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针!”宿嫣语气坚定。
“好!”见宿嫣如此坚决,郎中也只好顺了她的意。
很快,银针被全部拔除,宿嫣忍痛起身,同时吩咐兰宁说:“带着郎中去医治周公子。”
“小姐,那你呢?”兰宁担心的问。
“我当然去追他们。”宿嫣匆匆整理衣衫,转身要走。
“可是您……”
“不用担心,我心中有数,”刚要走,宿嫣又转回来,小声附在兰宁耳边说,“我和周公子中的毒,是被下在了昨天晚上的那壶茶里,待郎中为周公子施完针,你们尽快顺着这条线索去查。”
嘱咐完,宿嫣赶忙出门,快步来到后院。牵出一匹马,宿嫣翻身而上,从怀中拿出一条丝巾,围在脸上,她催马快速出了侯府,顺着小路,直奔皇宫。
周演在郎中的医治下,腹痛减轻了不少,应宿嫣临走前交代的,他立即着手查办他们二人中毒之事。
宿嫣的饮食起居,一般情况下都是竹月和兰宁亲自服侍,而偏偏昨天就出了状况。
嫁入皇宫,被封为后,自然有许多事要准备,而侯府之前就只剩下了钟伯一人,就算加上竹月、兰宁、修玉,也根本忙不开,除了周演从自己府中临时派过来的那些人外,兰宁还在外面临时招了几个新人来做事。
周演派来的人倒不会出什么问题,可兰宁从外面临时招来的,就不敢保证了。
昨天宿嫣和周演喝的那壶茶,水是竹月亲自烧的,稍后也是她亲自泡好了茶端给宿嫣的,然而这泡茶的水,却不是竹月亲自打的。
打水这样的粗活,定然会让那些粗使下人去做,而所谓的粗使下人,当然就是刚刚招到府上的新人。于是,从这下手,周演来到了后院。
“把昨天刚招到侯府的新人都叫出来。”周演吩咐说。
身边手下回复了声“是”,然后到各个屋子开始叫人。
无论是歇着的还是在忙着的,很快都被叫了过来。
“不对,怎么少了一个人。”看着面前站成一排的四个人,竹月发现不对。
闻言,周演问身边的手下:“就这四个人么?”
“回门主,已经都找过了,只有这四个人。”
周演转头又问兰宁:“你确定你买回来的是五个人,而不是四个?”
“确定!”兰宁肯定的同时,扫视面前的这四个人,突然又开口道,“我知道少谁了!”
“谁?”周演问。
“是一个叫张正的男人。”兰宁回复说。
“你确定?”周演又问。毕竟事关重大,他必须严谨查办,而且此人身后很可能还有幕后主使,若不查出真凶,无论是对宿嫣还是皇上,都是极大的威胁,毕竟他们在明,而敌人在暗。这一次,他们中的是硫清之毒,还不至死,可下一次,很可能中的就是鹤顶红,会让他们当场毙命,所以他不得不如此谨慎。
“我确定,”兰宁语气坚定,同时解释说,“我当时想着,招进来的人都是做粗活的,他长相清秀,身子瘦弱,应该没什么力气,本不想要他,可他当时一急,直接把不远处的石磙举起来给我看,看他确实有些力气,我这才把他招进了府中。”
闻言,周演不禁开始在心中琢磨。外表看着很瘦弱,一把却能举起石磙的人,一定是有些功夫的,他完全可以凭此谋一份更好、更体面的差事,但他却非要挤进侯府当个粗使下人,行径确实可疑,如今又突然失踪,这下毒之人,八成也就是他了。
“你们几个,谁认识张正?”周演问一同被招进府中的几个下人。
闻言,那几人纷纷摇了摇头,其中一个还回复说:“我在长街有段日子了,之前还真没见过那个叫张正的。”
长街是富人招下人的地方,那里常年聚集了一些找差事做的人,男女都有。
随后,又有人接茬道:“我之前也没见过他,昨天兰宁姑娘去招下人,我当时还羡慕他来着,他前脚刚来,后脚就能找到差事,谁像我们,蹲了半个多月才找到了主家。”
如此一来,所有证据都指向了那个名为张正的人,可是,他们只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其余的却一概不知。想找到那个人,光凭一个名字肯定不行,而且这个名字,说不定还是那个人临时编出来的。周演思酌片刻,又问:“你们最后一次见他,都是在什么时候?”
“我是昨天睡觉前。”最左侧的下人回复说。
“我也是昨天睡觉前。”紧接着第二个下人报告道。
随后,是第三个人,“我最后见到他,是在今天早上洗漱的时候。”
最后一个下人,“我是在宫里接亲的队伍刚到不久时见的他,他当时急急忙忙从正院跑出来,我当时还纳闷,他一个粗使下人,怎么还跑到正院去了。”正院是主人们的卧房,通常情况下,粗使下人是不允许进入的,除非主子传唤。
闻言,周演立即吩咐说:“你们四人都见过那个叫张正的,现在统统放下手中的事,随着我的人到京城的四个城门去,谁认出张正,我赏他一千两银子!”
随后又吩咐身边手下:“立即带着他们分别去京城的四个城门,张正应该没这么快出城。若是发现了他,务必要活着带回来。”
“是!”
待所有人离开,兰宁开口问道:“张正不是昨晚下的药么?为什么他没立即离开?”
“你没听刚刚那个下人说么,他看到张正时,张正正匆匆忙忙从正院出来,我要是没猜错,他应该是想看到你家小姐毒发后,再准备离开的。”周演解释说。
“那他岂不是也知道了竹月假扮新娘上轿的事?”兰宁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自己人知道还好,若是被歹人知道此事,定少不了麻烦。
“应该不会,他做事如此谨慎,能在确定你家小姐毒发后才离开,就定然不会看着假的新娘,按照吉时上轿,他下的不是致命无解的毒,所以我猜想,这个人的目的,应该就只是阻碍你家小姐与皇上大婚。”误了上轿的吉时,喜事自然就成不了了。
“哦。”兰宁点头。
“你刚刚说竹月假扮了你家小姐,上了喜轿?”周演问。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他突然觉得心中一紧。
“当时宫里派来接亲的人,就在府外等着,上轿的吉时耽误不得,无奈之下我们只好出此下策。”兰宁回复说。
“那你家小姐,现在应该已经赶过去了吧?”周演又问。
“嗯,希望能顺利换回竹月,别再出什么差错才好。”兰宁祈祷着。
“那边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这边,一定要抓住张正才行,”这样想着,周演接着又说,“我现在带你去找画师,将张正的相貌画下来,趁着他还没出城,立即全城通缉捉拿。”
周演和兰宁忙着找张正,而此时,假扮新娘的竹月,正在喜轿中担心着。
她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突然腹痛,卧床不起的周演和宿嫣。一个是待她如亲人的主子,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他们同时出了事,而自己又不能在身边照顾,她怎么可能安心。不过如此一来,自己倒没那么紧张了。
接亲队伍顺着大路,走了半个时辰,离宫门却还有一半的路程。经过繁华的御驰街时,突然五支梅花镖同时射进喜轿。
喜轿内依旧没有动静,这可急坏了修玉。她屏住呼吸,走近几步,慢慢抬手去掀轿帘,然而就在下一刻,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怎么样了!?”那领头侍卫焦急问道。
“新娘……新娘……”修玉嘴角打颤,说不出话。
“说话!”领头侍卫追问道。
修玉依旧没回复他,而是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只顾着流泪。
领头侍卫见修玉如此,不由得也是心中一慌,他快步来到喜轿旁,直接掀起轿帘。
当看到里面的状况时,那领头侍卫的心也彻底沉了下来,不禁自言自语道:“糟了!”
……
顺着小路,宿嫣匆忙赶到了宫门口,那里的迎亲队伍还在,说明新娘子还没入宫,一切都还来得及。按照时间推算,应该不用太久,接亲队伍应该就会到了。
宿嫣牵着马,走到一边等候,然而过了许久都不见接亲队伍赶到,她有些担心,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竹月坐在喜轿中,又遮着盖头,半路也没有下轿的机会,应该不会被发现。
如果不是被发现了,那又是什么事情,耽误了接亲队伍的进程?难不成是之前给自己下毒的人,又有所行动了?
正在宿嫣胡乱猜想的时候,只见远处一女子骑马飞奔而来,宿嫣远远就认出了这个人,她正是扶着竹月上轿的修玉。宿嫣快跑几步,拦住了本要入宫报信的修玉。
眼看就到宫门了,忽然有人拦住去路,修玉赶紧拉住缰绳,问:“你是谁?为何当我去路?”
宿嫣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摘下面巾,小声说:“是我。”
“姑娘?”修玉的眼睛睁的老大,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修玉跟着宿嫣来到僻静之处,刚停下来,宿嫣便问她:“出什么事了?怎么就你自己回来了?接亲的队伍呢?”
来不及回答宿嫣这一连串的问题,修玉惊讶地问:“姑娘,您怎么在这?您要是在这,那喜轿里面的人是谁?”
“喜轿里是暂时代我上轿的竹月,怎么,她出事了?”宿嫣的心瞬间提到了喉咙,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竹月,很可能出事了。
宿嫣一问,修玉的泪水便忍不住开始在眼中打转,见此,宿嫣更急了,追问道:“她出什么事了?”
“她……竹月她……被杀了!”说完。修玉的泪水夺眶而出。
闻言,宿嫣只觉得脑中翁的一下,加上一直腹痛的折磨,下一刻,她便晕了过去。
修玉眼疾手快,扶住了宿嫣,“姑娘……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