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爷终于停下脚步瞧着我,面色很凝重,张了几次口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给老大爷鞠个躬,然后回身穿好衣服后低着头出了废品铺子。刚走到门口眼泪就止不住了,我只是希望有个存身的地方,可每次刚盼到一点苗头总是被无情的掐灭,心里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我在想,被继父丢在垃圾堆上的那天,我手心里塞的那块隔夜馒头或许只是为了延长我的悲剧。
我低着头往前跑,不想让来往的人瞧见我的眼泪。等抬起头时,不知不觉已经站在大街的道旁,长长的出了口气,走到一家商店外墙的凹角里蜷缩着。跑这一路我也想开了,就作当老天爷喜欢捉弄我,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静静坐着,瞧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心里感觉很平静。
坐了没多久,就瞧见大街一侧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围观着什么。我朝人群里瞧了一眼,随即在心里又激起波澜。人群站着一位老太太,双手不停地向路人比划着什么。我眼泪又不自觉的滑落,起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口中不停喃喃着“对不起,奶奶”
我顺着大街一直走。心想着,不知道我这背上的黑斑会不会传染,所以绝不能被发现带回去,这会拖累了爷爷奶奶。可不知不觉居然走到了大街尽头,等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走的太远都瞧见镇口的石碑了。
刚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就感觉身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人拿手搭在我一侧的肩膀上。我立马一激灵,接着听见王姨的声音“诚宝”
我定了定神,换上平常的笑容转过身,喊到“王姨”
王姨蹲在我面前,捏了捏我的脸,说“傻孩子,回家吧。你的爷爷奶奶都快急病了”
我摇了摇头“对不起,王姨。我不能回去了”
王姨皱着眉头,“你是担心家里那两个人吧,回头小王叔就带人赶他们走。你爷爷奶奶也同意了,只要你能回去。”
我后退一步,说“我真的不能回去了”
说完,王姨伸手要抓我。我急忙退了几步躲开王姨的手就朝着镇外的方向跑。
王姨立马追在我身后,喊着“诚宝,诚宝。你别跑了”
我没理,用尽全力的跑着。王姨穿着旗袍和带跟的鞋子根本跑不动,等我停下来的时候已经瞧不见王姨的踪影,只看见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竹子。就地坐下来歇会儿,瞧这时天色已经开始渐渐暗了下来。
傍晚的竹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感,夕阳下的竹子倒影在地上像是嘲弄人的妖怪,风吹过竹叶发出一阵沙沙声响,再加上竹林恶鬼的传闻,让我更是胆寒。
没敢多歇连忙起身往外走。只是走了许久也没走出这片林子,忽然联想起爷爷说过进去竹林的人就没有能出来的,顿时感觉双腿有点打颤。
太阳彻底落了山,在竹林山上摸黑前进是不可能的,只好背靠着竹子坐下来,等待着天亮。很快周围就陷入黑漆漆的一片,我竖起耳朵听着任何的风吹草动。许久,除了虫鸣声以外我什么都没听见,这才稍稍放松了一些精神,然后就感觉有困意袭来,顺势躺下就睡着了。
朦胧中,我刚感觉有人在推我。连忙跳了起来“鬼...鬼...有鬼”
等回过神在瞧,面前是一位穿着褂子的长须老者,手中提着一盏纸灯笼。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喊了声“老先生”
老先生点点头,提着灯笼打量着我,说“谁家孩子,大半夜上这竹林里来”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傻傻的站着
老先生把灯笼放在地上,然后转身坐了下来。冲着我招了招手,说“孩子,你也坐”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心里总感觉老先生很慈祥像是家人一样,便点点头坐在老先生身旁。
老先生摸摸我的头,叹了一句“真是可怜的孩子”
我一愣,问老先生“先生怎么知道我可怜”
老先生笑了笑,说“我会摸骨,你这是金乌栖梧桐命理。金乌不是凡鸟,梧桐也不是凡树。两者都好,偏偏梧桐只容得下凤凰却容不下金乌。就像是这世间容不了你一样”
我听完,感觉事实真是如此,或许这真是我的命。
老先生接着说“不如你和我说说,没准我能帮上忙”
我觉得对老先生没必要隐瞒,便把我的经历都告诉了老先生。
老先生听完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黄纸折成的护身符放在我手中。并且说“你把这个带回去放在家中,对你有些帮助,收好来别掉了”
我点头道谢然后把护身符贴身放好。
接着老先生起身拿起灯笼,说“你在这里呆着别乱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我也起身目送老先生。
老先生走了几步不放心,又转过身对我说“孩子,千万别乱跑。竹林里有一只恶鬼,千千万万记得”
“恩”我答应了一声,老先生才提着灯笼渐渐走远,直到灯笼的亮光消失在视野内。
周围又陷入一片漆黑。刚才睡过一觉已经不困了,继续背靠在竹子上坐着。风越刮越大,感觉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只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可依旧还是很冷。
忽然身背后投来一缕亮光,连忙扭回头看,见是一座山庄别院。多少也听说过竹林山上有一座竹林山庄,这座山庄十分宏伟,在福镇里就能瞧见。虽然老先生交代过让我别乱跑,可瞧山庄里面灯火通明,而且离我不过十来步远,我进去避避风也不算乱跑,等天一亮我就出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