有些愚顽,暗地里受到不少嘲讽,武帝本就格外维护,如果给太子配上这么个太子妃,总觉得有些亏待了太子。再说,司马炎心中早已有了选择,那就是卫瓘家中的几名女子,皆是品秀兼具的良人,可是卫瓘在朝中的势力远远不及贾充。
所有的这些都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如果与贾充结为亲家,贾充一定会处处维护太子,就等于将大半个朝廷拉到了太子身边,成为太子的助力,这样一来,就正在削弱了司马攸的实力,打破了自己要传位给司马攸的传闻,也就稳定了朝中局势。
司马炎越想越远,越想越觉得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太子大婚,必须听听杨皇后的意见,毕竟杨皇后是太子的生母。这般想着,不觉已经来到了皇后寝宫之前。
早已接到消息的杨皇后已经早早的站在了殿前,恭候司马炎的大驾。杨皇后一见司马炎,当下领着一般宫女参拜了下去。
司马炎疾行两步,一把托起杨皇后,诚恳的道:“皇后怎么这般隆重,我们夫妻二人不用如此的。”
杨皇后微微一笑道:“陛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妾身还是知道一二的,既然陛下来征询妾身的意思,妾身自要隆重对待了。”
司马炎无奈的摇了摇头,与杨皇后并肩走入了殿中。
待司马炎落座,宫女们在司马炎身边的案桌上利落了的摆上了瓜果茶水。
司马炎也是口干舌燥,当下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了一碗姜茶后,凝视着一旁笑语盈盈的杨皇后道:“皇后既然知道朕为何而来,不妨说说看。”
杨皇后道:“妾身选贾家大女。”
司马炎疑惑的道:“理由呢?”
杨皇后微微一笑道:“陛下乾刚独断,其中的理由就不需妾身班门弄斧了吧。”
司马炎苦笑道:“可是朕总觉得,这样对太子不太好。朕可是听闻,贾家这个女子,不仅相貌丑陋,而且脾性还比较暴戾,太子生性不是很刚强,怕被欺负了。反而听闻卫瓘家中有几个未出阁的女子,无论是品行还是相貌,配给衷儿最好不过了。”
杨皇后眉头一皱道:“哦,妾身可是听闻贾家的那个女子温婉动人,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人中极品的,陛下不能被一时的传闻所迷惑,先入为主恐怕不好。”
司马炎闻言,觉得杨皇后言之有理,既然皇后都这般坚持,再加上自己再三权衡,还是默许了贾南风之事。
于是,在十日之后,贾充便容光焕发,名正言顺的回到了京都洛阳。全面操持太子大婚之事。这让算计他的任凯和庾纯好一阵心惊胆战。
......
不久之后,任凯以生活奢侈、擅用御器的罪名,被罢官还家了。
任凯的遭遇使得庾纯处处小心,生怕有什么把柄被贾充逮到。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在一次宴会之上,庾纯几杯酒下肚,多日来压抑的情绪陡然爆发,居然与贾充吵了起来。席中贾充骂道:“你贪恋官职富贵,不回家供养老父,何以立于天地之间?”庾纯出言反诘道:“高贵乡公何在?”此语一处四下皆惊,宗仁默默无言。贾充气得直哆嗦道:“好,我不忠,我这就上书陛下,致士回乡。”
庾纯一听此言,酒醒了大半,浑身打了个激灵,自己这般狂言,骂的可不是贾充,骂的可是司马炎啊,贾充为了司马家才做出当年杀了曹髦的事情啊。庾纯越想越怕,最后居然回家上吊自杀了。
朝廷上的明争暗斗一如既往的延续了下去。
......
李元每日出入内宫,自然是耳听八方,将朝中的所有事情都有所掌握,但是却是蛰伏了下来,似乎武帝已经将其渐渐遗忘了。朝臣门也是幸灾乐祸的看着当日的宠臣被冷落了下来。那些朝臣们朝会结束后偶尔能看到李元在宫中巡视的背影,都是报以讥讽的笑意。
李元也是乐见其成,自己现在不是高调的时候,在默默的等待时机的到来,随着西北战事的逐渐恶化,这一天越来越近了,到时候自己龙归大海,只有一番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