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萧寒之交
一只圆嘟嘟的纯白色小仓鼠正趴在食盘中吃点心,那双黑珍珠一般的眼睛从未有一刻离开过它的食物。
小毛球吃饱后便仰着身子准备开始呼呼大睡。
承欢伸出食指戳了戳芝芝的小肚皮,她单手撑着下巴惆怅地说道:“我觉得那个叫灵鸾的婢女在算计我。”
“装出一副大义凛然自我牺牲的样子,好像我要把那两个丫头吃了一样。”
“芝芝,你瞧见了吗?”
她一直将芝芝藏在自己的衣襟之中,从未被人发现过。
“吱吱吱...”小仓鼠翻转身子叫了两声,旁人听不懂它在说些什么便罢,承欢却是瞬间明白。
“你也觉得她是在为难我对吧,可是她为什么要为难我啊...我们无冤无仇的。”
“吱吱吱...”
“什么?你觉得她喜欢寒盐君,莫不是眼瞎了吧!”
“吱吱吱...”
“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喜欢寒盐君。”
芝芝没有再搭理她,而是自顾自地呼呼大睡,它一向喜欢白天睡觉,晚上活动,这就是为何它在淮城府这般久都未曾被人发现过的原因。
承欢见它不合时宜地陷入熟睡便开口抱怨道:“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真不知道我是在养仓鼠还是在养猪,白白嫩嫩的真的和小猪仔一样。”
“就是这个头有点小,不顶饱啊。”
便在此时,“嘎吱”一声,门被匆忙推开,承欢吓得立马将食盘中的芝芝揽到手心藏回衣襟之中。
寒盐君迈着如风步子闯了进来,左顾右盼一瞬之后问道:“方才一个人在屋内嘀咕些什么呢,什么东西个头有点小不顶饱?”
“没什么...没什么...”她东张西望了一番,不知该如何回应寒盐君的问题。
视线匆匆地定格在食盘之上,承欢灵机一动,尴尬笑言:“我是说这个点心,做的太小了,吃不饱啊。”
“点心吃不饱再吩咐厨房做便是,叶姑娘可不能因为这般便将本将军府中的婢女宰杀而食。”他的眼角一阵抽搐。
从方才回府开始到承欢房中这短短一路他便听闻好几个婢女在暗地里直呼承欢为:“食人狂魔。”
他十二岁上战场,杀人如麻,双手染满鲜血,但是这人吃人倒是头一次听说。
纵使铁血将军听闻此言,也觉得不寒而栗。
“我什么时候吃人了,你这个人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承欢想都未想,立即反驳,
“本将军是听府内的婢女而言。”盐君不卑不亢,直言不讳。
“我要是想吃人就先吃了你,吃那几个骨瘦如柴的丫头做什么。”
“没有便好,叶姑娘无须解释,人伦天道,怎可食之同类。”
“都说了我没有吃人!”
盐君缄默,并未回应承欢,承欢恼怒不已。
一阵沉默僵持之后盐君缓缓开口:“这几日与府里嬷嬷学些礼仪规矩,再过几日大皇子便要来到淮城,本将军不希望你在他面前洋相百出。”
本就一肚子窝火的承欢在此刻拍桌而起:“我又不是你老婆,谁谁谁来干我屁事,要学礼仪可以啊,你要是瞧不上我便让你府里的灵鸾去啊,少在这里叨叨我!”
浓浓的醋意弥漫屋内,语毕之后承欢僵在原地,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此时提起灵鸾这个令她厌恶的人。
“灵鸾今日惹你生气了?”盐君左眉一挑,明知美人柳眉倒竖他却欢欣鼓舞。
美人嘟囔着一张嘴,倔强地开口:“没有。”
“没有便好,留着她,大有用处。”
承欢握拳捶胸,气急败坏,恨不得将自己面前云淡风气的寒盐君碎尸万段,若是方才她开口承认了这件事情便会显得她小肚鸡肠。
不知为何,她希望自己在盐君眼中是个落落大方,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韵味的女人。
“反正我就只有一句话,大皇子来不来和本姑娘无关,那些礼仪、规矩更是和我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她伸手指了指门口:“门在那里,好走不送。”
盐君并未生气,只是宠溺一笑,言之:“那便等你气消本将军再来同你商讨这件事情。”
没过两日淮城之内便有大批人马来临,气势磅礴的车队引人入胜,淮城已有许多年未曾来过这样的大人物。
百姓们纷纷出门观望此景,不远之处寒盐君骑着隐血而来直接挡住了马车的前路。
车驾上一男子掀帘而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姿容引得淮城待字闺中的少女遐想翩翩。
盐君翻身下马朝着男子跑来,一瞬之后两人击掌、热拥诉说思念之情。
“镜生兄,好久不见!”
“盐君兄,甚是想念。”
盐君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火,镜生如同纯洁剔透的寒冰,两人在一起却未有丝毫的不衬之感。
“不知盐君近来过得可好,镜生虽远在千里之外,但也知你佳人在怀,美不可言。”镜生笑着打趣盐君。
盐君腼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解释道:“没想到这等小事竟然传到了大皇子的耳中,也不知是忧是幸。”
“忧的是舅舅当着满朝文武百官之面参了你一本,幸的是我们二人终于迎来相逢这一日。”
“不知大皇子是准备先去军营监军还是先到我府内饮酒畅聊?”
“知我者盐君也,我自小无心国家大事,倒是心存风花雪月之情,既听闻盐君府中有一倾国佳人,自当先将政事放下,先会佳人。”
听闻此言寒盐君心中却有道不出的不快,这种感觉就像是咬在嘴中的猎物快要被人夺走一般。
偏偏眼前这人只要一开口,他便拒绝不了。
一人是君一人是臣,君臣有别,臣不得违背君命。
萧镜生看似云淡风轻却有用一颗七窍玲珑心,他一眼便瞧出了盐君的心事,连忙开口:“莫要担心,佳人已是盐君身侧人,我自不会做那夺人所爱的小人。”
“大皇子,臣并非此意。”或是因为心事被看穿,盐君有些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莫要再解释,唤我一句大皇子,显得生分,还是向往常那般唤我镜生吧。”
“我想见见那佳人,看她是否值得你这般斤斤计较。”
“自从遇见她,昔日里信马由缰、跌宕风流的寒将军好似消失不见了,哈哈哈。”镜生爽朗一笑,打破兄弟间的僵局。
盐君万般无奈地翻身上马,挥动长鞭:“我先走一步,镜生可要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