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湘西有赶尸之人，好像就是如此，前面摇铃，走尸在后，没想到东巴也能赶鬼啊！”

小木斜了我一眼没理我，专心地摇着铃带路，走了个把小时，又把那紫金钵拿出来放地上，再吸引出一些鬼怪来，直到再没有鬼怪出来为止。

这样不断有鬼怪加入大军，到我们走出三小时后，就再没有鬼怪出来，小木这才把那紫金钵洗干净了收起来，然后对我们说道：“现在应该都没有鬼怪了，我们可以叫那些亡灵出来了。”

我笑道：“叫人我在行，我来！”

我张大嘴向四周喊道：“乡亲们，皇军说了，不抢粮食，不抢花姑娘，你们都出来吧！快出来吧，皇军不抢粮不抢花姑娘！”

几人全笑了 ，汉斯哭笑不得地笑骂道：“毛驴你能不能正常地说话了？ 什么皇军啊，我们可是解放军！”

别说，虽然我叫得比较搞笑，效果还不错，只一会，就见山石或是一些石缝后，或者是一些土坑里，不时冒了一个个头出来打量着我们，见到那些鬼怪如此怪异地排成一排不动弹，那些打探的亡灵胆子更大了些，从石后坑里走了出来，不过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些亡灵在这儿被鬼怪弄得如何的凄惨，鬼怪们不能动弹了还是怕成这样。

小木招手叫一个亡灵过来说道：“我们是东巴，这些鬼怪被我们控制了，不要再怕他们了。”

那亡灵谄媚地飘过来说道：“东巴大人好，我就看出只有大东巴才有如此威能把这些鬼怪全部逮住了，大东巴果然神通广大！”说的是纳西话。

扎西边上一翻译，我乐了，没想到随便找了个亡灵就是个马屁精，我上前问道：“你们以前在这监督的东巴呢？”

那亡灵迷糊地看了我眼没回答我，尼麻普及普通话太重要了！小木又用纳西话问了一遍，那亡灵才摇摇头道：“我来这儿三十来年，就没见过东巴，有东巴我们也不会混得这么惨了。”

小木又问道：“那这儿有没比你来得更早些的人，他们会不会知道？”

那亡灵四处张望了下在叫了两声，远远飘来一个长得极凄惨的亡灵，一看就是在这儿混了很长时间，缺胳膊少腿的，还能活着那真的是运气。

那亡灵飘过来，小木又把刚才部的话问了一遍，那亡灵说道：“应该是在四五十年前，这儿的东巴就突然消失不见了，没了东巴，这些鬼怪才渐渐地胆大起来，刚开始只是稍虐待一下我们，后面这些年就直接是虐杀吃了，我们回又回不去 ，只能是在这儿四处躲藏逃命啊！”

小木问道：“那你们怎么不从尼瓦黑门逃进去后投胎呢？”

亡灵有气无力地说道：“尼瓦黑门一直由牦牛头怪‘般古主’守护着的，前面东巴在的时候还好，能公平地让我们进入黑门里，东巴不在后，想进入黑门，那就要进贡一些好处给他才行了，像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哪有好处上贡给他啊，但又回不去尼瓦城，也就只能在这儿晃着了。”

小木沉默了一下问道：“像你们这样在这一带的亡灵有多少你知道吗？”

“这些年除了被吃了的，进了黑门的，四五千怕是有的。”

小木点点头说道：“你们现在去把这些人全叫出来吧，一会我带着你们一起进入黑门，不管如何，不能耽误了你们投胎。”

那些慢慢靠过来的亡灵大喜，急忙道谢后四处去找人了，我们等了一会，乌央央就聚了一大群亡灵，看着他们的样子确实够凄惨，能坚持下来的怕就是亡灵对投胎的执念了。

见亡灵还在不断地聚来，闲着没事我问小木：“你说这些鬼怪吃了亡灵，那亡灵不就死了吗？但不是说亡灵在鬼狱里是不会死的吗？”

小木说道：“亡灵本来在鬼狱的身体是没有实质的，吃了的只是亡灵在这儿的形象，亡灵实际上是还存在的，不过是以没有实质身体的无形亡灵态在鬼狱里生存罢了，还是一样能投胎，一样要受惩罚。只是没有实质身体，亡灵的行为就是无意识去进行这些，投胎会大受影响，有时候几百上千年也投不了胎，或是就无意识地在一个地方晃荡，那才是真正的孤魂野鬼。搞不懂的是，以前没听说过这些鬼怪会吃亡灵的，为何现在鬼怪要吃亡灵呢？”

我奇道：“鬼怪不吃亡灵？”

小木点点头道：“鬼怪的工作就人是惩罚有罪的亡灵，让亡灵经历苦难，投胎后才会好好做人，这是鬼狱的意义所在，鬼怪把亡灵吃了，让亡灵投不了胎做不了人，那就是与鬼狱初衷相违背了。”

我一想也对，鬼狱不管如何，是为了纳西族东巴教发展得更好，纳西族越吃越少，没人抬胎，那就有违这些东巴教老祖宗们的初衷了。

我笑道：“反正我们来这儿就是要把这里全部理顺，一步步来吧，到时会知道这些原因的。”

正说着话，边上的亡灵越聚越多，望去数量果然像前面那亡灵说的，有四五千之众，围着我们黑压压的一片，但知道这儿站着的是大东巴，也还能安静地站着没吵闹，不然这四五千的亡灵的声音，那真的是要吵死人了。

小木不再多说，东巴铃一摇，那些亡灵更安静了，一个个跟着小木向北方更远处尼瓦黑门飘去，那场面极其壮观，也亏得鬼狱内地域广大，这黑压压乌央央的一大群亡灵在小木带领下展开阵形，小木居中，亡灵分居两侧，居然还能以一个标准扇形前行，再加上那排成一排的鬼怪，我跟着走也觉得这场面要多震撼就有多震撼。

这一路走着，还不时有听到风声的亡灵加入，这

场面更是宏大，一直走到黑门前时，所有人才停了下来，也没法不停下来，因为黑门前站着一个身达十丈的巨型怪物——牦牛头怪“般古主”。

“般古主”的智商似是很高，一看这景象，开了门就想开溜进去，幸好它太过巨大先要缩小才能进入十米上下的黑门，缩小的过程小木哪还给它机会，拿出那个大钵套小钵的法器一摇，“般古主”就定住了，一只脚正迈向门里的鬼怪没站住，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就算是躺倒了，也比站着我的我们还要高大，这鬼怪胆儿小，见了势不妙想的是跑路，如果它不跑用手里的凶器对我们来个横扫千军，这么大一群亡灵加上我们，那就要狼狈了。也幸好小木的这法器对鬼怪十分管用。

“般古主”倒在地止，海碗大的两只眼睛滴溜溜转着似是在打着什么主意，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表情丰富的鬼怪，之前打劫我们的那些鬼怪比起它来，那真的就跟木偶一般了。

汉斯笑道：“这牦牛头怪我看挺机灵的，还知道见势不妙就先逃命，难说现在就在听着我们在聊什么呢。”

我也笑道：“给它点颜色看看就知道是不是机灵了。“

我也没理“般古主”恐惧的眼神，抽了工兵铲来在他粗如大树的大腿上砍了一下，肌肉翻飞黑色的血流了出来，它嗷地叫了出来，人却不能动弹，却似又感觉到极度的疼痛般，肌肉都跟着抖动起来。

我笑道：“这怪物别说，还很人性化呢，瞧它这肌肉抖动的爆发力，瞧它眼神里的表情，不比一个人差。”

小木哭笑不得，哪想到我用这样的方法来检验，她伸手制止了我又向另外一条腿上砍去的动作，用纳西话问了“般古主”几句，这牦牛怪居然会说话，也用纳西话回了小木，一人一怪就叽哩咕噜说了起来。说了一会，小木摇了下法器，解除了它的禁制，“般古主”坐在地上，人慢慢变小到跟我们差不多，这才站起来向着小木鞠了个躬。

小木又向它说了几句，我见它脸上好像还显现出羞愧的表情，只是在它那像牛的脸上，看着实在是让人觉得滑稽，不过这怪物居然也知道羞愧，看来小木这大东巴的威势那可不是盖的。

再聊了会，小木说道：“好了，问了它东巴的事，它说的也跟那亡灵说的差不多，监督的东巴在几十年前就不见了。我还问了它一些这儿发生的事，它向我认了错，说它以后会尽心尽责地好好守站黑门的。”

说话的当头，“般古主”又恢复成了原来差不多三十米高的样子，右手里拿着一柄带着铃的三尖叉、左手拿着一只金色的箭守在了黑门前，看样子倒是很尽忠职守的样。

小木又笑道：“他这是按以前祖宗定下的规矩在守黑门，它手里的那只叉子叫鉴魂叉，有生前有罪未经惩罚就想经过黑门的亡灵经过，这叉上的铃就会响起，然后它会用那只金色的穿心箭刺穿亡灵的身体，把亡灵带到另外的地方于交给其他鬼怪重新惩罚。我们带来的这么多亡灵还是要经过它筛选一番，也不能让那些十恶不赦的亡灵不受惩罚就经过黑门进去了。”

我笑道：“这相当于是海关啊，权力很大嘛。”

小木说道：“差不多吧，只是以前有东巴监督，它倒是尽职，东巴一不在，那就随意性很强了。像亡灵所说的收受好处才放行，也是有的，不过既然它认错了，就既往不咎吧。”

没什么好说的，我们的任务是尽快恢复秩序，而不是打杀惩处贪腐，未来秩序恢复，监督也到位了，这些都自然而然会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