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冉玄金微微一笑,回复说:“没想到,你还能为我去求他,有你这句话,什么都值了。”
听到冉玄金这么说,宿嫣觉得他可能是误会自己了,刚要解释,却听他接着说:“如果活下来,我定然还是会和冉奚作对,不为夺他的江山,也要为我父亲的死,报仇雪恨。”停顿一下,又说,“这样,你还愿意为我去求他么?”
宿嫣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道:“你若不想活就算了,何必问我这样无聊的问题。”
宿嫣转身,想要离开,冉玄金见状,连忙开口挽留:“等一下!”
“还有事?”宿嫣没了之前的好态度,语气突然变得很冰冷。
对于宿嫣忽然转变的态度,冉玄金感到有些心酸,见她停下,冉玄金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佩,说道:“这白虎玉佩,送你!”
白虎玉佩,曾是冉玄金作为交易条件,送给宿嫣的东西,后来宿嫣诈死于大火之中,冉玄金将白虎玉佩从废墟中找出来,便将它当成了一种感情的寄托,对‘死去’的宿嫣,情感的寄托。
因为夺位失败,冉玄金自知已无活路,他想将自己最珍惜,并有着特殊意义的白虎玉佩,再次送予宿嫣,以此了却自己的心愿。
“白虎玉佩价值不菲,世子还是自己留着吧。”之前作为交易条件,宿嫣要来了白虎玉佩,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自然没理由再接受。
“这本就是你的东西,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不是么?”冉玄金又言。
“不,它一直都是世子的。”宿嫣知道冉玄金话中的意思,不过她拒绝他的态度,很坚定。
见宿嫣态度如此,冉玄金心痛的同时,带着略微悲凉的语气祈求说:“收下吧,这样……至少我可以走的安心点。”
将白虎玉佩送出,对冉玄金而言,是给自己感情的一个交代,他希望宿嫣能留下这玉佩,能记住他曾真心爱过她,只要在她的记忆里,有一个位置,他便知足了。
纵是宿嫣对冉玄金无半点感情,此时也觉得心中一酸,她没想到,一向骄傲的荣亲王世子,会这样求她收下一枚玉佩。
宿嫣犹豫着,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收下,万般不妥,不收,又觉得自己太惨忍了。
正在宿嫣犹豫的时候,冉玄金起身来到了她面前,拉起她的手,将其摊在自己掌心上,然后将那玉佩放到她手中。
虽然舍不得,但冉玄金并未做过多停留,将玉佩交到宿嫣手上后,便放开了她,“即便以后,不看一眼,至少现在收下,好么?”
话已至此,纵是宿嫣再无情,也无法再出言拒绝了,“好,我收下。”
……
次日一早,宿嫣收拾好行囊,启程准备前往南境。
为了路上方便,宿嫣女扮男装,可即便如此,她清秀的模样,还是吸引了不少路人。
所幸,只是被别人多看了几眼,并未出现其他什么麻烦,宿嫣一路快马加鞭,转眼离冉奚御驾亲征的大军,就只有一天的路程了。
夜幕降临前,宿嫣找到一家干净的客栈,小二帮忙将她的马牵到了后院,另外有人将她带到了客栈正堂。
“要一间干净的上房,备几个小菜,一会儿送上去。”一边说,宿嫣一边从怀中拿出银子放到柜台上。
掌柜的刚要吩咐小二带宿嫣上楼,忽听大堂里两个莽汉吵了起来。
宿嫣看了一眼,微微蹙眉,又是喝多了撒疯的,一路上她没少见。掌柜的赶紧吩咐小二带着宿嫣上楼,自己则匆匆跑过去,准备劝那两个人停手。
宿嫣也不多看,随着小二准备上楼。然而,她刚到楼梯口,脚还没抬上去,就听有人大喊:“杀人拉!杀人啦!”
闻声望去,只见刚刚那两个撒酒疯的莽汉,眉心都被插进了一只筷子。
二人虽然已死,但眼睛却都瞪得老大,看着很是瘆人。
见此场面,客栈中瞬间混乱一片,满座的客人也都开始慌乱的往外跑。
宿嫣环视一周,只见角落里的一桌客人,虽然也开始起身,准备往外走了,但他们的神色,却是出奇的镇定。
再看刚刚过去劝架的掌柜,此时正躲在桌子底下,惊恐的看向角落里要离开的那桌客人。
由此可见,那几个人应该便是杀死这两个莽汉的凶手吧,宿嫣这样猜想着。为了避免被他们注意到,宿嫣收回了目光。
虽是边境,但却也是我东晋国土,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实在可恶。
见他们出了客栈,宿嫣立即转身,跟了上去。杀了人就这样离开,实在没有王法,她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敢如此嚣张。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宿嫣身子又轻,小心跟在他们身后,并未被发现。
对方一共五个人,身上穿的都是东晋很普遍的常服,然而他们举手投足间的动作,让宿嫣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如果她没看错,他们,很可能是乌舍国的人。
那五人来到城外,停下后,其中一个个头不高的人,朝着树林深处跑去,而剩下的四个人,见四周寂静一片,并无外人,这才开口说话。
“蒙塔,你刚刚太冲动了!”紫袍男子对着墨衫男子说。
“我不是怕刚刚那两个人,撞到您身上才出手的么。”墨衫男子辩解说。
“王子,蒙塔也是担心您,您就别怪他了。”青衣男子开口为蒙塔求情。
“那两个人就是在找死,就算刚才少将军不出手,我也会出手的。”另外一个满脸胡子的高头大汉,不满的嘟囔道。
‘王子’、‘少将军’,他们的谈话,已经透露出了其中两个人的身份。
宿嫣刚要转身离去,忽听身后那群人中有人喊道:“谁?站住!”
“王……公子,抓到一个哑巴!”蒙塔冲着紫袍男子报告说。
紫袍男子抬眼打量了宿嫣一番,随即开口道:“杀了!”
闻言,蒙塔回了声“是”,随即就要动手,忽然一边的青衣男子开口拦住蒙塔,说:“等一下!”
“西古多——?”紫袍男子不解的看向青衣男子。
“公子,请容我再问他几句话。”名为西古多的青衣男子说道。
“好,你问吧。”紫袍男子刚要转身离开,忽然又停下,补充说道,“问完了记得处理干净。”
他所说的处理干净,自然是杀了灭口。西古多点头应“是”。
蒙塔和那大胡子见紫袍男子走开了,他们也跟了上去,而此处,便只留下了宿嫣和那个叫做西古多的男人。
借着明亮的月色,宿嫣打量了一番西古多。他是个长相清秀的男人,眉宇间透着和善。
薄唇微抿的他,突然开口说道:“你很聪明。”
宿嫣没说话,看着西古多,等他再言。
“知道被发现了会遭到灭口,所以你假装自己不会说话,想躲过这一劫,是么?”西古多语气平淡,虽是在问宿嫣,可言语中所表现的却都是肯定。
宿嫣依旧没说话,可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西古多,他比那几个人聪明多了。
见宿嫣还是没说话,西古多又言:“刚刚还说你聪明,可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西古多走近两步,接着说,“既然装哑巴已经逃不过被灭口的命运了,你就不打算,为自己解释两句么?说不定,我会因此饶你一命呢?”
宿嫣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于是开口道:“要杀就杀,何必多话。”
闻言,西古多一笑,接茬道:“原来你真是个女儿身!”
“你——”宿嫣怒目看向西古多。
“刚刚从你身上便嗅到了女子的气息,现在听声音,更是差不了了。”西古多又打量了一番宿嫣,接着说,“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名门贵女,女扮男装,来到这偏远边境,应该是来找人的吧?”
一向处事不惊的宿嫣,之前因为慌乱一时失了分寸,平复了心绪后的她,瞬间换了态度。
“公子如此精明,尽管自己猜测便是,又何必再来问我。”宿嫣语气冰冷,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西古多眉头微抬,思酌片刻后,问:“你是皇上的人,还是荣亲王的人?”
闻言,宿嫣微微一笑,回复说:“荣亲王。”
此时,宿嫣已经看清了形势,并也已经有了计划。
荣亲王生前,与乌舍国来往密切,而且这次又是赶在荣亲王出事,乌舍国才起兵进犯的,由此可见,他们和荣亲王之间的关系。
“有什么能证明你的身份?”西古多问。
宿嫣灵机一动,从怀中拿出冉玄金留给她的白虎玉佩,反问:“这个行么?”
西古多接过白虎玉佩,仔细打量,又抬头看了看宿嫣,片刻后又问:“你是谁?为什么会有白虎玉佩?”
白虎玉佩是冉玄金的贴身物件,也算是他身份的象征,面前这女子竟然有这东西,可见她和冉玄金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宿嫣故作谨慎,同时夺回了西古多手上的白虎玉佩。
“我是乌舍国丞相之子西古多,你说我有没有资格知道?”西古多自报姓名。
“原来是西古丞相的公子,婉清失礼了。”担心对方听过自己的名字,所以宿嫣故意改了姓名。
“婉清?你叫婉清?”西古多问。
“是。”宿嫣回复说。
“上京出了什么事,王爷和世子现在怎么样了?你一个女子,怎么大老远跑到边境来了?”西古多又问。
“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婉清晚些再向西古公子解释。”宿嫣需要仔细斟酌一番,面前的西古多绝对是个人精,她必须将事情编的周全一些。
既然逃不掉,那么和他们进入乌舍大营也好,虽然危险,但却可以趁机打探些军情,待她逃出去,定能帮冉奚,轻松击退他们。
“王子!”西古多带着宿嫣,来到刚刚那几个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