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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变卖

2017-11-22发布 3305字

被雨淋透了的人,感觉不到寒冷,因为已经冷到麻木,被情感抛弃的人,不会觉得自己专情,因为早已伤透。

左灵已经离开了人间已有半个多月,左政慢慢的恢复过来,渐渐的有了理智。和梁夏的话还是很少,一天也就一两句话,早上没有说早安,晚上不会说好梦。这些暖情的话左政已经说不出口。声音在那里会哽咽住。

“成经理么?我找你有事谈。”左政一个电话打过去,成经理很快来了约好的地方。

“怎么了?”成经理知道左政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语调有些温和,毕竟左政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左政搅拌着咖啡。

“什么事情,你说。”

“我要把游乐场卖掉。”

成经理惊愕的看着左政,“你确定么?游乐场现在的生意很好,你确定这么做?”

“我确定。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尽快办理。”

左政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再管理这些事情,他只想把那里变成现钱,然后交给自己的父亲,让他东山再起,而自己要无官一身轻。

他开始重新上学,只不过不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的了,他从不听课,因为课程已经跟不上他的进度,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考B大,想把姐姐去过的地方去一个遍,姐姐住过的地方他要在那里生活。

无论上课还是自习,他不再和梁夏说一句话,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想说,只是专心的做题,做题,再做题,梁夏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好和他搭腔,只是默默的陪着他,下课给他打水,上课帮他做笔记。

每天放学左政还是会送梁夏回家的,只不过一路上不说一句话,车里放着的也都是左灵生前喜欢的音乐,放了一遍又一遍。

梁夏下车,左政也只是微微点点头,之后掉头离开,渐渐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离高考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有时他会去一哲家里,一哲给他摆茶,左政不喝,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咕咕咕喝下,喝到晕晕乎乎的时候,他会掏出一哲的一支烟来默默的抽完。之后在地板上呼呼大睡,左政变了,变成了之前的一哲,之前,左政害怕周围的人变,害怕变化,没想到担心到最后,自己却变成了另一个人,沉默让他感觉到心安。他高兴不起来,只要微微一笑,他便会愧疚的不能自己,他会讨厌安慰的话,只要稍稍听进去一点,他就会感到无尽的负罪感向他袭来,而唯一没有变的是,在一哲家里他还是很随意,

在左政沉默的时候,一哲不会说一句话,只是陪着他喝酒,左政的酒量不好,稍稍一点就会醉倒,呼呼大睡,而一哲只是回头一笑,到卧室里给他拿出一床被子。轻轻盖上。这是一哲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高考那天,天气下着毛毛细雨,很凉快,炎热的气息被驱赶到很远的地方,左政仰起头,微微一笑,他认为那是姐姐对自己的照顾,之后眼角滚烫的液体和细凉的雨水融为一体,

考试很顺利,题不是很难,在考完最后一堂考试的时候,左政淡然的走出考场,奔向南城。

“姐姐,我来了,可是你怎么就是不等我,你说好在大学等我的,你一向很守信用的,可是这次你为什么要骗我。”左政趴在墓碑前轻声抽泣,雨水让泥土变得粘稠,像胶一样的站在左政的膝盖上,渐渐地,他不在出声,趴在那里睡着了。

梁夏在考场出来,找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找到左政,电话也关机了,“哥,你知道左政去了哪里么?”

一哲摇摇头,“算了,他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最近他心情很低落,我们不要打扰他,回家吧,我送你们。”

天气越来越越阴沉,但是雨水却还是淅淅沥沥的,不大,也不小,中午两点的光线却像傍晚七点的亮度。

伤口的恢复需要一定的时间,伤筋动骨一百天,而心灵的创伤也是需要时间治愈的,失恋了需要三十三天,这是爱恋的伤口,而亲人的离去,这个创伤需要的时间却是一辈子。

左政渐渐苏醒,他慢慢抬起头,遗像上的左灵是甜美的微笑,周围还下着小雨,自己的头发却没有湿,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头顶上有一把透明的小雨伞,左政揉揉惺忪的睡眼,眼角的泪痕还浅留在脸颊,他转过头,“诺诺,你你怎么在这里?”

夏诺给他披了一件外套,并且为他举着雨伞,胳膊已经举得麻木,酸痛,但她却又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我找你呀!”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左政皱着眉头看着夏诺。

夏诺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感觉你就在这里,我就来了。”

左政露出一个微笑,这是他这么长时间来的第一个笑容,很艰难,很悲伤。他把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给夏诺披上,接过雨伞,为夏诺撑起,夏诺的头发已经是湿漉漉的了,身上也被雨水湿透,冰凉的雨水让夏诺的身体显得晶莹剔透,凹凸有致。

夏诺垂下来的胳膊酸痛的厉害,她已经为左政举了两个多小时的雨伞了,不自觉的揉揉自己的胳膊。

左政把她带到一棵大树下,放下雨伞,轻柔的为夏诺揉着胳膊,“疼么?”

夏诺摇摇头,“不疼。”

左政撇撇嘴,心里有些内疚,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专心的为夏诺揉着胳膊。“把衣服穿好,别感冒了。”左政又亲自给夏诺把那件披在身上的外套为她穿上,“冷么?”

夏诺摇摇头,“不冷。”

之后左政便不说话了,太阳渐渐升起,不过现在已经是夕阳了,像被雨水洗刷了一样。光线显的柔和干净,

晚霞渐渐出来,树林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周围的一切都是新的,空气中没有了尘埃,放眼过去,一切都是透明的。

他们坐在青石板上,夏诺感觉身上有些微凉,慢慢靠向左政,左政回头看她一眼,张开臂膀,将夏诺搂到怀中,夏诺也轻轻的靠在左政的肩膀上,他们看着夕阳,看着它渐渐下沉,最后一点的火光也被暮色吞噬。

暮色四合,夏诺轻轻抬起头,左政松开她,她看着他,眼里是清澈的湖水,左政摇摇嘴唇,一把将夏诺抱住,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他的气息缠绕在她的耳边,左政看着她,在她的侧脸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诺诺,对不起!”

夏诺没有说话,只是晶莹的水滴在眼角流淌下来。

七月录取通知已经公布在网上,左政打开电脑,查询自己的录取通知,被录取,他慢慢合上电脑,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自己的分数高出B大五十多分,坐在电脑前目光又开始变得呆滞。

当一个期待已久的目标完成后,没有下一个目标就会变得空虚。

这时,父亲带来一个人,中年妇女,身材高挑,面容富贵。那位中年女子在家里四处乱逛,这让左政看的有些心烦。

“王小姐您看这个房子怎么样?”父亲说道,低身下气的说。

那位王女士眼睛微闭,伸出五个手指头,“我顶多给你五百万!”

“五百万也太少了点吧,当年我买这座房子的时候可是用了八百多万呀,带装修,这全部给您,您不能再高点么?”父亲的语气有些恳求。

“不能!”王女士肯定的说道。之后便慢慢向左灵那个房间走去。左政抄起桌上的一个玻璃杯向王女士甩去,玻璃杯穿过王女士的眼睛砸到墙上,四分五裂的碎在地板上。王女士吓得拍拍自己的胸口,“这,这是你儿子吧!告诉你,只能给四百万!”

“滚!滚出我家!”左政怒吼道。

“政政!”父亲无奈的大声叫到。

父亲的这个样子左政从来都没有见到,他知道,父亲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钱了,自己的那辆跑车父亲也不愿意收回,无奈之下只能变卖房子来维持现在的生活。

王女士哼了一声,扭头走开了。

政父追出去,片刻后又蔫蔫的回到家里。

“政政~”

“爸,这个房子不能卖!这里有姐姐的家,姐姐最后住过的地方。”

这无异于再次杀了政父一刀。他从未这样落魄过。父亲开始抓头发。揉揉额头,“可是政政,咱们要生活呀!”

“爸,再等几天,在等几天我们肯定会有办法的。”左政握住父亲的手,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这样握住父亲的的手,像是一对上阵父子兵一般。

晚上,左政又悄悄打开电脑,他不自觉的就查询了夏诺的成绩,之后长舒一口气,“录取了。”之后又看看一哲的,最后看的是梁夏的,他们都被录取了,左政躺在床上安心的睡着了。

现在偶尔会梦到姐姐,是姐姐的笑容和声音,很空灵,每次梦到左政的眼角都会有泪水,第二天起来心情又会十分的沉重。

天空是异常的炎热,父母最近不知道去了哪里,说是去找工作去了,母亲还想做回老师,可是今非昔比,没有人愿意要,而父亲的那些合作伙伴也大都帮不上实用的,所以他们二老四处奔波找工作。

左政来到一哲家,“我要把游乐场卖掉,虽然现在整个游乐场都是我的,但是这毕竟是你给的,说吧,咱们怎么分。”

“如果你这样说,那你今天就从这里出去,以后永远也不要来了。”一哲冷冷的说道,眼里冒着寒光。最近左政家的情况一哲已经了解。

左政点点头,“等我们家东山再起了,我分你两座游乐场!”左政露出微笑,淡淡的笑容。

一哲递给左政一杯酒,“肯定会的。”左政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左政手机响起,是成经理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