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衫听诸葛云笙说了半晌,感叹道:“不愧是诸葛大哥,若是换了旁人,怎可能如此轻松就说服了那小皇帝?”
诸葛云笙在说话的功夫,也已经暗自运功将身上的伤势调理的差不多了。于是起身道:“嗨,这点小事何足挂齿,不过之后咱们可有的忙了。”
“嗯。”景衫的神色也紧张起来:“之后咱们非但要让叛军退军,还得让武林中的各大门派都放下与朝廷的矛盾,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景兄弟,我是这么想的。”现在的确不是说笑的时候,因此诸葛云笙的语气也凝重了一些:“眼下我们时间紧迫,而且潜入叛军军营一事也不需要两个人一起。所以我们不妨兵分两路,我去搅扰叛军,而你则去分别拜访武林各大门派,让他们停止对朝廷兵马的骚扰。”
“这……”景衫迟疑道:“诸葛大哥此行艰险,难道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么?”
诸葛云笙笑着拍了拍景衫的肩膀道:“那皇帐之中我都可以来去自如,你又何必担心?”
景衫也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多虑了。既然如此,便提前祝贺诸葛大哥马到成功吧!”
此时天色已晚,因此二人也不急在一时,哈哈笑过之后便互相倾述起这些年月自己所做的事情来。一来二去的天色便就已经慢慢放亮,这二人一夜未眠,却好像比睡了一天还要精神百倍,互相道别之后便各自上路了。
江湖上比较有影响力的门派之中,最支持朱允炆的“铁杆盟友”主要有这么几个:武当派、崆峒派、嵩山剑派、药王门。至于其他门派,要么影响力较小,要么并非坚定地站在叛军一边。而现在崆峒派与嵩山剑派已经被毁,武当派又不好就这样回去,因此景衫稍加思索,便决定先去药王门一探究竟。
药王门这个门派前面也曾提过,其特点便如其名,门中弟子都擅使药,至于武功反而放在了第二位。而这个门派之所以死站在朱允炆的一边,无非是因为现任的掌门,曾经的药王门二长老乃是建文帝时朱允炆身边的御医罢了。
因此按照景衫的想法, 只要告诉药王门朱允炆已死的消息,他们也就自然没了和朝廷作对的理由。
药王门虽然只是个二流门派,但因为其中弟子没少治病救人,几乎所有武林门派都受过它的恩惠,因此其在武林中的影响力并不若与许多一流的门派,所以只要药王门能够通告武林,说明他们不会再与朝廷作对,那剩下的影响力巨大的朱允炆的死忠门派也就只有武当派一个而已。
可是眼前摆在景衫最大的问题是,他现下已经没了踏霁,而药王门又远在苗疆,没有个把月的时间真的很难赶到。
一番思虑之后,景衫只好先去寻个好用的坐骑来。可他从武当派出来时本就没有带多少银子,现在身上的前除了能够勉强维持日常住行以外实在是没有多余,更别说去买马了。
思来想去,景衫终于想起一个人来。
姬无月自从嫁给景衫之后,便一直住在武当后山景衫以往住的地方。虽然清虚等人多次劝她住进好些的房间里,甚至还想过专门给她专门建个舒适些的地方居住,可却都被姬无月一一拒绝。
而且由于已经出嫁,姬无月也不太好在江湖上抛头露面,因此每天便就待在家里。可旁的女子待在家中都可相夫教子,但姬无月却只能独守空房,好在还有白玉狮子陪伴,每天牵着马在武当后山逛逛,也算是能排解一下心中苦闷。
当然,景衫对这一切并不知情。他只知道白玉狮子跟姬无月一起放在后山,而武当后山相比起前山显然更加容易进入。而且踏霁若没了,必然引起武当派的怀疑,可白玉狮子就算没了,只要姬无月不追究,也就也无人会当做一回事。
于是乎接下来的事情便清楚了:先回武当山取马,而后赶去药王门,争取先让药王门这一最关键的势力倒戈。
此间距离武当派并不遥远,若现在便往回赶,中午之前就可到达武当派的后山。
可上山毕竟是个偷偷摸摸的事情,因此不宜在白天行动。恰巧这时候景衫腹中也有些饥饿,于是乎他干脆先将取马的事情放了一放,转而去均州城中准备先找些吃食。
由于数月以来的征战,眼下的均州城已经不似以往热闹。虽然这里离着前线较远,可民间或多或少也都知道了武当派和朝廷作对的消息。因此作为以往靠着武当这一“圣教”来吃饭的均州城,现在非但游客少了,过往的行商也更是都宁愿绕道而行,因此现在虽然在饭点上,但是客栈中吃饭的人也是少的有限。
可也正是因为客栈之中人影稀疏,才让景衫一眼看见了两个熟悉的面孔。
这时候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因此客栈里面的客人多是昨夜就住在这里的。就在景衫落座点好了吃食之后不久,楼上的客房里便走出了两个人影。景衫若不看还好,可一看见这两个人影,心中登时巨震。
道是为何?却原来这两个人,其中年轻些的乃是嵩山剑派上的二代弟子,平时专管各大门派之间的传讯之事,因此景衫多有面熟。而另一个年长些的,却是曾经的嵩山剑派二长老李元是也!
景衫本因嵩山剑派被毁,心情可说懊恼到了极点。可眼下看见这二人还活着,景衫心里腾地就燃起了一丝希望:既然这二人都还活着,那他的儿子柳念依相比也有生还的可能。
于是景衫顾不上隐藏身份,直接坐到了二人的桌前。
这嵩山剑派的二人本是心事重重,因此直到景衫坐了过来,才发现原来盟主大人竟也在这个客栈之中。
李元本就对景衫多有尊崇,因此在这个时候见到他的身影,简直就如同见了救世主一般。不等景衫开口,李元便先声说道:“盟主大人,我可算是见到你了!”
“你在找我么?”景衫眯着眼睛问道。
“是啊!”李元稍加思索,便回答道:“盟主大人,咱们嵩山剑派被毁了,你可得不能抛下咱啊!”
“我岂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景衫将手一挥,转而问道:“话说回来,为何嵩山剑派被毁,你二人却能逃得出来?”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李元马上又苦起了一张老脸:“这哪叫逃出来啊……不瞒盟主大人所言,朝廷攻山那天,我俩正好有事不在山上,因此才能逃过一劫。之后我们遍寻嵩山,也没能找到与我们一样生还的嵩山弟子。后来我们商量了一下,心说盟主大人最念情谊,怎的也不能丢下我们二人不管,因此就寻过来了。”
景衫心里一笑,知道这两个人不过是想要投到武当派的门下,只不过现在看见了自己才说了这些瞎话,不过也懒得拆穿。至于嵩山剑派到底是不是只剩下这二人,景衫也丝毫都不挂心,因为眼下最重要的问题,乃是柳念依的去向。
为了不暴露柳念依与自己的关系,景衫清了清嗓子之后还故意用一种“偶然想起了一件事”的语气问道:“啊,对了,我之前托付在你那的那个小孩子,可还活着?”
按照景衫的想法,他把孩子托付给李元之后,李元肯定对此十分上心,无论到哪都得带着才是。然而李元却以为那孩子只是景衫一个普通朋友的小孩,因此并没有太过在意,所以朝廷攻山当年,就只把那孩子留在了嵩山剑派。
见李元半晌不答,景衫的脸色也慢慢阴了下来。终于,李元身旁的年轻弟子忍不住道:“景盟主,真不怪李元师伯。朝廷攻山那天李元师伯是去和少林派交涉,讨论如何应对嵩山之下的朝廷兵马,因此实在是不方便带着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