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志杰暗淡的眸光落在索朗身上,良久皱了皱眉:“她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对我说,”说着声音变得暗哑,“她一向心底善良,就算别人伤害了她,她也不会怪罪别人。”顿了顿,眸光悠远,“佳雪随了她的性子!”
“叔叔……”索朗心中的恐惧丝毫微减少,心疼难耐哭出了声来,又极力地抑制着自己的哭声,“叔叔,我真的很爱佳雪,我不想和她因为上代的仇恨而分开……”
缓了缓,吸进一口伤痛的气息,双手掩住脸,“但是我也不想将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我的爷爷犯下的罪,我不该隐瞒她……”后面的话他不知道该如何来叙述,他的心很乱也很害怕。
良久,一个世纪那么长,房间里的空气异常的压抑。
“我怕我告诉了你们,佳雪从此拒绝与我在一起,而你也不会接受我了。但是我今天要是不说,我的内心将受到一生的谴责,叔叔……”说着他无限悲痛绝望而又哀求地喊了一声韩志杰。
一声哀求的“叔叔”已然将他内心所有的害怕与期望都表达了出来,韩志杰心里被震慑。
良久,韩志杰暗哑道:“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对吗?”
擦去眼角的泪水,索朗低垂着头,嘶哑道,“二丫寻找的舅舅是黑社会老大,这四十多年来,他为了替家人报仇,杀了当年所有参与的人,却唯独没有找到我奶奶一家人,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我的奶奶。”
索朗后怕地摇了摇头,“我想他很快就会找到我的家人,然后……”他伤痛地吐出一口气,又将刚流出的泪水擦去。
“所以你是想我和二丫来庇佑你的一家人对吗?”韩志杰眼中深邃,冷凝地问道。
“不全是!”索朗将内心的伤怀压下,抬眼看着韩志杰。“因为我要查的这个女孩就在他家,她叫梅朵,是他大儿子的养女。”
韩志杰眼中深沉了下来。
“叔叔,我希望得到你的谅解,但是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告诉佳雪,麻烦您为我保密,佳雪现在身体不好,我怕她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多的打击。”
“我知道。”韩志杰的眸子灰暗无光,暗哑开口。
他看着面前的被子,似乎在想着什么,片刻后抬眼看向索朗,“佳雪的母亲没有给我提起过,我就当它不存在,再说那是前一辈人的恩怨了,你没有错!”
索朗心中一喜,双手掩住了脸,今天他的赌注成功了一半。
“你别难过了,我的时间不多,如果可以我想与佳雪的舅舅见上一面!”
索朗站起身,深深地向病床上的人鞠了一躬,“叔叔,谢谢您!”
韩志杰面带虚弱的笑,温和慈祥:“你只要记得做到答应叔叔的事,叔叔死也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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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索朗家中。
夜空中挂着漫天的繁星,索朗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房间里没有开灯,一轮弯月挂在苍穹中,如水的月光洒了进来,铺了他脚下一片的宁静。
“咚咚咚”
“二少,您睡了吗?”门口传来沈平的声音。
他身子微微侧了下,“进来。”
屋里一片漆黑,沈平站在门口,“我可以开灯吗?”
索朗轻嗯了声,房间里亮起了刺眼的光,他眼眸微微眯起。
关上门,沈平轻声走近了他身边,递给他一个文件袋。汇报道:“那个女孩被抱养的信息实在不好查,我也没有查到,但是亲子鉴定证明她和韩先生是父女关系。”
没有打开手中的文件袋,索朗浅笑道:“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
沈平颔首,离开了房间。
夜已深,月如钩,窗外知了撕破夜的寂静,满天的星辰伴随着知了声有节奏的明明暗暗。
索朗脱去上衣正打算躺下,放在床头的手机铃声响起。
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
“喂,索朗,韩叔叔病情严重,他想要见你,在医院。”说话的声音很急切,索朗听出了他的声音,是陆羽凡。
来不及挂掉电话,索朗穿上衣服,急急忙忙赶往医院。
深夜的医院,楼道灯光清冷而又刺眼,索朗心中莫名的害怕,他走到病房门口,深吸一口气将门轻轻地推开。
病房里光线亦如楼道里一样,清冷刺眼,病床边的监护仪嘀嘀的响着,韩志杰鼻子里插着氧气管,他脸色白如纸,眼睫微微阖着。
看见来人,陆羽凡给妻子使了眼色,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病房。
听见极轻的脚步声走进床边,韩志杰睁开了眼睛。
看着床边站着的人,韩志杰忧伤而虚弱的眼神里写满了期待,动了动唇,虚弱无力地问道:“我,或许,等不到那么久了!”
“叔叔,您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查实她就是您的小女儿佳欣,您一定要坚持住,我会想办法带她来与你相认。”索朗焦急地说道。
韩志杰虚弱地摇了摇头,眼角流出了无奈的泪水,“我等不到那一天了。”虚弱地抬起手,索朗赶紧握住了他的手,韩志杰虚弱地勾起了嘴角,“下周我就为你们举行订婚宴,”握着索朗的手用了些力道,“我把女儿就托付给你了!”
双手紧紧地握住韩志杰的手,“叔叔,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佳雪的。等我解决好了祖辈之间的留下的仇恨恩怨,就和佳雪结婚。”顿了顿,索朗深吸一口气,“叔叔,我这样做您同意吗?”
闭上眼,韩志杰嘴角含笑点了下头,虚弱道:“你做的很好,佳雪爱你,她会理解你的做法的!”
第二天,早餐时间,餐桌上只有二丫和保姆两人。
二丫啃了一口面包,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没有多余的人走过来。
“他们人呢?我爸爸感冒不是好些了吗?怎么不见人啊?”说着放下手中的面包要去韩志杰的房间看,被保姆劝住。
“佳雪,你父亲感冒好些了,一早就去公司了!”
“哦!”二丫不乐地皱起了眉头,坐回了椅子上,“不是感冒还没有全好吗?怎么就急着去了公司啊!”愁闷地叹了一口气,“那晓月他们一家人呢?怎么一大早了也不见人影啊?”
保姆眼角含笑,无奈地摇了摇头:“难道你忘了,昨晚你给王晓月说了什么吗?”
二丫皱起眉头,想起昨晚的事情,脸一下红了。讪讪道:“我就是那么一说,有没有真的要将他们一家人赶走啊!”说着啃了一口面包,不敢去看保姆。
保姆轻笑了两声,温和道:“王姨啊心里比谁都明白!”
二丫挑眉看了一眼保姆,“你明白什么啊?别冤枉我好不好?”
“其实啊,晓月他们一家走了也好,你想想,他们在这里又不是没有家,干嘛住在你家呢?再说,王姨看得出来她很反对你和索朗在一起,可是王姨很喜欢索朗,他啊,”说着她笑盈盈地瞟了一眼二丫,“长得帅,很绅士,人又体贴。”
二丫咧嘴含羞迎合着笑了笑。
“晓月在家里,每次索朗来家里气氛都很压抑,而你和韩先生处在中间啊,特别的难受,我看在心里也特别难受,他们走了啊,好!”
二丫脸上露出了微笑,看着保姆,兴奋道:“那这么说王姨不会怪我太绝情了是吧?”
“怎么会?”保姆温和一笑。
二丫吹出一口沉重的气,然而心中还是觉得昨晚做的太缺德,完全不是一个好姐妹该做的事,觉得很对不起王晓月。
突然间保姆轻轻地抚住她放在桌上的手,“佳雪啊,一双鞋子合不合脚,不在乎别人说好不好看,适不适合你,只有自己穿了才知道舒不舒服,合不合脚。所以啊,感情的事需要自己把握,而不是旁人来推波或者来阻拦。”拍了拍了一她的手,“你明白王姨的话了吗?”
二丫淡淡地笑了下,“明白,谢谢王姨!”
松开她的手,保姆将牛奶端给二丫,“吃吧,别想那么多了!”
看着保姆,二丫面露感激,在心中敬佩道:“果然姜是老的辣,她心中想什么王姨居然都知道!”
饭后,索朗的车停在了韩家的大门口。
坐进车里,二丫系好安全带,道:“今天我请一天的假好吗?”
“那你下车啊!”索朗挑眉含笑,“干嘛还坐进来?”
“可否送我去爸爸的公司,他最近身体不是很好,我担心他,想去看看他!”二丫坐好一本正经道。
“哦,”索朗神情严肃,“我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恐怕没有时间送你过去。”说着想起了什么,索朗眼睛一亮,漆黑的眼眸闪着幸福的笑意,握着了二丫的手,“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听还是不听?”
他挑起眼角,凑近二丫含情地看着她。
二丫皱了下眉,身子朝窗户边退了退,躲开他的贴近的脸。
“听啊,你说啊!”
“你爸爸今天打来电话,让我明天来你家,商量订婚一事,他老人家说要选个良辰吉日,叫我明天带上家人一起来你家商讨。”挑了挑眉,眼眸黑亮,声音熟软,“你,高兴吗?”
二丫心中当然兴奋,脸上已经荡起了异样的神采,紧抿唇,眼睛笑成了月牙湾。要去公司看父亲的事情也忘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