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瓢泼大雨,雷声阵阵。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安氏通敌叛国,特派胤王带兵剿灭!”如鸭子的声音在安府响开,透着冷意,话音一落,大批的官兵涌入昔日风光威武的安氏大院!不时,打架声,长刀刺入身体而迸血的声音混杂着大雨无情击打大地的声响在安府奏响。
穿着雪白长衫,一头如墨的发高束的人手执泛着冷光的长剑,无情的一次又一次刺进官兵的身体,扬起一朵又一朵的血花!他一边奋勇击杀一边冷冷质问:“我安氏三代为国效忠,为国捐躯者不计其数,为何要灭我安氏一族!”怨气铺天盖地袭来,这时,一个披着墨狐裘衣的男人踏步而来,服侍的公公为他撑伞,夜色的掩映,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一声冷音“剑——”公公立马拿了剑给他,“都给本王住手!”他的话透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士兵立马停下攻击,但是却仍然防备着安氏一族。那着雪白衣服的人面色冷峻,眉目之间却有几分女儿家的英气,艳色的液体在她衣服上晕开,好似梅花倚雪而生。
“安长卿,本王与你比试一场,你若赢了本王,本王竭力护你一族!”男人执着剑,冷眼对望。
“当真?”安长卿眉头微皱,冷眸中含着浓浓的戒备。
“当真。”音一落,两道身影厮杀在一起,一黑一白势均力敌,不分上下。剑扬起水花,在雨中穿梭碰撞,随着时间的推移安长卿渐渐力不从心,与武力高深的胤王完全不能抗衡,气力在身体里慢慢流逝,防守出现越来越多的破绽,一声哐当,决定了胜负!长剑落地,胤王挑掉他的剑,接着又狠辣决绝地割断了安长卿的手筋,血顺着剑滑落。后集内力在手掌之中,重重地在安长卿肩下部,安长卿狼狈地摔在地上,雨水沾湿了他的衣服混杂着血,脏乱不堪。
胤王做的够绝,不仅毁掉他经脉,还挑掉他的手筋,于习武之人来说,这简直是最大的侮辱!
“你输了。”他冷静淡定地说。皱眉将长剑递给服侍公公,语气冷漠“你不仅输了,还输了整个安氏!安长卿,你就是个废物!”他不屑的撇了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安长卿,唇间起了一丝讥讽,“屠安氏,别伤了安长卿,可得让他好好目睹这一场杀戮盛宴。”语毕,他离开了安府,离开了这不祥之地。
官兵听到命令,开始打肆掠杀,安长卿痛苦地闭上眼睛,可耳畔全是安氏一族求饶,慌乱以及娃娃哭叫的声音,头越来越疼,抵不住痛意,晕了过去。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父亲对他说,如今你哥哥战死沙场,安氏就只有你这一脉了,你要代替你哥哥活下去,并守护安氏一族!父亲对他的期望非常高,如今,他守不住了,愧对安父,愧对安氏列祖列宗。
雨势越来越大,像是在洗刷掉一切的罪恶,一切的不为人知。
一年后
辰萧登基为帝,国号同元,其弟辰胤赶往封地,天下太平。
“王爷,您就这样回璃城了?”仆从问着前面一袭黑色滚边玄服的男人,对他主子的遭遇感到不平!王爷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是我的终究是我的。”语毕,蹬上枣红色的良驹,绝尘而去。“王爷,等等我啊!”仆从一边大吼一边骑上马,一蹬马肚子,挥动马鞭,扬长而去。
墨城
桃花艳艳,春风一拂,淡粉色的花儿无声地簌簌落下,无声无息。一抹绿色倚在桃花粗壮的树干上,“行路难,行路难,多岐路,今安在?”一字一句,抒写迷惘离殇。
“浅儿?”穿着雪白长衫的男人款款而来,墨发高束,仅用一根羊脂玉雕簪簪住,一双宝石蓝色的眼睛温柔似水,五官柔和,一张脸却透着苍白如纸的病态之色,看得让人心疼。
“城主。”那一抹绿色起身,向来者福了福身,语气不卑不亢。她眉目如画,银白色的额饰在温暖的太阳光下熠熠生辉,让人觉得她的眼睛异常明亮,像水晶一般。一身浅绿色的装束更衬得她娇俏可人,领口用淡粉色的线绣着桃花,腰间一根白色镶宝石的腰带,垂挂着的璎珞绶带随风而摆,百褶式的下裙,简朴却另有一番尊贵之势。
城主行至她面前,语带温和,“半月后黎国国君宴邀三国与墨城,你陪我同去吧。”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柔地拂掉落在她发间的桃花,安浅时身子一顿,却是没有什么动作,只道:“好啊。”城主微微一笑,一袭白衣的他,宛如九重天上的谪仙,不被这世俗所沾染。他道:“去用膳吧。”“嗯”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一样的步伐,看似般配。
第二日,城主带着安浅时及几个家仆离开了墨城。
颠簸的马车,让安浅时沉沉睡了过去。
一年前,安氏被灭满门,安家一百八十人口全部惨死,浓浓的血腥味道充斥着安长卿的嗅觉,令他作呕,沙场征战多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感到无力。
待安长卿醒来之时,便是处在墨城之中,一个穿着青衫的宛如天神的男人望着他,道:“姑娘,你的经脉在下已替你接好,可你的手筋被人伤得实在太深,恕在下实在无能为力。”他一脸愧疚的神色。
安长卿听到他的话,一双带着浓浓戒备的眸子直射那男子,“阁下是谁?”眉间皱成一道深痕,那男子淡然一笑,“在下扶曦。”墨城城主?人称公子扶曦?他稍微放松了戒备,脑海中浮现出安氏灭门的景象,闭上眼睛,惨白的唇色。良晌,睁开眼睛,眸中却平淡无澜,她道:“我叫安浅时,多谢相救。”安长卿是她战死的哥哥,这下,她终于不再披着她哥哥的面具了,可代价却是安氏的覆灭!“那你知道我哥哥的事吗?”
青衫男子只是微微一笑,双眼渐渐失去了焦距,回忆道:“安长卿十三岁名满上京,十五岁上阵杀敌,只身一人取下敌方首领的首级,被当时的皇帝称为”镇国将军。”可,历代皇帝都怕臣子功高盖主,虽你安氏三代效忠,可也终究抵不过皇帝的猜疑,琅琊一役本就是皇帝设下的陷阱,皇帝之命臣子不得不从,即使知道前方危险却也不得不赴战,在琅琊盆地中被箭杀……”
安浅时紧握双拳,眼眸中的恨意喷勃而发“我会报仇的,黎国!”扶曦勾唇一笑,略带嘲讽,“以你现在这残败之躯,是去送死么?好姑娘你的青春年华不应该被仇恨所笼罩。”安浅时却执拗道:“家仇,不可能不报!”他笑,却什么都没说,走出了这屋子。
待安浅时醒来之时,临近暮色,众仆从在林中空地升起篝火烧烤食物,安浅时跳下马车,幽风瑟骨,双手环抱摩擦着双臂,缩着颈子,快步走到扶曦跟前,“城主在想什么?”扶曦暼了她一眼,叹了口气,取下披风温柔的披在她身上,“虽是春日,但还是有些余冬的气息,怎么穿的这般少?”他的语气三分责怪七分担忧。
安浅时无所谓的笑了笑说“多谢城主关心,我身强体壮没这么柔弱。”
他无奈的笑了笑,带着一丝宠溺道“去烤烤火吧。”
“嗯”
温暖的明火照耀这一小片天地,一轮弯月悄悄爬上了东边的夜幕,寥寥几颗星星孤独挂着。
“城主,这次黎皇邀请三国与墨城有什么事情吗?”安浅时一手拿着鸡腿,边吃边问。扶曦微笑,“这几年黎国百姓安乐,黎皇统治尽得民心,怕是要与三国缔结和平条约。”
“这么简单?”她疑惑望去,却见扶曦眸子中清明无邪,敛下眸子,继续啃鸡腿。
扶曦望着火堆,耀眼的火芒映着他的眼睛明亮异常,黎国怎么会如此简单?虽然,黎国朝廷和睦,百姓安乐,可辰萧是个野心大的主儿,这几年虽不懂声色,暗地却训练军队。毕竟四国一城统治的时间太久了,谁不想做天下霸主?
舟车劳顿半月有余,扶曦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上京,黎国最繁华的地方。
上京,我回来了。安浅时望着蓝蓝的天空,心里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