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淡马锡回到苏州港口,顺洋流航行,需要经过整个南海,跨过大半个东海,日夜不停的航行,三班倒,十八个月。
江中鱼每天的工作就是修行,向马和将军请教关于海上的知识,阅读张戈将军和苏州商会十年来进行的各种贸易额。
毕竟是在海外修行,江中鱼自从再次达到甲子级高手以后,境界便停滞不前,清雪给江中鱼立了规矩,江中鱼不进入先天高手就不能碰女色,江中鱼偷偷碰了李剑英那一夜以后,清雪对于江中鱼的监督更加严格,几乎达到了时刻不离得地步。
清雪的监督给了江中鱼学习的动力,从识别简单的海图开始,随后熟背东海和南海四季的洋流方向,三十六国的地理文化,分布,仅仅三个月时间过去了,江中鱼已经成为了顶级的海洋专家。
随后的时间里,江中鱼又花了三个月时间了解了十年以来船队里的所有活动贸易,计算出来了苏州商会实际缴纳的税收和朝廷赚取的利益,一共七亿八千万两白银,加上江中鱼交出的一亿两千万两白银,总共九亿两白银,几乎相当于整个九州十三年的税收!
朝廷如果拥有了这笔钱财足够加快改革的步伐,尽快建立起黄兴所说的君主立宪制社会。
最后的一年里,江中鱼每天要做的就是请教清雪,听清雪讲述长生道的种种知识,长生道的道理根基,以前的时候 江中鱼对于清雪的了解仅仅停留在清雪的道理阶段,学习了长生道的基础知识以后,清雪的一个动作江中鱼都可以看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归途的十八个月里,整个船队被一种压抑的兴奋围绕着,十三年,三十六个国家,这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象的,对于那些先天境界都进不去的人而言,也许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海洋航行。
十三年了,家里的父母是否健在?孩子是否已经开始考取功名?家里的老母狗是否还健康?门前的桂花树是否茁壮?曾经暗恋的姑娘是等着自己拿钱回家乡迎娶还是早就已经嫁为人妇,已经做了孩子的娘?
压抑,兴奋,每天都有失眠的将士,每天都有观看星星的船夫,就连苏州商会的诸位掌事也夜不能寐。
清雪活了一千两百多年,有时候闭关都有几百年的她是永远也无法明白那些普通人的感情的。
距离苏州还有三天的航行距离时,江中鱼深夜聚集了马和,沈自由,王船山和张戈等诸位大人,最近的几天里,每个人都比较抗奋,这里聚集的几位也算是心智坚定之人,他们都会失眠,其他人的情况可想而知。
“诸位,这次出海,无论是苏州商会还是朝廷,都可以说是赚了一个盆满钵溢,可以说苏州商会的每个家族至少膨胀十倍,彻底压过洛阳和冀州的商会,而朝廷也会有足够的资产来推进改革,实现亚圣描述的君主立宪制社会。”
王船山接着开口道:“此次出海一切有赖于江大人的努力,江大人帮助海外消除海患,彻底消除海外三十六国对于咱们的忧虑,随后江大人为了大局一次次和我们妥协,维护了船队的统一,没有江大人的努力就没有咱们现在的收获!王船山在苏州号称黑暗里的沈家,这辈子佩服的人不多,沈家老爷子知进退,懂取舍算是一个,江大人少年英才,能容忍他人所不能忍,原谅我们所做的荒唐事情,王船山佩服,王某敬江大人一杯!”
江中鱼阻止了王船山摇头道:“咱们谁也不说谁,我的功劳是有目共睹的,诸位的功劳大人我也是看在眼里,论谈判和经商,那是你们的功劳,凭借现在的功劳,我江中鱼一定是飞黄腾达,而诸位呢,也会是自己家族以后几百年的功臣,咱们今晚谁也不说谁,咱们就说说陪咱们一路走来的船夫和诸位将士们。”
船夫?将士?王船山和沈自由一开始并没有明白江中鱼话里的意思,倒是马和将军闻言,双眼中精芒闪烁。
“诸位,说实在的,大人我将来在武道之上是注定做圣人的,到时候寿命少说十万年,诸位呢?也许最多进入先天境界或者天人合一,最多两百年大限,但是也比普通人的一百二十年大限多出来了整整八十年!十三年,不长,但那也是那些普通人一个青春的时光啊!那些船夫,守护船队的将士就把他们最美好的时光陪咱们浪费在了这一次出海,功劳咱们都得了,可是他们呢?每个人领着不足四百两回家,诸位,你们忍心吗?反正大人我是看不下去啊,他们没什么功劳,可是每天夜里咱们熟睡的时候,是谁在夜里守护着咱们的货物?他们没什么功劳,可是每天轮值的时候是谁驾驶着船队航行?他们的功劳,九州看不到,朝廷更加看不到,可是作为一起待了十三年的咱们,能看不到吗!”
静,不得不说,江中鱼的讲话十分煽情,具有轰动意义,一下子把江中鱼自己放在了道德的最高点上,让其他人仰视。
马和将军泪流满面道:“大人,守护船队,那是孩子们的责任。”
江中鱼摇头道:“不,这件事情马和将军你也没有发言权,你的功劳咱们的建宁帝是一定看在眼里的,大人我现在谈论的是船夫,工匠和普通将士的功劳,咱们应该怎么奖赏和咱们一同历经风雨的将士们。”
沈自由和王船山相视,最后还是王船山开口道:“我和沈家认大头,整个船队船夫,将士和各类仆役共计十万人,我和沈家各出一百万,其他各大家族再凑一些,凑齐一千万两白银犒劳将士,江大人以为如何?”
江中鱼点头道:“平均每人多拿一百两白银,可以,但是我希望在最近的三天里,是诸位家主亲自送到将士仆人的手中,每个人认领多少便送多少,马和将军,你去安排,不要遗漏任何一个人!我们要让每一个人分享这一次功劳,只有让他们感觉到出海会真的给他们富裕,以后才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到海洋贸易中来,以后的贸易在海洋,我们不能让百姓畏惧海洋 我们要用我们自己的行动告诉他们,海洋会给他们带来富裕。”
江中鱼最开始把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而后来说的这些话则把自己放在了战略的制高点上,现场都不是普通人,一听便明白江中鱼所要表达的意思,江中鱼希望现在船队里的人回到自己的家乡以后,宣扬海洋的美好,鼓励更多的人去海洋探索。
无形之中,江中鱼在他们心中的地位进一步提高。
“江大人说得好!在苏州,海洋和运河是咱们发家的基础,只有让老百姓觉得出海是有活路的,是有希望的,他们才会跟着咱们干,江大人的话没说的,我王船山一定执行到底。”
沈自由其实并不是很同意江中鱼的话,现在的他毕竟没有真真正正的掌控沈家的海洋贸易,有一些事情她只会觉得理所当然,并不觉得自己的仆人有什么伟大之处,不过既然王船山都表明态度了,他自然也要表态,于是开口道:“世侄也一定会将世叔的话执行到底。”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张戈大人和马和将军亲自亲手分发将士们的军饷,诸位苏州商会的领导人则把银两用红色的布包裹着,亲自去送给一路上付出的仆人和将士们。
按照正常的估计,这样的行为应该是放慢了整个船队的速度,但是事实却完全相反,整个船队的将士们更有干劲儿,在第三天清晨还有两个时辰的时候,整个船队已经靠近了港口。
静,这个时候整个船队压抑着心中的兴奋,除了部分船夫以外,所有的人全部到了甲板上,此时的港口码头已经收到了江中鱼回归的消息,在码头上布置了欢迎的锦旗,锦旗和欢迎的队伍一直连续到太湖,货物会在太湖里歇下。
静,码头上的人安静了,船上的人安静了......
不知是谁终于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爸,妈!孩儿回来啦!”
紧接着第二个人开始大喊:“娃儿!爹回来啦!”
“小花!哥哥答应活着回来娶你啦!”
稀稀拉拉的声音已经开始抑制不住的大喊,但是还是有大部分人选择了沉默,这其中又有大部分人看向了江中鱼,队伍里的人都知道江大人好色多情,他第一个喊出来的名字会是谁呢?是宫门城的姬瑶?还是护国大将军萧紫皇?
静,船已经驶进了港口,江中鱼还是没有开口。
船头冲断了横在江面的横幅,码头上等待的人也受到了船队上人的感染,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江中鱼。
......
远处,有这样一群人盯着江中鱼。
一身穿七彩凤装的姬瑶为首,萧紫皇的手牵着一个少女的手,那少女眉宇间依稀有九凤的影子,不是秦素雅又是哪个?
其次是怀里抱着阿紫的萧紫皇,怀抱一男孩的苏浅雪三女,时间原因,秦家的女人只来了三个,诸如萧紫皇,此时本不该出现的,是九凤和曼玉帮她照顾军队,她才“请”了两天假期赶回来看江中鱼一眼。
“妈咪,你说爸爸是会喊姬瑶阿姨和浅雪阿姨的名字还是你的名字啊?”阿紫小声道。
萧紫皇捏着女儿的小脸道:“为什么不是喊紫儿,龙儿弟弟,虎儿哥哥和素雅姐姐的名字呢?”
“嘻嘻,妈咪骗人,爸爸根本不知道紫儿,小龙哥哥和虎儿哥哥的名字,他怎么喊啊?对了,姬瑶阿姨,素雅姐姐,虎哥哥呢?”
“那小兔崽子去找他爹去了。”姬瑶冷峻如刀的回答,姬瑶说话的时候,周围的人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寒战,顺着姬瑶的目光看去,江中鱼身后跟着两个女子,一个是珠儿,另一个美貌气势不输姬瑶,但是其出尘却远远超过玉玲珑。
偏偏这个时候,那个女子看向了姬瑶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容,姬瑶牵着素雅的手道:“咱们回去吧。”
“啊?姬瑶阿姨(姐姐)?”
姬瑶回头时,嘴角带着笑容道:“想什么呢!江郎安全回来了有忙不完的事情,哪有时间见咱们?咱们不回荆州,去玄京四海楼,准备给咱们家里当家的男人接风!”
“可是,姬瑶阿姨,爸爸又给阿紫带回来了两个阿姨啊?”
姬瑶捏了捏阿紫的小脸道:“紫儿,那两个阿姨呢有一个就是你的珠儿阿姨,她可是你父亲最喜欢的阿姨,可好玩了,你一定会喜欢的,至于另一位阿姨么......”
姬瑶,萧紫皇和苏浅雪相视一笑,站在世间绝顶的女子有时候是敌人,但更多的是一种心心相惜,来人绝对不会是三个女人的敌人!
恰在这时,清雪抱着虎儿看向了三个女子,虎儿拌了个鬼脸以后,将小脸埋在了清雪怀里,好像在说“我找到了新的保护伞,不怕你了。”
“这小兔崽子”,姬瑶笑骂道。
......
船队。
整个码头沉默着,朝廷来的人已经等在码头,准备为江中鱼一行人接风洗尘,接风的是两名青年,只是此时这两名青年的脸色有些难堪,他们两个人花了三天时间布置欢迎的阵仗,结果江中鱼等人提前回来以后,一切的准备都不需要了。
江中鱼不需要任何的演说,仅仅是站在船头上,那种气势就可以吸引码头上的人,让那些普通人想要追随他,江中鱼的风头完全压过了两人。
以江中鱼为首,在船队停下来以后下船,沈自由,王船山和马和紧跟在后免,左右是珠儿和清雪。
江中鱼下船的第一刻,突然重重跪在了地上,静.......
“九州大地!兄弟们活着回来啦!”
静......
咚,咚,咚,咚咚咚......
一个个人跪在了地上,甲板上,珠儿和清雪略微犹豫,紧跟着江中鱼跪了下去,很不情愿地随着江中鱼下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江中鱼的心情。
“兄弟们活着回来啦!”几乎是同时,整个船队的人高呼!
码头上,一个稚嫩得声音回应:“欢迎回家!”
静,谁都没有料到回应的会是一个稚嫩的孩童声音,预料中的附和声没有出现,码头上的人不约而同得看向了那个已经挤到了所有人前面的孩童。
虎皮帽,小棉袄,样貌清秀但眉宇之间自有一种英气勃发,让人不禁怀疑这是谁的儿子?
江中鱼看到了那个影子,双眼湿润了。
那孩童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是看到江中鱼张开的双臂,人已经到了江中鱼身前。
“瞬移!”
“先天高手!”
“天啊!他才多大?有七岁吗?先天高手!”
议论声很快来的快去的也快,所有人盯着男孩和江中鱼。
“爸爸。”男孩的声音有些稚嫩和清脆。
“虎儿,我的虎儿。”
“爸爸!”
“虎儿!”
“爸爸爸爸爸爸!”
“虎儿虎儿,我的好虎儿!”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高,随后紧紧抱在一起,江中鱼在儿子的两个脸颊上亲吻了一遍又一遍,虎儿在江中鱼的脸颊上回应着,良久,两个人才平复激动的心情。
“妈妈他们呢?”江中鱼捏着虎儿的脸蛋。
虎儿没有回答,而是拖着江中鱼的脸蛋打量着道:“和紫皇阿姨一样好看,怎么没有紫皇阿姨的香味呢?”说着,又在江中鱼额头亲吻了一下,吧唧了一下嘴评价道:“像九凤阿姨的味道。”
江中鱼:“......”
珠儿:“......”
清雪:“.......”
沈自由等人憋着笑......
虎儿离开了江中鱼的怀抱又跳上了珠儿的怀抱,在珠儿脸颊上亲吻了一下露出夸张的表情道:“珠儿阿姨,你太可爱了,比紫皇阿姨描述的还可爱还香,嫁给我爹,你吃亏了。”
珠儿:“.......”
江中鱼:“.......”
沈自由等人继续憋着笑......
虎儿又到了清雪怀里,清雪已经做好了被虎儿“强吻”的准备,但见虎儿突然在清雪耳边道:“阿姨,我娘他们已经来了,正盯着咱们看呢,你抱着虎儿咱们给他一个鄙视挑衅的眼神,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阵营的了。”
虎儿的声音不高,但是周围的人哪一个不是先天高手级别的?王船山等人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一人开玩笑道:“江大人,咱们的任务结束了,看来您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啊!您的后宫很不安宁啊。”
随后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大笑。
江中鱼也听明白了,虎儿张口闭口“紫皇阿姨”,绝口不提姬瑶,从中就可以看出秦虎有多怕自己的母亲。
江中鱼和清雪顺着虎儿的手指方向正好看到了姬瑶等人,姬瑶给了一个“给我等着”的表情,离开了。
后宅不宁啊.......
在这时,甲板打开了,越来越多的人走下甲板,亲吻着脚下的土地。
“兄弟们活着回来啦!”
“欢迎回家!”
拥抱,哭泣,亲吻和问候,成为了现场唯一的氛围。
江中鱼没有注意到两个脸色阴沉的青年,他们一个叫李青莲,一个叫谢道韵。
江中鱼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自己无意中对他们的忽略,会用以后七年的时间偿还!
可是,谁怕他们呢?
九州!兄弟们活着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