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开后唐以后,江中鱼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船队里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流言,有的说江中鱼大人因为李圣人结婚而心情郁闷,有的说时因为多次被误认为是女子而拒绝与外界交流,有的说法是因为失去了鲁州商会,让江中鱼没有了继续谈判的动力。
总之,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自从离开后唐以后的七年里,江中鱼不见任何人,不听任何消息,凡是靠近其房间十米距离的人,轻则斩断一只腿,重则被无形的力量一击而死。
无论任何人以任何的理由,一律不见,一路上不只有多少男子,多少少女公主求见一面,又或者某些大势力希望直接和江中鱼谈判,均以血的代价被江中鱼拒绝。
就这样,七年时间匆匆而过,很多时候,整个船队也几乎忘记了有江中鱼这样一个人存在。
此时的密室里,江中鱼盘膝而坐,周身烟雾缭绕,身后的罡气里面似乎有千万只剑在嘶鸣,这些剑交织纵横,一会儿化为四色剑气,一会儿又衍化虚空剑域,于聚合变化之间,嫣然是一个小世界。
此时的江中鱼越发的出尘,美好,似乎是集中了世间一切男女最美好的一部分,从哪个方向都挑不出毛病,无论是那发丝还是流动飘逸的发丝,一切均在阐述一个“道”字。
江中鱼此时完美无瑕的手指把玩着育灵戒,七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关心育灵戒的变化,替育灵戒里的人儿担心,一路之上,江中鱼得到的所有灵石在第二年就都用光了,吸收了二十五套极品灵石,只是暂时性的缓解了育灵戒灵性的散失,之后的时光里,江中鱼不得不以自己的罡气滋养育灵戒。
事情的改变发生在第四年,自从那一年以后江中鱼的努力取得了效果,育灵戒的灵力散失得到有效控制,这个过程最开始时有些缓慢,但是随着近几年,江中鱼心无旁骛一心一意的修行,实力的进步加上对于罡气的理解,这个恢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第六年的时候,育灵戒就恢复了自己该有的本来面目。
而在接下来的一年里,育灵戒每天以几何增长速度变化,越发的飘逸灵动,有时候江中鱼怀疑它已经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
直到今日,育灵戒给了江中鱼一个清晰的信号:它要走?并且要江中鱼带它离开!
这一个信号懵懂却清晰,就好像一个刚刚学会说话的孩子,看到了糖果以后找人要糖果一般,这样懵懂的意识绝对不会是清雪活着了令传出赖的,可是不是他们那又会是谁呢?江中鱼在心里问道。
带着这样的疑惑,江中鱼将育灵戒放到掌心,纵身而去,船上,某个角落里,紫心正在清洗衣物,最近的七年里,本来就不喜欢笑的姑娘更加阴沉了,这时看到江中鱼的身影时,莫名其妙的露出了笑容。
“快看,快看,是仙女,仙女啊,哎~”
“看啊,是神仙,会飞的神仙......”
越来越多的人跑到了甲板上,沈自由的房间里,一个闭目参禅的老道士猛地睁开了双眼,精芒四射,听到外面得声音以后立刻起身,凭栏眺望,哪里还有“仙女”的影子?
这时沈自由出现了:“江大人出关了,不知要去向何处?”
老道士看着远方几百公里外天空凝聚的乌云,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做的对,这些年你们苏州商会是有功劳的,是我们海外这些人活得太久了,成了井底的青蛙,幸亏七年前我没听王船山他们的话而硬闯,否则免不得一个道消身殒的下场。”
沈自由闻言一震小心问道:“天师,莫非他阵到了传说中那一步?说实话,沈自由这样做是老爷子和父亲两人暗中指使的,只是两人有时意见不和,比如阻止上师等人和江大人为敌便是家父的主意。”
这个被称为天师的人丝毫没有架子,平易近人道:“这就是你们人道的好处,经历的越多活的越久便越有智慧,你们的这位江大人到底是没有到那一步,倒不是他不能而是不愿意,如今的他已经不需要所谓的机缘了,她本身的实力已经足以抗衡甚至击杀武道圣人,只是他认为的机缘还没有到来,自己不愿意跨过去,老道士可以打败他但不敢保证他是否会临时破镜,那样的话老道我必败无疑!”
沈自由知道老道士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语!那自己出尔反尔得罪了江中鱼,那......但听老道拍了拍沈自由肩膀道:“那件事情和你们无关,幕后指使者亦不是我们,你不用担心,至于交易得事情,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厚礼,只是按照现在的情况,老道士我一个人出面有些掉价,我会奏请诸位老祖再派两位师兄弟过来。”
老道士说话时一脸正派表情,但是沈自由敢打赌,老道士绝对没有准备按照价码交易!
如果不是江中鱼实力大增,他一定回独吞一部分利益,至于说是一个人显得降低了江大人的身份,其实可以理解为,万一翻脸,他根本没有能胜过江大人的把握,他这是在找帮手呢!
离开苏州之前,他还记得老爷子留给她的那句话:老夫是人贼,偷天下的利益,海外的人是人精,吃人的妖怪,你要小心,沈家为了培养你,不容易。
......
却说江中鱼一路飞行,在飞行了大约两百公里的时候,天空开始滚滚闷雷,层层乌云如山一般压下来,江中鱼的行动略微受影响,随后整个人加速,挣脱了乌云的压迫。
手掌中的育灵戒若一颗七彩的太阳,迸发出夺彩的光芒,随后清雪真人和灵的身影同时在江中鱼身前现身,江中鱼一怔随后一喜,就要询问是怎么回事儿,但听清雪真人开口道:“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先丢掉育灵戒,丢的越远越好!”
江中鱼被清雪真人严厉的话语吓了一跳,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随后又一道清晰的意识传到了江中鱼耳边:“渡劫......害怕......爸爸......爸爸......害怕......”
江中鱼一怔,育灵戒把自己当成了爸爸?他,还要渡劫?江中鱼以为清雪真人听不到,但听清雪真人道:“这是天兆之劫,不是蛟龙化为真龙的天兆,是上古洪荒法宝化形的天兆,有我全盛时期的全部实力,江中鱼,你想死吗?”
本来江中鱼还有些害怕,但是听了清雪的话语,他反而冷静了,有些危险可怕是因为你从来不知道危险在哪里,知道了危险的来源以后,危险反而不可怕了。
清雪真人全盛时期的实力?似乎可以试试!见江中鱼迟迟不把育灵戒丢开,清雪真人更加恼怒,而育灵戒的话又是火上浇油:“妈妈......妈妈......”
清雪真人脸色一下变得通红,气道:“我不管了!江中鱼,你若是想帮他,我等你回来以后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死了的话我就谢谢你帮我斩缘吧!”
江中鱼心里明白,清雪真人是外冷内热,她绝对不想放弃育灵戒,但是也看得出来,她真的无能为力,所以她既不救育灵戒,也不想江中鱼出手,她害怕江中鱼自己也会搭进去。
江中鱼的身影在清雪真人身前停留,在耳边低语道:“天劫是没有思想的,我去试试。”
清雪抬头时,江中鱼已经带着育灵戒来到了苍天之上,乌云之内,他没有等着雷劫的到来,而是进入了雷劫,别人也许以为江中鱼疯了,实则江中鱼只是不想让别人见到自己的秘密而已。
相对于天劫乌云之下那种压抑的氛围,当江中鱼进入天劫之内时那种压抑反而小了许多,江中鱼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空气里的雷霆力量却没有那种绝对的压力。
偶尔一丝雷霆落在江中鱼的皮肤之上便会留下一道雷霆符文,那符文隐隐约约闪烁三次以后便消失无踪。
轰隆隆,轰隆隆隆,雷鸣声里,一条雷霆巨蛇在乌云中一闪而过,随后消失无踪,又一道雷霆乌云再次闪烁。
很奇怪,这雷霆种蕴藏的力量明明充满了毁天灭地之力,江中鱼却没有感到一丝威胁,反而有一种亲切之感,放佛那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掌心里的育灵戒也被江中鱼的情绪所感染,悠悠自掌心升起,随后江中鱼双手举国头顶,高举育灵戒,一道道有形无形的气息以江中鱼自己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静......
哗!天空一片明亮,黄色的亮光轰击在育灵戒之上,其中九成九的威能被江中鱼的皮肤吸收,一道道闪电云纹一闪而过,这是雷电在这个世界的根本大道,江中鱼的肌肤就像一面镜子,大道出现,他的肌肤里便留下大道的痕迹。
天空再次恢复了黑色。
轰隆隆隆,滚滚雷声回荡在天地之间,直到闪电褪去以后,雷声紧随而至,劫运伴随着雷霆之声翻滚不休,若煮沸的开水翻滚不止。
江中鱼掌心的育灵戒暗淡了许多,气势弱了,但是拿生机造化却越发的灵动,江中鱼知道从那一轮攻击以后,育灵戒从本质上已经脱离了“器”的范畴,已经可以算是生灵!
滋啦滋啦,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坚硬物体背撕碎得声音,撕裂的是虚空,在滋啦滋啦声中,天空赤红一片。
江中鱼的皮肤表面,代表了火焰,风和雷霆的纹路一闪而过,和刚刚完美的道韵不同,这一次的道文扭曲攀折,狰狞可怖,若一张渔网缠绕着江中鱼的全身,一丝血丝自嘴角流出,随后一口精血不受控制得吐了出来。
也不知道江中鱼的精血究竟有了什么地步,那精血离体以后,再虚空中,飞禽走兽,四季花开的虚影一闪而过,让人怀疑若有足够的精血,江中鱼的血液是否可以衍化万物?
红光散去,江中鱼脸色苍白却带着笑意,擦了擦嘴角道:“虽然到现在还不明白现在的变化究竟说怎么回事儿,不过这《通天盘瑶决》练就的法体当真时非凡,大道万千,合二为一不过是以力证道尔,过去的我一直以为以力证道不过是蛮力,霸道,说到底还是没有参悟真真正正的道路,错非今日机缘偷窃了天地雷霆之力,怕是真正悟到这一步又要上百年时光了,这伤值!”
江中鱼掌心的光团里面,江中鱼已经可以感受到一个有脚的生命形成了,那生命似乎也听到了江中鱼的话语,在江中鱼的掌心里面打滚,但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因为天劫精力耗尽而跌倒的。
江中鱼见了道:“你也在高兴吗?是为了自己而高兴还是为了喔而高兴呢?”不等这掌心的小生命回答,江中鱼高高托起掌心的小生命道:“来吧,让我们共同迎接这天地一击,看看清雪真人全盛时期最恐怖的力量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当江中鱼高高举起时,掌心里的小生命亦感受到了江中鱼的力量,努力撑着身子站起,再站起,就好像岩石底下的小草,高傲地抬起他的头颅!
滋啦滋啦......轰隆隆隆......咔嚓咔嚓.....虚空撕裂的声音,雷鸣声和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劫云种响起,江中鱼还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有齿轮转动的声音,随后双眼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只能感觉到,一道道符文如灵蛇一般在皮肤流动,流动的符文向周身任意地方钻挪,似乎要撑爆江中鱼的身体一般。
......
远处观战的清雪和灵看到满天的劫云向中心塌陷,感受到空气里变化的道韵,令先开口道:“乖乖,上古洪荒法宝化形得劫数,就算我当年随云中子行走八荒也不过见过三次而已,小鱼儿不会成死鱼了吧!”
随后转身对清雪道:“你是故意激怒他,让他挑战雷劫的?你为什么这么做?”
清雪真人最开始一只脚紧紧盯着劫云,听到灵的话后开口道:“我的伤势已经恢复了六成,这些年又有所悟,就算没有天大的机缘最多十年我便能恢复,尔后借助这一次经历最多两百年我就能成为道胎大能,小鱼儿能追上我的脚步吗?”
“所以你想他死然后斩缘?”
“我自己下不去手,故而只能借助这样的方法,他死了我也就解脱了,但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挑战天劫!”
“我知道如果是某个血脉的话的确可以挑战天劫?”灵突然神秘道。
“什么血脉?”清雪下意识问道。
灵想要回答的时候,突然七窍内同时流出金色的液体,灵的气息骤然弱了七成,清雪见状立刻取出一颗金丹给灵服下,灵茫然看着清雪,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清雪没有回答,只是身体越发的寒冷,从七年前开始,育灵戒天道的自身衍化,灵脱离育灵戒,七年后江中鱼的气息变化,灵在说出那个血脉之前的重伤......一系列的变化让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天地未开鸿蒙未判时,有一卷书高高悬挂在鸿蒙之中是谓道!大道浩淼天道威严,不可测不可敢不可知,大而无边无际,小而戒子须弥......传说洪荒之时,天地之间有诸天魔神,拥有毁天灭地之能,掌控无穷秘术,钉头七箭,天罡地煞......其人不可测不可说不可知......说了有莫测之祸,知了有莫测之祸.......
清雪真人一边给灵疗伤一边喃喃自语道:“谁呢?究竟会是谁?会是什么样的存在插手了?不,不算时插手,若真的插手了,便不会留下痕迹让我发现。”
随后嘴角露出一个笑意,看着劫云散去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我不喜欢分享自己喜欢的东西,却要把你和其他人分享,不管是谁插手了,我的一切都应在了你身上是不会差的了。”
......
天空的劫云消失了,一颗黑色的茧高高悬挂在天空,整个茧通体呈人形,双手高举,不是江中鱼,又是哪个?
咔咔咔......咔咔咔.......是茧破裂的声音;一道亮光,两道亮光......高举的位置开始,一道道亮光若利剑一般穿透了黑色的大茧。
刺啦,一对翼展五米的蝴蝶翅膀自茧中而出,无法形容这是怎样瑰丽奇幻的翅膀,那似乎包容了天地间所有的色彩却又好像没有任何的色彩,风的本源,雷霆的威严,星辰的生机浩淼......一切江中鱼参悟的道法在这一对蝴蝶翅膀上体现。
江中鱼的影子自茧中而出,打量着掌心里一团毛茸茸长了两只小爪子,两个小翅膀,好像营养过盛的雏鸡,嘴角一点点儿抽搐:“这就是你化形的样子?嗯?搞出这样大的动静,你就是这个模样?落毛的凤凰,还不如一只鸡好看!”
“叽叽叽......叽叽叽。”
江中鱼:“......说人话!”
“叽叽叽......爸爸的衣服没了......叽叽叽......”
一阵风吹过,江中鱼强横近乎于妖的肉身竟然在这普普通通的风中打了一个寒战,江中鱼见到自己赤裸的身体,差点儿叫出声,倒不是因为他害羞,而是因为后怕,他的战神武装都能被雷霆毁灭,刚才的天劫究竟有着怎样的威力?如果的《苍生盘瑶决》无法吸收那雷霆之中的大道之力,江中鱼自己还能否活下来?
恐惧,后怕,最终化为庆幸,小雏鸡在掌心里面跳跃,他还无法理解江中鱼前后情绪的变化,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情绪?
江中鱼没有立即搭理小雏鸡,一对蝴蝶翅膀向里一合,化为一身白袍披散周身,向清雪的方向而去,显然,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这七年的变化,终究要找清雪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