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忽然听到门口有人说话,转头一看,原来是守卫在向萧煌彻行礼。
今日的萧煌彻,脸色明显很难看,他几步来到宿嫣近前,抓起她的手腕,就将人往屋子里带。
对于萧煌彻的粗鲁、野蛮,宿嫣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两个人最近一直都是相安无事,今日他突然发了疯似的,以这种架势来此,想必是有事情发生吧。
“你又发什么疯?”宿嫣蹙着眉,边说边按揉自己被抓痛的手腕。
“你骗的我好苦啊,顾!清!婉!”萧煌彻怒目圆睁,面色铁青。
早先萧煌彻派了人去上京打探消息,今日刚好回来,当他得知有关宿嫣的事后,心中五味杂陈。
听到萧煌彻叫出自己的名字,宿嫣的心一沉,他一定是派人去查过自己了。
而他具体查到了多少,这是宿嫣现在最想知道的,因为这决定着她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萧煌彻。
见宿嫣不说话,萧煌彻苦笑道:“怎么,难道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没有。”宿嫣语气冰冷。
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要萧煌彻敢利用她对付冉奚,或者侮辱她的清白,那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了结了自己。
萧煌彻怒火中烧,随即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又问:“也不想要这把匕首了,是么?”
宿嫣看了一眼,心中又是一沉,原来这匕首,果真是被他拿去调查了,那自己和冉奚……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想怎么样,直说吧。”即便心里很担心,可表面上,宿嫣依旧平静如水。
“我若用你当作筹码,逼城外的冉奚退兵,并让他不再追讨我们攻占的十八座城池,你说……”萧煌彻故意拉长声音,此时的他,眸光满是寒意,“……他会同意么?”
“他会同意,可是我,不会给你威胁他的机会。”宿嫣语气坚定。
语落,她拿起身边的茶碗,直接用力摔向桌子。
捡起被摔碎的茶碗残片,宿嫣直接将其抵在了自己的咽喉处,“你说你对我动了真情,我信,然而相比冉奚,你们的真情,实在不值一提,同样,为了他,我也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这条命。”
他对她不离不弃,既可以为了她夺天下,同样也愿为了她,放弃江山,这种爱,谁还能及。
他对她如此,她又怎能对不起他。
宿嫣早就做好了决定,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冉奚的累赘,不会给任何人,利用自己威胁冉奚的机会。
如今萧煌彻已经把话挑明了,她自然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虽然宿嫣很想再见冉奚一面,虽然此刻他就在城外,只可惜,她等不到了。
“等一下!”萧煌彻立即喊住宿嫣。
然而宿嫣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即便要动手。萧煌彻痛心之余,迅速从桌子上拿起一只茶杯,直直射出,打在宿嫣的手腕上。
因为茶杯的撞击,宿嫣的手突然一麻,碎片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立即转身,用另一手去拿桌子上剩下的碎片,而萧煌彻怎么会再给她机会,宿嫣的手还没碰到碎片时,便被突然冲过来的萧煌彻,牢牢的抓住了。
“够了!”萧煌彻既愤怒又心痛,“既然冉奚对你如此情深,就算你死了,他也会为了你的尸体,退兵让城……”
话还未说完,就被宿嫣打断道:“用一具死尸去威胁他,你不觉得羞耻么?”宿嫣没想到萧煌彻会无耻到如此地步。
闻言,萧煌彻苦笑一声,问:“在你眼里,我竟是如此的不堪么?”
他刚刚未说完的话是,‘既然你的死帮不了他,所以你还是不要再做傻事了’。
他想让宿嫣放弃寻死的念头,结果却被她那么说,心里,说不出的痛。
见宿嫣不再言语,也不再看他,萧煌彻一肚子的话,也就此咽了回去,沉默片刻,他最后转身离开了。
“冉奚……”萧煌彻离开后,宿嫣忍不住叫起冉奚的名字,他就在城外,他们相距如此之近,而自己却无法与他见上一面,宿嫣忍不住潸然泪下:冉奚……你知道我在这里么?
……
“报——!主帅,东晋大军已经到达城下!”军卒来报。
“随我去城墙。”蒙贺吩咐道。
萧煌彻以及蒙贺手下的几名将士,随即点头应“是”。
到了城墙之上,众人朝下望去,只见东晋大军,黑压压的一片,甚有黑云压城之势。
蒙塔开口道:“主帅,让我先去会会他们吧!”
闻言,萧煌彻接着说:“我是先锋,要去,也得我先!”
“杀鸡焉用宰牛刀,对付他们,我去就够了!”赛索也争要着出城迎战。
不等其他将士请缨,蒙贺开口道:“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城。”
“主帅?”众人不解其意。
“守!”蒙贺坚定的吩咐道。
三十万大军,踏平整个池林都够了,现在出城迎战,就等于送死,蒙贺当然不会轻易派人前去。
随后,他带着众将士下了城墙,而唯独萧煌彻,站在城墙上,望着东晋大军中的一处,不肯离开。
冉奚,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让宿嫣如此对你,若是有机会,我一定要亲自会会你。
蒙贺至今还未接到国王的命令,所以此时,他只能率军守在这里,还好池林易守难攻,否则三十万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吞掉他城中的这十万人。
……
“皇上,何时攻城?”冉奚手下的将士,已经急不可耐了。
“递上一封劝降书,限时一日,如果一日之后,他们还不肯投降,我们再攻城。”冉奚吩咐道。
东晋的使者进了城,蒙贺为了拖延时间,等待国王的命令,假装客气接待。
蒙塔和赛索,脾气暴躁,都不愿笑脸接待敌军,于是没有出席,依萧煌彻的性格,原本也是不愿意去的,但他毕竟是王子,所以最后勉强出面了。
东晋使者站在大厅之中,见主位上的蒙贺,将信看完后,这才开口道:“我东晋天子,仁爱有加,不想与贵军兵刃相见,血染池林,所以希望蒙将军,能主动归还包括池林在内的十八座城池。”
“我们费尽力气夺来的城池,怎么可能你们说还就还回去?”萧煌彻不屑一笑。
使者也不是吃素了,立即反驳说:“所以皇上带来的,不仅只有这封劝降书,还有城外的三十万大军。”
“你是在吓唬我么?”这一刻,萧煌彻还一脸嘲笑之意,而下一刻,瞬间冷若冰霜,“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的头,从城墙上扔下去!”
“这位将军,你不必吓我,我若怕死,又何必来此,”停顿一下,使者又接着说,“一封书信,可以有千万种方式送到你们面前,然而我本人今日却特地来此,自是另有原因的。
两军交战,不仅双方损伤惨重,百姓更会因此流离失所,池林原本是富饶之城,因为你们的侵扰,如今成了什么样子,你们比我清楚,如果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劫难,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我希望蒙老将军,能够尽快退兵,归还我东晋的这十八座城池,以避免这场战争。”
蒙贺没说话,萧煌彻接茬道:“为了百姓,说得倒是好听,那你们皇帝为什么不退兵,来避免这场战争呢?”
“我们当然不会退兵,因为这十八座城池,是我们东晋的国土,守护不了领土,又谈何守护百姓,这是我们东晋的尊严,更是我们对东晋百姓的承诺。”使者义正言辞。
萧煌彻微微一笑,不再言语,毕竟先前蒙贺已经和他说过,次日,国王的命令就会传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压下火气,不能激怒敌军。
蒙贺接着说:“退兵让城之事,非同一般,请容我们再考虑考虑,毕竟是千辛万苦打下来的城池,怎么也不能说还就还回去吧。”
“皇上也说了,给你们一日的时间,我一个使者,总没理由逼你们现在就做出决定,不过,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您自己掂量。”说完,使者转身退出大厅,被人带着出了城。
蒙贺暗自思量,国王野心勃勃,而且身边又有西古丞相吹风,即便他的命令传来,八成也是让他们守城。
于是,他派人叫来蒙塔和赛索,开始对接下来的形势布局。
“蒙塔,明日你带着两万人镇守南门,赛索,你带着两万人镇守西门,殿下,你带着两万人守住东门,北门,则由我带着其余的人,亲自镇守。”蒙贺吩咐道。
“主帅,北门面对的是东晋的主力军,怎么能让您冒险守着北门,还是我去吧。”蒙塔担心父亲,自动请缨前去守北门。
“主帅,还是让我去吧。”赛索也争着说道。
“你们就安心听命,守好自己的城门,我这里,不用你们担心。”蒙贺自知不如几个孩子英勇善战,但毕竟他手下还有其他将士可用,而且只是守城,又不是上场杀敌,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应付的。
“让我去吧!”所有人都看向萧煌彻,只听他又说:“我是乌舍国的王子,而城外又是东晋的皇上,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对抗,这关乎的,是我们两个国家的尊严。”
话是这么说,然而只有萧煌彻自己心里清楚,他的这场战斗,还和宿嫣有着莫大的关系。
“你是我乌舍国的王子,若是……”
萧煌彻立即打断道:“主帅,正因我是乌舍国的王子,所以,我才更应该去面对外面的那个敌人,因为他是东晋的皇上。”
虽说是守城,但保不齐会发生什么,蒙贺越想越觉得不妥,于是回绝说:“不行,你身上还有伤,就算要为了我乌舍国的尊严而战,我也不许你以现在的这副身子去。”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跟在您身旁,一同守着北门吧,”萧煌彻也不死心,再三请求。“我们营中能将众多,任何一个都可以去守侧门,就让我随您,去北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