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摸摸墨镜,没摘。笑了笑说:“你好,我是随便来看看,你忙你忙。”
春生也就没词了,你总不能轰人家走呀?
这时阿涛从办公室那边快步走了过来。刚才他正在办公室里坐着。菊子过来告诉他说有辆轿车往前面的工地上去了。阿涛心里一动,不会是市里来检查工程的吧?所以不敢怠慢就赶紧过来迎接来了。
离老远就发现只有一人一车,阿涛不由心下狐疑,干部下乡检查研究工作一般是前呼后拥一大帮,像打狼似的,怎么这人是单枪匹马呢,难道……难道是上面的大官来微服私访来了?那这就更马虎不得!
黄三背着手正在这儿瞅瞅,那儿看看。一眼就看到阿涛正往这儿边走边歪着脑袋打量自己。黄三毕竟在外面闯了两年,很识货。一瞧阿涛就觉得此人可不是一般的人,于是不自觉的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就有所收敛。
阿涛来到近前一伸手用那种广东味的普通话说道:“先生,你好啦!”黄三刚从广东归来,对这种广东味当然特别熟悉。听了又是一惊:我靠!这儿还来了广东人呢,这老家看来要搞大动静啊!
两人应酬了几句,阿涛说:“我觉得先生好好面熟啦,你墨镜一摘我肯定认出你是谁了。”
黄三戏已做足正要打算取下墨镜让众乡邻吃他一惊。否则一直这样藏头露尾的话还叫什么衣锦还乡?。
黄三慢慢的把那副大墨镜摘下,阿涛当然不知道黄三是何许人也了,刚才那不过是想让他露出庐山真容使的一诈。但是旁边的春生却是一声惊叫:“你是黄三?!”
春生的惊叫分贝太高了,在这个相对安静的时刻让周围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哗”众人呆了片刻都围了过来。像上次围苗翠翠一样。大家七嘴八舌的好一顿问。黄三唾沫星子乱飞不停的答。终于十多分钟过后,该问的问明白了,该答的也答清楚了。黄三自编自导的发家史也灌输给大家了。欢迎场面的温度终于冷却下来了。
这时,老光棍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吞吞吐吐前言不搭后语的说:“嗯嗯,大侄子,有件事我说出来你可别笑话我,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坐飞机上过天的。看了很多花花世界。而我老头子整天净看羊拉屎了。你大人大量,我说错了你就肩上跑马,肚里撑船了行不行?”
黄三很了解自己的这个老邻居,见他这样说话准知道他有事儿。就亲热的说:“永福叔,你看你这说的太见外了,咱们是多年的邻居了,有话你直说就是了!”
老光棍搓了搓手,好像要开口求人那样子说:“三啊,就是,那个两年前那次你不是说要去走亲戚吗?我当时刚卖了头羊,正在炕上数钱呢你去了,说你外甥要过生日了,你这个当舅的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可你身上实在没钱,就想向我借点钱买点糖果去给外甥庆生日去,我当时手里拿着刚卖羊的钱呢。你一说我就借给你了,你还记得这事吗?三儿你现在阔了。可别笑话我们这些穷棒子啊。”
黄三猛的想起来了,确有此事。那次正在犯合计到哪里借点钱去看外甥呢,碰巧老光棍刚卖了头羊,他虽然知道这老头是一毛不拔但还是硬着头皮去拔毛去了。当时老光棍一看到自己进去吓得还把手里的钱往身后藏呢,可是手里拿着一把钱再说没钱也说不过去呀,老头没法子咬着牙才借了十块钱给自己。黄三心说,这个老家伙记性还挺好呢,这么久了还记得这么清楚。不过那时也难为他了,他那么困难自己还向他借钱。可是瞧他那张嘴,啥话都往外说,这里这么多人,过去自己那光景形象现在说出来多没面子。让衣锦还乡的自己多寒碜!
他刚要开口呢老光棍好像要替他做个忆苦思甜现场会,又说开了:“我这个人呢其实也是个热心肠,平时吃穿啥的咱叔侄俩也不讲究……”
一听到这里黄三急了,老家伙这嘴真是满嘴跑火车,,真恨不得拿个臭袜子把他嘴给堵上!啥吃穿咱俩不讲究了,那不成了我到你老叫花子锅里蹭饭吃了?传出去真丢死人了。所以黄三赶紧打断:“好了好了,你不说我都知道了,叔,借你的钱我无时不刻没有放在心上啊,所以这次回来啊是专门给你还钱来的。你老人家吃喝用的就靠那几头羊,也真不容易啊。”
黄三的话说到老光棍心坎里去了,老光棍联想到自己晚景凄凉,不觉眼圈红了,那双风泪眼就有点模糊。刚想用手去揉揉,猛然瞥见黄三从兜里掏出来一张什么。老光棍突然双眼变得炯炯有神了:那是一张百元钞票!
黄三把这一百元递到老光棍手里说:“叔,我还给你一百块算了,你也不用找零了,剩下的就只当是利息了,好了,你不用说啥了,叔,就这样吧,不放心的话去旁边找人验验真假吧,去,去吧!说着把他往人外推。”
老光棍激动的接过钱,也不管周围还有两个妇女就抖抖索索的解开裤带把它装在了里面裤头上的那个小口袋里。好了,这下有老二看着,万无一失!
他的这个举动却招惹了一位泼辣的妇女,这就是双喜家的。她朝着老光棍“呸!呸!”了两声笑骂道:“我说你这个老东西越来越开放,胆子越来越大了,那次你偷看女人解手被抓起来你难道忘了?这里还有这么多女人呢,你就敢当众脱裤子?想发骚你到你的羊圈里当着那些母羊脱去!”顿时笑声一片。有人还吹起了口哨。老光棍老脸一红,“嘿嘿”了两声走了。
黄三暗笑:想不到老光棍老实巴交的还有这胆儿呢!那肯定也是憋急了想看看是咋回事!自己当初不也是一样?
老光棍拿钱走人后大家“哗”都议论开了。随后都在那里冥思苦想,看看过去自己借没借给过黄三钱。但看众人那遗憾的表情就知道,这里除了老光棍能交好运之外,别无二人。过去黄三穷的人走家搬,谁敢借给他钱?
不过还是有人独辟蹊径,从别的地方打主意。黄三后面家的布袋婶脑子就很灵光。怎么叫个布袋婶呢,只听说过去有个布袋和尚啊?这外号其实是对她的一种口头表扬。是人们看她胸前的那两个乳房特别大,就和布袋相似,这才称其为布袋婶。布袋婶对这个外号看得出还真喜欢,因为只要是谁这么喊她,她都会骄傲的一挺胸脆脆的答应你。
布袋婶现在又一挺胸来到黄三面前。因为离得有点近,那两个大波直逼黄三胸前。黄三赶紧退了一步。不知道这布袋婶又要有什么说辞。只是心里暗暗祈祷别胡说八道,不过大庭广众的她也不敢逮啥说啥。
黄三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因为他有次曾经有意无意的在布袋婶那两个波上占过便宜。按说布袋婶是他的长辈,他不应该想入非非的,可是黄三男大没婚正处在非常时期,这个嘛,已经做下了仔细想想也是可以原谅的。再说了谁让布袋婶那两个大家伙整天在黄三面前晃来晃去的?好人都容易被她晃坏了,何况已经坏了的黄三?所以,理解万岁!
布袋婶没有像老光棍那样欲说还休,而是笑眯眯的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哎哟,我大侄子现在混出息了,我这个当婶子的呀也替你高兴,过去你日子呀过的那叫一个惨!那一年你房子后墙破了个大洞,好家伙你在屋里床上的一举一动我在我家里都是尽收眼底啊。”说到这里布袋婶笑着狠劲儿把黄三拍了一下,那两个大波也跟着猛颤了两下。又继续说:“我倒没觉得什么,可我们那口子从外面回来一看就不干了,说你这是什么有伤风化,非要你把墙堵上。你也没砖头啊,有砖不早就堵上了?于是我们孩儿他爹就把我家废弃的猪圈扒了,用那砖把墙给堵上了。你说说,我们又搭工又搭料的,谁那个……”
黄三越听越不像话了,啥?你看着我睡觉?用你家猪圈的砖堵我家正屋的墙?虽有这回事可你往外一说它是好说不好听啊,你意思不就是想要钱吗?你用砖把我墙堵上,我用钱把你嘴给堵上!怎么一个比一个说的埋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