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落低着头,秀儿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想家了吗?”
“家?不敢想,想了怕自己就撑不下去了!”云落轻声道,明明她的语气并没有带一丝神伤,可就是让人听了能感觉到她此时的悲伤。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秀儿知道提起了不该提起的话题,慌忙说道。
云落笑了笑道:“无妨,没什么该说不该说的。”
为了转移话题,秀儿连忙又说起了别的事情,“对了,老爷已经同意了我和阿根哥的婚事了,姑娘,我很快便要和阿根哥成亲了!”秀儿满脸都是幸福之意。
云落也替她高兴道:“如此那先恭喜你了,你那位阿根哥想必对你十分好吧!”
一抹红晕飞上秀儿脸颊,秀儿轻声道:“阿根哥对我的确很好,他们家开了间小药材铺,白天的时候事情很多,但一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总是第一时间给我送过来!”
云落道:“如此,那位阿根兄的确是个可托付的人。”
秀儿连连点头,想到阿根哥对她的那些好,她心里就甜滋滋的。
“那你和你那位阿根哥是如何相识的?”
提起这个话题,秀儿有些害羞道:“就是,就是常常遇到,渐渐的便熟识了……”
云落点了点头,想到陈潇潇她们面对心上人时候的样子,不禁感叹道:天底下的女子见到心上人时都会是这幅样子吧!
“那姑娘有心仪的人吗?”
云落叹了口气点头道:“我也有的,只是这次他恐怕又因为我受罪了!”
秀儿问道:“我听他们说,姑娘好像是个千金小姐,那你那位心仪之人肯定也是个贵人了!姑娘人长得又美心肠又很好,一定得是个特别优秀的男子才能入得了你的眼吧?”
云落道:“他待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若是能和他相伴一生那是我的福气,只是恐怕我此劫难逃了!”
“好了秀儿,你今日先离开吧!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说起家人,说起轩辕熠,云落便觉得自己强提起来的精神一下被抽空了,觉得突然间变得很累,连再继续跟秀儿聊天的精神都没有了。
夜晚来临,云落心中有事,觉得难以入睡,便披衣起身想出去,门口的人拦道:“云小姐,天已经黑了,你还是早些休息吧!”
云落道:“我不去别的地方,就在院子坐一坐透透气,还请通融一下。”
云落原本就是个美人,此时说的真诚,那些人也没太过为难她,便同意了。
院子中有一个小石桌,靠着桌子坐在石凳上,望向天空中的明月,云落方才惊觉又是一轮月圆了,也不知道他们怎样了。
虽然她自幼与家人离多聚少,可那不一样,那时她知道自己的家人就在那里等自己下一次回去,可这一次,她明白自己已经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东西,等她没有利用价值,肯定会被灭口,只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再见他们一面,更悲哀的是,若自己真死了,那他们会不会连自己的尸骨都看不到。
擦去悄然落下的泪水,坐了一会儿,云落便重新起身想回屋去了。
“啾啾!”她起身走过桌边的花坛,突然一阵微弱的鸟叫声吸引了她的视线,云落弯腰一看,发现一只小鸟窝在花草中,云落伸手去触碰它,它也没有躲开,将它放在手心里捧起一看,云落才看到这只鸟的一只翅膀受伤了,医者仁心,既然都是生命,云落觉得自然是要救的。
这只鸟是一只普通的麻雀,右边的翅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割伤了,云落细心替它处理好伤口,用几块手帕垫着给它做了一个小窝,然后将小麻雀放了上去,安顿好这只麻雀,云落稍稍收拾了一下便也回床上休息了。
长夜无眠,虽是难捱但总是会过去的。起身后,云落先去查看了下昨晚救的那只小麻雀,小麻雀状况良好,此时还在窝着睡觉。随后云落便梳洗了一番,过了一会儿,秀儿将早餐送了过来,见房间内多了只麻雀好奇地问道:“姑娘,哪来的小鸟啊?”
云落道:“昨晚刚捡到的,对了秀儿,今日我离开的时间可能要长一些,若是你来送午膳的时候我还没回来,你帮我给它喂一些水和吃食可好?”
秀儿点头道:“当然可以啦!”
一路走到药庐,这条路她已经走了很多遍了,走在路上的时候,云落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总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像以前一样,只是受人之邀来给人看病,总觉得看完病后她就能回家了……
药庐离得不算太远,摇了摇头赶走脑中这些令人伤感的想法,云落走了进去。
“云小姐你来啦!”见她进来,张九笑着朝她打招呼,张九也是个医痴,很佩服她的医术,所以对云落还是比较客气的。
云落“嗯”了一声。
张九道:“云小姐今日来的早,少主人还未到呢?”
云落答道:“没关系,反正我们也还要准备一些东西,今日的治疗要做一些改变,我一会儿重新写个单子给你,你去将东西准备好。”
张九点头应了一声,云落坐下写单子,她工作的时候通常很入神,周围的情况她一向都不注意。
魏灼昱进来后便是这样一幅景象,看她入迷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她对面看她写药单。
云落的字不像一般女子那些娟丽清秀,反而透露着一股子的狂放和不羁,这实在不像一个女子的笔风。这也难怪,她的字都是跟他师父学的,他师父是个江湖人,而且还是一个想成为游侠的江湖人,笔风自然带着江湖气味。
云落的外貌真的很出众,她不是那种柔柔弱弱、我见犹怜,让人一见就产生强烈保护欲的那种美,她是那种很神圣很清冷,明明只是个小女子,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坚强,有时却又很灵动,第一眼见到她的人都会有一瞬间的失神的感觉。
魏灼昱就这样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看着她……
“魏公子,你看够了没有?”一道清冷的声音将他拉回思绪,魏灼昱回过神,发现对面的女子已经抬起了头,眼中露出一些恼怒和厌恶……
说着,还没等魏灼昱说什么,云落已站起身道:“张九,快去按药单配齐东西!”
魏灼昱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自己一向不耻于为女色所迷的行径,“哼!不过长了副好皮相而已,红颜祸水!”魏灼昱心中冷哼道,明明已经这样说服自己了,为什么想到刚刚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那样的情绪又让自己产生那样的难堪和挫败。
“魏公子,还请你坐过来,我要给你再把一下脉!”云落朝他说道。
魏灼昱看向她,她的眼神中没有了刚才的情绪,可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和疏离,“好,多谢了!”魏灼昱受不了会被一个女人左右自己情绪,可是他好像忘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好像很轻易就被她惹怒了。
“今日我们可能要换种方式了,我要用刀划破你的几个地方,让淤血流出,过程会有些疼,你忍着点!”云落道。
魏灼昱道:“我知道了!”只要能治好自己的病,他不在乎受多少苦的,这些天的治疗,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了质的变化,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又获得了新的希望,原来就是觉得自己要当一辈子的废人,所以脾气才会变得这样暴躁易怒。
“云小姐,一切准备妥当了!”张九进来道。
云落点了点头说道:“嗯,那我们开始吧!”
魏灼昱脱去一副,露出上衣,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已经变得习惯,云落抽出一把尖而细的刀,看了看魏灼昱道:“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了!”
魏灼昱点了点头,云落朝张九说道:“罢了,还是去准备一条结实的布绳吧,待会儿的疼痛他可能会挣扎,那样不好!”
张九转身出去了,等他进来的时候,许久未露面的华袍人居然也跟着进来了,云落心中冷笑一声,知道他并不信任自己,怕自己借这个机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儿子的事情,心中明了,却不点破,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用布绳将他绑好,不要让他挣扎!”云落道,华袍人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待张九将魏灼昱用布绳绑好后,云落对魏灼昱说道:“待会儿调整好呼吸,这样痛苦会少一点。”
“噗!”尖刀入体的声音传来,瞬间又被云落拔出,魏灼昱咬着牙承受着,又是一阵尖刀入体的声音,又接着被拔出,一直到第五刀,魏灼昱终于支撑不住,痛苦地呻吟起来。
华袍人看见他这个样子握紧拳头喊道:“昱儿……”
云落却不管,又接着扎了三刀方才住手,此时并不鲜红的血液从魏灼昱身上的刀口中流了出来,魏灼昱瞬间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快,将药点燃给他熏上!”云落朝张九说道,张九忙点头答应转身去准备。
当张九拿着点燃的药对着魏灼昱的伤口熏起来的时候,终于一股股难以忍受的剧痛疯狂地侵蚀着魏灼昱,让他感觉生不如死。
华袍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受这样的苦,忍不住开口道:“就没有平和一点的办法吗?”
云落道:“若是你心中不舍,我可以马上撤了,只不过治不好就别怪我了!”
华袍人铁青着脸。听着魏灼昱的喊叫声,云落心中也有些难受,她从不是个无情的人,就算知道眼前的是敌人,可心中也有些不舒服,她出声安慰道:“魏灼昱,再忍一下很快便过去了,若是你不能忍受当下的痛苦,那你便只能是个短命的废人,你坚持一下!”
听到她的话,魏灼昱虽是痛苦难当,但却无比坚决地吼道:“我可以,我可以的,我不要做一个废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慢慢过去了,渐渐的,魏灼昱感觉剧痛开始消退,转而带来带的是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通畅,虽然被扎了那么多刀,失了那么多血,人有些虚弱,但精神却十分好,魏灼昱忍不住大笑出声。
“昱儿,你怎么了?”华袍人担忧问道。
“爹,孩儿没事,孩儿感觉自己从今往后终于可以活的像个正常人了!”魏灼昱道,眼中难言欣喜和雀跃。
华袍人看向云落,云落道:“今天这场他挨过去了,他的身体虽然未全好,但已经有了较大的变化,再有一次这样的痛苦,他应该也差不多好了,不过,他先天体质特别,至于修习武功这件事恐怕要看个人机缘了,我会尽量给他调理,但效果就不好说了!”
听到云落这么说,华袍人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云小姐,不管怎样,昱儿的事我还是要多谢你!”
魏灼昱也是难掩心中的喜悦,身体好了,他才可以实现心中的抱负,他终于可以不用做一个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