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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葬雨(2)

2017-11-18发布 2347字

邓夏爬了起来,说道:“我可没惹你。”

吴雨乓的一声,把挎包砸在沙发上,说道:“我倒奇了怪,当初你不是挺能闯挺能干的嘛,咋变成这样了。”

邓夏关了手机,说道:“资金链短缺,跑个啥?车都卖了。”

吴雨哼了一声,说道:“没车就不跑了,坐班车、公交车、走路,都行。只有懒死的猪,没有累死的狗。”

吴雨和邓夏争吵的时候,洋洋就呆呆地看着窗外对面的山,闭着眼睛感受涌进窗户的风,作业却是一笔也写不下去了。

当夜,就下起了雨,由于注意力不集中,洋洋作业做到晚上十一点,吴雨又把洋洋训斥了一顿。

吴雨训斥洋洋的时候,安居小区晓露家里,阳台上的白杨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雨,洋洋被吴雨接走已经三天,也不知洋洋过得如何?有没有人欺负他?

洋洋嘴倔,跟自己一样,眨眼、皱眉都跟自己一样,生起气来咬牙切齿的样子都一样。

见白杨郁郁寡欢,晓露温了一杯水端了过来,放在白杨手中,问道:“想洋洋了吧?”

白杨嗯了一声,点点头,说道:“也不知洋洋过得怎样?”

晓露为白杨拢了拢衣领,说道:“他跟吴雨在一起,那是他亲妈,心放肚子里。外面凉,进屋来。”

白杨就进了屋。

见白杨捏着一卷书,晓露问道:“看嘛呢?”

白杨说:“看蝶恋花。”说完念道:“六曲阑干偎碧树,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谁把钿筝移玉柱,穿帘海燕双飞去。满眼游丝兼落絮,红杏开时,一霎清明雨。浓睡觉来莺乱语,惊残好梦无寻处。”念完的白杨说道:“宋词跟窗外的落叶似的,那一声声,瓦盆破裂般。”

晓露说:“破裂的怕是你的心吧。可怜洋洋心疼吴雨就回去,一家人团聚多好。”

白杨重重的叹了一声,不再言语。

见白杨不言语,晓露心里暗道:“自己不该说些让白杨回去的话,那分明是撵白杨。分明没这薄情的心思,可嘴里却说出这般的冷清来。”这么想的晓露岔开了话题,说道:“蝶恋花,这词好。教教我如何写词?以后你走了,我也能卷一卷帘子,叹一叹黄花。”

白杨说:“我会写啥词?多是闹着玩的。”

晓露说:“那你教我咋闹着玩。”

白杨说:“好吧,咱俩来对韵。天对地,雨对风,大陆对长空。”

晓露说:“这个我懂,《笠翁对韵》呗。山花对海树,赤日对苍穹。雷隐隐,雾蒙蒙。日下对天中。风高秋月白,雨霁晚霞红。牛女二星河左右,参商两曜斗西东。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鱼翁。”

白杨说:“好嘛,你都会了的。”

晓露问:“然后呢?”

白杨说:“会对韵了,再加上平仄,就是平、上、去、入四声,让词读起来抑扬顿挫。”

晓露说:“嗯,然后呢?”

白杨说:“然后你把所思所想铺在词里,画成一副山水,词就好了。”

晓露说:“好嘛,就今晚这个景儿,你写首词来听听。”

白杨说:“写词好比口吐莲花,又不是喷唾沫子,咋能说写就写?”

晓露说:“你不是普通人哩!这样吧,我为你拂琴,为你写词铺垫下,这样总行了吧?想听啥曲?”

白杨说:“那就葬花吟吧!”

晓露哈了一声,说道:“皇上,你好会挑牌子,这么悲伤,这曲子臣妾还没练熟哩。”

白杨说:“枕边人,不讲究这些。”

晓露说:“好嘛!我试试看。”

随着晓露手里琴音的浸润,白杨仿佛看见黛玉跪在地上,一边葬花,一边念道:“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拂琴的晓露眼眸流转,如弥漫的晨雾,似盛开的桃花。

夜雨被晓露的琴音拨弄得珠溅玉碎,红楼的幽怨从夜空中飘荡而来,见晓露琴毕,手捻发梢的珠花,听琴的白杨斜躺在沙发上,念道:

三滴闲雨敲东厢,紫竹满窗。楼外金陵,梦锁沁芳亭。晓露拂琴捻花笑,琴落仙家才貌。

一院水色漏西风,葬花半空。梦里红楼,海棠说风流。白杨填词卷帘风,卧看阶前叮咚。

拂琴的晓露问道:“葬花半空,搞不懂这花怎么葬下去的?”

白杨说:“你住九楼,葬花吟飘出窗,不是半空还要咋地?”

晓露说:“那不是葬花了,那是天女散花。”

白杨说:“以琴音葬之,眸转流年,音通古今,可以的。”

晓露说:“词有了,还差词牌名。”

白杨说:“叫葬雨吧,黛玉葬花,宝玉出家,不吉利。葬雨,把风风雨雨都葬了,春光明媚,花开流年。”

晓露说:“葬雨,你自创的吧,词牌名里好像没这个。”

白杨说:“词牌名还不都是人创的,好比咱俩,谁也没说让咱俩相遇,不都粘在一起了。”

晓露离开古筝,来到白杨身旁,把头枕在白杨的怀里,说道:“这是你为我写的第五首诗。”

凌晨的时候,雨停了半个多小时,接着又电闪雷鸣起来。

电闪的时候,白杨精光着身子仰着头,背对着衣柜门,双手撑在床上,身下的晓露牙齿咬得紧紧,鼻腔里的哼声一声快过一声。雷鸣炸山一般,把窗震得直抖,双手抓拿着床单的晓露猛的扬起身子,全身绷成一张弓,双手朝白杨的背抓去。一抓下去,手指就嵌在了肉里,然后晓露全身的骨结就咯咯咯的响,手骨、臂骨、脚掌骨、腿骨、臀骨、脖骨、腰骨都在响。

全身骨结发响的晓露在一声重哼中躺了下来。

晓露的重哼分两截,开头起音很高,而且急促,然后就是空档期,十多秒的沉寂后,缓慢的哼声才重重一声砸在窗上,然后窗外就噼里啪啦的下起了凌晨后的第一场雨。

整个房间,因为全开的帘半开的窗,夹杂水色的风嵌了一屋。

随着一道闪电在窗外的天空又开了一道洁白的树花,紧紧抱着白杨的晓露问道:“看你心不在焉的,又想洋洋了吧?”

白杨把晓露亲了又亲,吻了又吻,说道:“咋心不在焉了,电闪雷鸣的架势都拿出来了,非得劈山断河,你不心疼自己,我总得心疼你的。”

晓露说了一声“贫”,就堵住了白杨的嘴。

自从白杨教会晓露接吻后,晓露就喜欢上了白杨的唇,那种舌尖轻轻碰撞的酥软,那种暗含深情的吸允,那种水墨花开的点缀。

白杨的吻起初都很轻,蜻蜓点水般,把一池春水荡漾得起了涟漪,然后才一个猛子扎到水里。

两人抱着吻了半天,白杨的喘息声又重了起来,晓露也春心荡漾的,两条腿死死地箍住白杨的臀。

此时的窗外,夜雨下得像起风的浪。

晓露咬着白杨的耳朵问:“洋洋不在,难得放肆一回,还能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