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挨了一击之后,景衫强忍着呼吸不畅,双手骈作剑指,使了招回风扶柳逼开鸦二。以指作剑虽不能发挥出剑法的优势,但总也好做毫无章法的乱打。因此景衫见此行有效,便赶紧放弃了胡乱用拳掌对敌的心思,专心用双手施展起武当剑决来。
就这样,景衫左手使炙阳剑法,右手用清风剑诀,总算是没有马上落在下风。可天地三才阵何等精妙,就连少林了梦都不得不用出摩柯无量这种旷世奇功才能破阵,景衫又如何摆脱得了这三人的纠缠?
但见三个刺客进退有据,将景衫稳稳的围在了当中。无论景衫想要攻击哪一个人,另外两人都在同时出手,而景衫双拳难敌四手,就算一心防御也绝无办法能够牢牢挡住三人的合击。
于是乎仅仅过去了半刻钟的时间,景衫前胸后背就已经挨了少说五六下拳掌。好在景衫本身内力深厚,又有宝甲护体,因此才能勉力坚持到这里。
而且景衫之所以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有另一个大大的原因:从始至终,景衫一直不曾动用离情诀这一内功心法。
或许有人不解,无论用何种心法,总不会影响到内力的强弱,为何会对战况产生影响?
其实不然,这内力就好像是将军麾下的士兵,而内功心法就是战略战术。虽然体内的内力总量是不变的,但战略不同,运兵的方式不同,对最后的结果肯定会产生不小的影响。
尤其是许多内力不如别人的人,在贴身肉搏中往往能战而胜之。除了在招式上占了便宜以外,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本身练就的功法或者比对方强势,或者在根本上克制对方。就好像许多优秀的将军,就算麾下的士兵不及对方十一,也能百战百胜一般。
在挡住来自鸦一的一拳之后,景衫牵动胸中伤势,内息为之一顿。鸦二也看准了时机,缠上景衫的左手,鸦三看准机会对着景衫右后脑就是一拳。
景衫知道若这一拳打实,自己无非是个脑浆迸裂的下场。可凭他的能耐,又想不出什么办法能够摆脱这种困境。
人在极端危险之下,身体往往不受控制,景衫也是一样。他所学内功中,当以离情诀为首,只不过离情诀一直被他压抑无法运转。可现在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景衫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重新动用起离情诀来。
离情诀稍一运作,景衫体内的内力瞬间加快几分,顿时手腕加力把鸦二给挣脱开来。鸦二自从武功大成起,还从没遇到过别人明明被他钳住,还能用蛮力将他挣开的情况,因此一时间竟呆愣住了。
而也就是呆愣的这一下,让鸦二失去了对景衫最佳的控制时间。而鸦一和鸦三在潜意识里也十分相信被鸦二控制着的人绝无还手之力,所以当景衫一记摆拳挥到了鸦三的面前,鸦三才想起把双臂在面前交叉成一个十字,挡住了景衫这一拳。
由于鸦三抵挡景衫这一拳时实在有些匆忙,因此虽挡住了景衫的攻击,却被投体而来的内力震得五脏六腑尽皆晃动。
人之内脏,重要性不言而喻。鸦三被一拳震动了内里,当即不敢怠慢,赶紧深吸口气退回去调理生息。此时距离景衫挡下鸦一一拳不过是过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因此鸦一刚刚来得及将右拳收回,换做左掌来抓景衫后腰。
习武之人的腰际就好像是运输内力的桥梁,一旦腰身受伤,就好像是桥梁受阻,上下无法连通,内力也不能传遍全身,因此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所以景衫见鸦一来抓自己腰身,也不敢怠慢,连忙把右脚抬起,想拿小腿去挡鸦一的左抓。
鸦一见景衫抬脚,非但没有着急,心中反而更添喜色。却原来是因为武林中人,讲究的是一招一式都有根底所寻,而这根,无疑便出在脚上。
除了一些专练腿法的高手,大多数武林中人在与人动手的时候都明白一个最简单的道理,就是轻易不要让双脚离开地面。一旦双脚离地,招式间就失了根本,整个人也就如无根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罢了。人的腿上相比上半身明明没什么要害,却有许多武功专攻人下三路,便正是这个道理。
景衫无疑没有练过什么高深的腿法,因此抬脚时下盘自然不稳,鸦一见此机会也当然不会放过,于是乎整个人贴到景衫近前,想用肩膀把景衫的平衡打乱。
只要两个人的力量差距不是太大,一旦腰胯被人用肩膀顶住,都少不得要人仰马翻。可鸦一的肩膀刚靠上景衫的大腿,就发觉情况不对。却原来景衫腿下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当即压得鸦一喘不过气来。
凭鸦一的阅历,当然可以看出这绝非什么千斤坠之类的功法,而是景衫实打实的仅凭内力,就牢牢的压制住了他。
鸦一虽然已经将浑身的内力用在肩上,但仍被景衫牢牢踏在了脚下。那边的鸦二鸦三也都缓过了气来,赶紧上前救援鸦一。可鸦一被制住以后,天地三才阵就相当于已经被破,景衫面对二人再无刚才的压力,只将左右手一伸,便一手一个将二人的招数接了下来。
天地三才阵被破之后,鸦二和鸦三就相当于两个寻常的高手在同景衫过招,景衫不用离情诀时都绰绰有余,何况现在体内离情诀早就运转起来。于是乎但见景衫双目赤红,不但将二人的攻击悉数防下,甚至每三招之间便有一招反攻,虽是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
而且虽然表面上景衫只是在以一敌二,但景衫脚下的鸦一也在不断用力,试图将景衫掀翻。所以景衫非但在与鸦二和鸦三过招,甚至大部分的内力其实都是用来对付脚下的鸦一的。可饶是如此,鸦二和鸦三在景衫手里也讨不到丝毫便宜。
不过虽然在鸦二和鸦三眼里,景衫着实难以对付,可在景衫看来,情况也是一样。他本就不想用出离情诀,而且此时以一敌三还十分吃力,景衫越打越是害怕。
他怕的非但是胜不了这三人,而是长时间使用离情诀之后,真如诸葛云笙所言,失去理智,化为“被欲念操控的禽兽”。
因此景衫趁着现在还有半点优势,找着一个鸦二和鸦三进攻稍缓的时机,将一早就准备好的浑身内力惯于脚下,将鸦一一脚踏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重伤了鸦一之后,景衫手上的动作也因此慢了下来,鸦二鸦三看准时机加紧抢攻。可景衫师出武当,后发制人是看家的本领,两手只是缓缓抽动,便将二人的拳掌悉数拦截下来。
鸦二的性子本就阴狠,所以久攻不下倒也没什么影响,只是稳扎稳打罢了。可那鸦三本性虽然稳重,但还是不及鸦二这般,因此二十招一过,见景衫还是稳扎稳打的接下了每一招,心中多少有些着急。
一种方法不成,鸦三便想变招。于是乎将右手一个虚晃之后,鸦三把左手收回腰间,滕冷冷的洒出一溜银针来。
按理说在如此进的距离,暗器必然极难躲避。就连当年的枭,都在隼的暗算之下被一击毙命。
可景衫早在对方出招之前就有防备,只将右手一番便推出一股内力,直接将鸦三发出的银针吹散。几根散落的银针直直的奔着鸦三眼睛袭来,鸦三下意识的横臂一挡,就被景衫一掌打在胸口,整个人鲜血狂喷着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