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张义潮亲自坐镇指挥的嘉峪关攻坚战正式打响,然而处于优势地位的攻城楼车和云梯并没能在攻坚战之中发挥既定的优势,因此,一路军镇守使尉迟孝所指挥的一路军步兵在经过一番攻击之后不得不惨淡收兵。
战斗的另一方,嘉峪关将军扎西指挥城防营击退了归义军的进攻,心中的那股兴奋可想而知。要知道,自从归义军进驻善县以来,作为最前沿的嘉峪关就完全处在了归义军的攻击之下,半年的相持状态令扎西及一众吐蕃将士无心恋战,不得不龟缩在嘉峪关等待从兰州、凉州两地运送而来的补给,城内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这一次,归义军的大规模进攻并没能损伤嘉峪关分毫,这使得扎西的抵抗信心再一次增长起来。
是日深夜,嘉峪关将军正端坐在将军府沉思,忽然听到门外有卫兵来报,不多会儿时间,从兰州而来的尚恐热便一身军装大踏步走了进来,一见到扎西,尚恐热便大声呵斥道,
“扎西将军真是好悠闲,这个时候都还能坐下来!”
听了这话,扎西当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带微笑的迎了上来,语气尴尬的陪笑道,
“不知将军大驾光临,末将迎接来迟,真是罪该万死!”
“哼!”
尚恐热似乎并没有要给扎西面子的样子,而是发出了一声冷哼,弄得扎西十分的尴尬。要知道,此时的尚恐热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位居定县的将军,而是成为凉州城防营中地位仅次于尚延心的第三号人物,手握重兵不容小觑,即便是身为州将级别的扎西见了尚恐热那也得客客气气的,丝毫不敢有半点马虎。
还没等扎西说话,尚恐热大踏步的向将军府正堂上方的帅案后方坐了下来,与此同时,尚恐热的三名副将及卫队也走了进来,一脸冷漠的望着将军府内的一切。此时的尚恐热所做的一切其实已经违反了定制,即便是地位在扎西之上,也不能乱了宾主之道,但是尚恐热显然有点儿喧宾夺主的意思。
扎西望着尚恐热嚣张傲慢的表情,心中虽然暗骂,可是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丝毫的愤怒,就在扎西准备走到将军府左侧的位置上坐下来之际,尚恐热将目光转向其中的一名副将,这名副将按照实现的安排,从怀里逃出一份通告递到了扎西的手中。
望着面前这份深蓝色的通告,扎西不敢马虎,当即脸色恭敬地伸出双手从这名副将的手中接过通告并一字一顿的读完,最后一个字读完的时候,扎西的脸色简直阴沉到了极点,瞠目结舌道,
“将军,这?”
“哼,这是尚俾婢将军签发的通告,里面说的很清楚,从即日起,嘉峪关成为剿匪总前沿,本将军蒙的大将军新任,担任剿匪总管,总揽嘉峪关一切军政大权,我的话你听明白了么?”
“是是是——,大总管文武兼备,剿灭叛军自然不在话下。从即日起,我嘉峪关城防营全体将士全部听从大总管调令,末将即刻献出将军符印,请大总管笑纳!”
“哈哈哈...,扎西将军真是识时务,本总管当以剿灭叛军为己任,望诸位通力协作,光复我吐蕃在河西地区的荣光!”
“是是是——”
一番对话足以看出扎西是一个典型的见风使舵的小人,在尚恐热的软硬兼施之下,扎西不得不将手中的将军符印交了出来。而尚恐热也已绝对的优势快速控制了嘉峪关城防营,与此同时,尚恐热带来的副将被安插到嘉峪关城防营的各个支队,扎西则在一晚上的时间内失去了自己掌握了多年的城防营。
第二天上午,尚恐热以剿匪总管的名义召集了嘉峪关城防营各级将领数十人,然而,众人等待了一个时辰的时间都没有看到尚恐热的面,就在众人等的心急火燎的时候,尚恐热及一众亲兵大踏步走了进来。只见尚恐热信心满满的走上正上方的帅案之后坐下来,将目光扫视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斥候营将军,
“城外叛军的分布情况,还是有你这个斥候将军来个各位汇报一下!”
“是,大总管!”
说完,这名斥候将军向后面挥了挥手,两名斥候快速走了上来,只见这两名斥候手捧一份军事地图,放在了斥候将军面前,斥候将军从腰间拔出尖刀指向地图,朗声说道,
“各位将军请看,这里是我嘉峪关城池,城西三里的地方是归义军一路军军营,此地驻扎了归义军大约五千步兵,而一路军的骑兵则分布在嘉峪关以北三里地方,似乎是防止我嘉峪关部队从北侧离开。另外,距离嘉峪关十五里左右是归义军的帅帐,归义军节度使张义潮亲自坐镇,对我嘉峪关志在必得,这处帅帐位于善县下马坡。要知道,下马坡可是归义军的粮仓,储存了大批量的武器装备及粮食,不仅如此,下马坡驻扎了归义军二路军袁承善的主力部队一万余人,还有归义军卫队主力!”
其实,这番讲解并不是什么新鲜的军情,自从张义潮从陇右道三州回到下马坡之后,嘉峪关扎西就已经命令斥候将城外的归义军布置情况给了解的一清二楚。因此,今日斥候将军的汇报并没能引起太大的反响。很显然,尚恐热对这番汇报并不是很满意,随即追问道,
“据本官了解,归义军的常规部队除了四支主力部队外,还有锡山军、善县屯田军、沙西屯田军、沙州城防营四支非主力部队,虽然这四支军队不是归义军的主力部队,可是总兵力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实力不容小觑。陇右道三州沦陷之后,张义潮已经将沙西屯田军放置在了伊州驻扎,其目的是为了提防回鹘人,另外归义军的三路军、四路军两支主力部队三万人驻扎在西州、瓜州二地,随时都有可能向葱岭道逼近;除此之外,归义军的一路军、二路军此时就在嘉峪关城外,善县、锡山两支军队此时在什么地方呢?”
此话一出,扎西等人顿时心中一惊,很显然,扎西等原有的嘉峪关城防营将领一惊忽视了这两支归义军的非主力部队的存在,今天尚恐热当着众人的面提出这个疑问,这在将军府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听到尚恐热的逼问,斥候将军脸色发青,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回答上来,就在这个时候,尚恐热脸色一沉,一掌拍在了面前的帅案上,怒吼道,
“你身为斥候将军,居然不能将敌熟记于胸,如何能为本总管提供参考意见?若非本官早已经安排可用之人提前刺探,恐怕敌军从背后杀过来的时候你们都还蒙在鼓里吧!”
听了这话,众人一片哗然, 经尚恐热踢翻提醒,众人的脸上均是一脸的惊恐。就在众人惊恐之际,斥候将军脸上惶恐的跪了下来,不停地叩头道,
“末将该死,请大总管责罚,请大总管责罚...”
“本总管来告诉你吧,隶属于归义军的锡山军、善县屯田军已经于数日前离开下马坡,这支部队一万余人绕过锡山向大漠深处挺近。据本官所知,这支军队以锡山镇守使安景为首,善县屯田使国柱为辅,虽然名义上是为了寻找黑马城的土匪,但是暗中却想着绕过大漠向嘉峪关背后杀过来!”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骇然失色,只见这名斥候将军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双眼空洞。很显然,这名斥候将军已经是被尚恐热的这番话给打击的无地自容,然而,尚恐热并没有给这名斥候将军喘息的机会,继续补充道,
“如今敌情已经明显,你身为斥候将军未能提前侦破敌军动向,按照我吐蕃军令,该当何罪啊?”
望着尚恐热一脸的严肃,斥候将军面无表情,
“来人啊,将此人拉下去重打三十军棍。从即日起,撤销此人斥候将军的身份,改由副将吉信担任并上报凉州将军府,不得有误!”
“是!”
两名执法卫兵应声而至,托起瘫坐在地上的斥候将军便向府外走去。很快,府外传来了沉闷的军棍与肉体接触的声音,惨叫声也随之而来。
就这样,尚恐热以斥候将军失职为由撤销了他的职务,并安排自己的副将吉信担任斥候将军。尚恐热根据归义军的两支直系军队的动向推测归义军极有可能以攻打黑马城为幌子,暗中向嘉峪关背后掩杀而来。
有了这番推测,尚恐热很快调兵遣将,一支约四千人的吐蕃军队从嘉峪关东门而出,向大漠深处挺近,尚恐热以为,只要能在大漠之中寻找到归义军的下落并试图牵制这支归义军,那么嘉峪关的背后依然是安全的。
与此同时,凉州军肃州城防营的一支也从山丹县而出,配合嘉峪关城防营夹击归义军,那么大漠深处的遭遇又将如何?锡山军镇守使又将如何面对黑马城与吐蕃的两路劲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