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静悄悄的,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夏吾星,周润锡,柑非,三个人难得的同时现身坐在了一张桌子上。柑非面无表情,就像是平常一样,夏吾星心里很着急,却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只有周润锡,看上去很慌乱,乔芷俪临走时的交代未免太匆忙模糊。
“星星,我们去看看师娘吧,刚才那些人不让跟着去,但这都半天了,也不知道师娘怎么样了,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要交代我们的。”周润锡脸上挂着担忧的神情,对夏吾星说道。
点点头,夏吾星交代柑非去车库提车。她也很担心妈妈,周润锡能够体谅到自己的担忧,她还是感到很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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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事情是早就成了定局的,所以乔芷俪的事结案比较快。很让人出乎意料,她没有为自己找律师辩解,虽然扭转局面的可能性不大,但她的坦然接受倒让人出乎意料。
穿着深蓝色囚服的乔芷俪慢慢从里面的门走出来。妆被卸掉了,珠宝名牌也被拿掉,此刻的乔芷俪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当然,富家太太的架子还是端着的,脸上依旧带着高傲,好像旁边的警卫人员还要看她的脸色。
夏吾星眼里早已含了泪,被周润锡轻轻握着肩膀做到座位上。
“妈妈——”语气里带着哭腔,“我会想办法的,不会让你呆在这里面的。”
“傻孩子,”乔芷俪倒是没有丝毫的慌乱和悲伤,“这哪里是你能决定的事,不用担心妈妈,这都是我该遭受到的。”如果不是实在拿不出资金,许桦南又不肯松口,她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这一辈子,错事做了太多,最后是什么样子,早就不是那么在乎了。她也挺累,在里面呆着,反倒落了个安静。
只不过,就是在监狱呆着,最后没有什么好下场,她也要拖着许桦南一起,大家都落个不痛快!
“妈妈——”,夏吾星还想说些什么,说她可以去求求许桦南,但转念一想,两个人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她甚至都不觉得,自己还有什么资格。
“师娘,”周润锡接过夏吾星手中的听筒。“您交代我的事,我还是不太清楚。”一份一寸琢磨着自己的话,因为夏吾星就在身边,有些话他不能说的太直白。
“我还有几处房产,估计会对你的胃口,至于你和你师父之间,他来看我的时候,我会给他说个明白。也就是说,你想从我这儿得到的一切,即便我现在是这副下场,照样还是给得起你。”明白周润锡的意思,乔芷俪直截了当的说道。
因为通过听筒,所以夏吾星听不到她说的话。但是夏吾星感觉到自己妈妈脸上的表情并不多大痛快,更加准确的说,有几分的不屑和轻蔑。
“好,”周润锡回答道。没料到乔芷俪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但是准确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也就不再在乎这么多了。乔芷俪现在在里面,出来的可能性也不大,也就不用太在乎她怎么看自己的了。
听筒又回到夏吾星手中。
“星星,”又恢复了温柔的语气,“听妈妈说,润锡是个好孩子,妈妈会把名下那点微薄的产业转到他的手下,到时候跟着他回俄罗斯去,然后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好不好?嗯?”
是是非非是指许桦南吗?夏吾星在心里默默地问道。
“然后下个月十七号是个好日子,跟润锡订婚吧,完婚后直接会俄罗斯,好不好?”乔芷俪问道。
隔着厚厚的玻璃,夏吾星可以看到乔芷俪眼角堆起的皱纹。看到她身处困境还惦记着自己的笑容。她不是她的亲身妈妈,却自始至终都以亲身母亲的身份去对待她。
“好,”夏吾星扬起嘴角,眼角却流出了泪。看着乔芷俪,又转眼看了身边的周润锡。
“怎么了?”周润锡问道。
“我们订婚吧,”夏吾星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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柑非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抵在车门。夏吾星叫她进去,她却没有进去。她应该去看看她,那毕竟是她的妈妈,只不过是,她不能以女儿的身份去看。这个女人,带给她自卑,带给她没有阳光的这些年,是她傻,这么些年来,像一个傀儡一样,任她摆布,是她傻,听之任之。可等乔芷俪忽然沦落到这种地步时,柑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些年,柑非没有朋友,没有社交,有的只是小时候福利院四四方方的院子,和成年后,被高强度授课的那繁忙的两年。原谅她脑袋简单,想的只有两件事,听从乔芷俪,还有卑微的爱着周润锡。
看到夏吾星和周润锡朝着车走来,柑非默默地打开了驾驶座坐了进去。发动引擎,周润锡坐进了副驾驶,夏吾星坐在了后面。
“星星啊,回去之后我就会找朋友去安排场地,一定给你一个最盛大的订婚仪式。”周润锡的语气里带着雀跃,至少落在柑非的耳朵里是这样的。
“嗯,”夏吾星不咸不淡的回答道,“要不直接办结婚仪式吧。”平静的语气。
“————”一个急刹车,车子猛地停在红灯前。
“柑非?!”夏吾星被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握住方向盘的手抓紧,“没注意。”柑非还在调整自己的呼吸。不知道是因为突然的急刹车,还是夏吾星的话。
周润锡没有说话,面带愠色的喘着气,眼睛狠狠的瞪了柑非。绿灯亮了,柑非重新发动了引擎。
然而话题并没有结束,再三在心里确定自己不是幻听,周润锡开口问夏吾星,刚才是不是说的想要两个人直接结婚。
“是,订婚结婚的,太麻烦了,直接结婚吧。”夏吾星扶了下额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么草率。如果最后在一起的对象不是自己心之所属的那一个,那又何必搞什么形式。
“好,都听你的,”周润锡向后转头看着夏吾星笑了,但是后者只是以手抚额,看着窗外。
那我呢?柑非在心里问道。你把我又放在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