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观察之下,北辰雨发现那一明一灭跳动的火焰竟是“实火”。北辰雨面现激动,心念一指,铺天盖地的心力往“实火”冲去,在触及的一刹那,北辰雨全身一震,向后倒去,双目紧闭,竟然已经昏迷。
国主脸上并无半点担忧之色,伸手一招,灵力席卷而出,将北辰雨平缓的放在地上,然后就地而坐,双腿盘起,刹那入定,修起炼来。
再说北辰雨,心力进入“实火空间”的她自然感受到了外界身体的异状,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担心但是最后她还是选择相信国主。国主若是想害她早早就可以动手不必等到现在,而如果有外敌来犯,北辰雨相信以国主的实力足够应对并且能够保护好她。
身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北辰雨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雨儿……”
突然,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女人的呼唤声。
“谁?!”北辰雨警觉地向周围看去,然而却无法分辨出声音来源。其实北辰雨心中明了是谁在呼唤她,但是从小到大这么多年,她从来都没有叫过这个词汇,一时有些叫不出口。
“雨儿……”这次声音是从北辰雨的后方传来。
北辰雨转身望去,只见一身着宫服的美妇正款款而来。
“娘……娘亲?”北辰雨小心翼翼地唤道,她最终还是叫了出来,在这一瞬间,她心中从未有过的安定,就像一个漂泊多年四处流浪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避风港湾。
宫装美妇向着北辰雨伸出双手,张开怀抱,温柔笑着,还带上一点欣慰:“雨儿,快来,让娘亲抱抱你。”
“娘亲!”北辰雨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倒柳芊一怀里,放声大哭。
母亲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北辰雨,柳芊一一手搂着北辰雨,一手顺着北辰雨的发丝,眼里满是疼爱与内疚:“好孩子,都长这么大了。”
“娘,你现在在哪?”北辰雨埋在柳芊一怀里,哽咽地说着。是的,北辰雨感受出来了,这个身影只是柳芊一留在这里的一道神识,等到她到来就会自动唤醒,而完成她的使命之后便会消散,而她俩之所以能够相拥完全是因为目前北辰雨同样也是由心力构成的,属于同根同源。
柳芊一微微摇头,看着怀中的女儿,颇为心疼地说:“这些年苦了你了,都是娘不好。”
北辰雨此时低着头,自然没有看到柳芊一的动作,她又问了一遍:“娘,你告诉雨儿你现在在哪好不好?”
“娘不能说。”柳芊一再次摇头,十分坚决。
北辰雨不甘心:“为什么?”
“娘告诉你,那就是害了你。”柳芊一嘴角泛起一抹苦涩。
“娘,雨儿不怕!”听得这句话,北辰雨直起身子,迫不及待地向柳芊一展示自己的实力,“娘你看,我现在已经是仙阶高手了,我能够自保,我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柳芊一看着北辰雨这副样子,心中钝痛,但深知利害关系的她仍然拒绝了北辰雨:“还不够。”
“不够?!”北辰雨猛地抬起头,盯着柳芊一。
“不够。”柳芊一肯定,眼中的坚定让北辰雨感到绝望。
北辰雨颓然跪坐在地,刚刚止住的泪水又簌簌而下,掩面哭泣:“这样都不够?那怎样才算是够了?娘,雨儿只是想见你一面啊……”
“你见我一面,付出的可能就是对你所有重要的人的生命的代价。”柳芊一上前拥住北辰雨,轻声叹息道。
“到底是谁,想要杀了你?又是谁,想要灭了我天谕族!”北辰雨歇斯底里地大喊,似乎想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宣泄出来。
“孩子,娘等你真正成长的那一天。”
北辰雨攥紧拳头,如同宣誓一样许诺:“我会的,为了你,为了所有对我重要的人。”
“雨儿也有真正想去守护的东西,娘就放心了,”柳芊一笑得欣慰,“看雨儿这样子,可是有中意的归宿了?”
“娘~你瞎说什么呢~”饶是这种时刻,被柳芊一提起轩辕绝,北辰雨的双颊还是染上了两团红晕。
为了氛围不再那么悲凄,柳芊一故意打趣道:“是谁家的小伙子,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被我家雨儿惦记上了?”
“娘……”没想到柳芊一会这么说,北辰雨羞得脸通红,支支吾吾地回答道,“他的父母,娘亲说不定认识。”
“嗯?”
北辰雨咬咬牙,说道:“他也是天谕族人。”
柳芊一脸色微变,拼命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惊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嗯,一定。”北辰雨用力地点了点头。所有阻拦她和轩辕大哥的存在,她都不会原谅。
“雨儿。”柳芊一又唤。
“怎么了?”北辰雨抬头看向柳芊一,脸色骤变,急忙抱住柳芊一,“娘,这是怎么回事?”
柳芊一的身影虚化不少,几乎已经看不见了,她安抚着北辰雨:“没事,不过是我留在这里的这道神识快要耗尽了,不必担心。”
“娘,我到底去哪找你?”北辰雨急急追问。
“等你实力到了,自然就知道了。”柳芊一爆成满天星光,融进北辰雨体内,“希望等我们真正见面的那一天,我的雨儿已经能够保护娘亲了……”
“娘……”话音未落,北辰雨再次昏倒在地,她的丹田位置,隐隐似有绿光闪烁。
在某个无名荒野的地底,一位盘腿而坐不知多少年的美妇,紧闭的双眼颤了颤,落下一滴无声的泪。
北辰雨缓缓清醒过来,眼睛还未睁开,心力就往四方扫去,发现自己正躺在“星辰空间”内。北辰雨感觉丹田之处似乎有些异常,分出一缕心力内扫,结果看到自己的天谕树多了些变化,不仅树叶更加茂盛,连颜色也更加翠绿,树顶上结成一个座台,心灯就落在上面,北辰雨心中默念:娘亲,一定要等我。然后不再犹豫,猛地睁开双眼。
“醒了?”国主的声音响在北辰雨耳边。其实从北辰雨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国主就察觉到了,只不过没有出言打扰。
“父皇。”北辰雨站起身,面容憔悴。
“拿到了?”国主轻声问道,他看出了北辰雨的情绪低落。
北辰雨点头:“嗯,父皇,我们回去吧。”
两人按照原路返回,虽然这才一天不到,北辰雨却感觉恍如隔世。
刚刚心灯融进她身体的时候她做了一场梦,梦里的一切都是红色的,如血的晚霞覆盖着天空,地上全是人的残肢,北辰雨迷茫地走在里面,眼睛也慢慢染上血红。
突然,一道声音响彻天空,北辰雨清明重现,循声望去。
只见一老者站在由尸体铺成的小山上,歇斯底里的大笑,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绝望:“你们灭我天谕族,那就让你们也尝尝子孙凋零的滋味吧!哈哈哈哈……”
“轰”地一声巨响,老者的身影从这个天地里彻底消失。
周围的一切也渐渐模糊,最后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雨儿?”国主的声音惊醒了出神的北辰雨。
“父皇。”北辰雨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暗殿,回到之前的地方了,心中暗暗懊恼自己竟然出神到这种地步,连外界环境变化都不知道。
国主沉默,犹豫良久,终是关心地问上一句:“你没事吧?”他对北辰雨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这个国家往往需要他去做一些他不愿意的事情。
“没事。”北辰雨摇了摇头,抱拳告退,“父皇,儿臣先回去了。”
“嗯,好好休息。”在北辰雨出门的一刹那,国主忽然又言:“猎手联盟的事,我能帮会帮上一些的。”最终,他还是许上了他力所能及的承诺。
北辰雨心中悸动,开了殿门,迈步出去:“多谢父皇。”
在回到自己寝宫的路上,北辰雨恍惚记起,似乎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荡着秋千,羡艳地看着不远处玩着捉迷藏的皇姐皇弟们。
“雨儿?”国主从侧边走来,双手背在身后,笑得煞是和蔼,“怎么不跟他们一起玩?”
北辰雨小脸都是沮丧,语气满是难过:“他们不让我跟他们一起玩。”
“那父皇陪你玩。”国主从背后拿出一个食盒,炫宝似的在北辰雨面前晃了晃,“你猜猜这是什么?”
“桃花糕!”北辰雨眼睛陡然一亮,立马从秋千上蹦下来,拽着国主的衣角就想够食盒,“我要吃桃花糕。”
“哈哈哈。”国主心情极佳,一把抱起北辰雨,从食盒中取出一块桃花糕,喂进北辰雨的小嘴里,还不忘调侃一句:“真是嘴馋。”
国主抱着北辰雨往御花园走去:“今儿父皇陪你玩,想做什么父皇都依你。”
那天下午整个御花园回荡的都是北辰雨银铃般的笑声。
北辰雨收回思绪,感慨良多,她一直以为她早已经把小时候的事情忘了,没想到还记得那样清楚。北辰雨敛了敛心神,回到房间,盘腿打起坐来。
经过今天这件事,北辰雨彻底没了那种得意的心思,原来她觉得以她的实力,在偏远一点的位置都能当一方霸主了,不禁有些松懈。可是现在,她明白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够,有那么多的人需要她来守护,还有她的母亲,等着她的到来。
娘亲,你一定要等我。
整座大殿空无一人,只有周渔双膝跪在大殿中央,额头上冷汗直冒,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大殿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一道声音从大殿上方传来。“回来了?”声音来源处缓缓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男子身着云纹青袍,一头浓密的长发只用一条发带束着,声音温润动听。
而周渔却深深低下自己的头:“宫主。”
“嗯。”男子轻嗯一声,不再说话,大殿又重新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男子终于再次开口:“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就看你要不要。”周渔大惊失色,心里嘀咕着:“定是之前派人去试探北辰雨的事情被宫主知道了……”
“宫主请说,属下一定竭尽所能完成此事。”周渔猛地跪下,迅速的回答道,额头上已经泛起一层冷汗。
“很好,”男子的身形重又隐入黑暗,留下最后一句话,“我要在锡兰山见到北辰雨,别让我失望。”
“是,恭送宫主。”周渔深深跪伏在地,又过了很久,一直到大殿除他再无其他呼吸声,才缓缓站起,撑着已经没有知觉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走向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