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凝雪虽然看不惯母亲欺负李思雨,但是她被父亲这样冷待,心里也着实为母担忧,知道她心里定不好受,和黄妈一人一边,扶着徐秀梅的手臂离开了。
杨天泽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对李思雨说道:“李姑娘,刚才的事真是对不起,内人脾气有些冲动,你别见怪。”
“冲动?我只是一个丫鬟,她随便冲动,就可以随便打我,你儿子随便冲动就可以在报纸上诬陷我,你冲动,也只是为了你杨家,只是考虑到你杨家,你们根本不把下人们当人看。”
“思雨,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报纸上的流言蜚语,真不是我做的,我爹怀疑有幕后黑手,自然就是有的,你相信我,我怎么会去害你,怎么会让你在上海名声扫地。”
“呵呵,我谢谢你杨少爷收留了我,我的活还没有干完,我要去干活了。”李思雨冷冷的说着,不理会自己身上的病,就要出门去,继续洗她的衣服,杨文溪一把捉住她的手:“你身上有病,在你病没好之前,你哪里都去不得。”李思雨使劲挣扎着杨文溪的手,哪知杨文溪早就料到她会挣扎,手掌攥的比较紧,便如铁箍一般套在她的手上,任凭她怎么挣扎,杨文溪就是不放手。
“你放开我,放开我……。”李思雨挣扎不脱杨文溪的掌控,无奈,提起了杨文溪的手就要咬向他的手腕。
他们在杨天泽眼皮底下,杨天泽护儿心切,即便知道是杨文溪有错在先,也知道无论李思雨怎么做,杨文溪都不会躲避,他急忙伸手搭在了杨文溪的手上,这样一来,就算李思雨要咬,也只能冲着杨天泽手掌咬下去。
李思雨转头看着杨天泽:“我不想伤害你儿子,你叫他把手放开。”李思雨何尝不知道杨天泽这么做的良苦用心。
杨天泽微微一笑,把手拿开:“溪儿是为了你好,有病就要治,千万不要逞强,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我知道来杨家并非你所愿,奈何你走投无路,既然如此,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上海发生一系列的事情,让你对溪儿怀恨在心,我不阻止你恨他,但是我反对你自暴自弃,你不顾自己安危,一味逞强好胜,要知道疾有心生,身体垮了,你连恨溪儿的机会为没有了。”杨天泽反向安慰李思雨,或许能让她豁然开解,能让她认清楚自己目前的状况。
李思雨心里回味着杨天泽的话,虽然反感他讨厌他,不得不说他心境广阔,世间难遇,明知道自己恨他儿子,还肯留下自己,如果换成徐秀梅就又不一样,她是千方百计要逼自己离开杨府,如果不是当时黄妈说错了话,被杨文溪揭穿,她根本不会让自己进杨家的门。两个人的性格完全相反,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做了几十年的夫妻的,难道就有共同话语?
“可是夫人安排我的任务,我必须要完成,不然,我很可能就要流落街头。”李思雨悠悠的说道。
杨文溪也道:“是啊爹,昨天思雨刚到我们家落脚,娘就让她一个人在后院洗所有衣物,直到现在,滴水未进,难怪她身体承受不了,所以我代她向爹您告假,容思雨休息两天,对了,下人们的伙食,您给黄妈交待一声,是不是要改善一下。”
杨天泽皱眉说道:“怎么?吃的不好吗?”
“您每天顾着生意,当然不会在意下人们每天吃什么喝什么,看到他们吃的东西,我就想起来曾经在巡捕房里待的那段日子。”杨文溪眼神中不禁略过一层忧伤之色,想起人的一生,富贵在天,生死有命,而那些在有钱人家里的佣人,表面上看似风光,实际各有苦衷,心里便是一阵唏嘘。
李思雨凝神盯着杨文溪这种黯然神伤的眼色,想起他曾经也是为了自己有过这种神情,处处为别人着想,无私奉献,肝胆相照,这不正是杨文溪该有的东西吗?他怎么会临离上海要摸黑了自己?如果真的只是想和自己断绝关系,真是报纸上描绘的一样,只是富家少爷对于感情的愚弄,自己来到晋都,他大可以跟徐秀梅一样,不让自己进到他们杨府来,可是他没有,相反,他特别希望自己留下来,为此,不惜和他母亲发生争吵。
李思雨对于杨文溪,是越来越模糊了对他的这种情感,恨也有,爱不消,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杀了他们家人的这种想法会不会冲动,到底是错误的,还是对的。
李思雨这时把手从杨文溪手里抽了出来,杨文溪没再紧捉着不松手,只是说道:“思雨,你初来晋都,待会我带你去看大夫,顺便带你到各地方转转,虽然这里不及上海繁华,却别有一番热闹的景象。”
李思雨也没有了初始的无礼,只是低头说道:“我只是一个丫鬟,不该跟你杨少爷一起出门。”
杨天泽看着李思雨含羞的模样,让他联想到当初的徐秀凤,不禁感叹道:“时光催人老,有时候在身边不知道珍惜,等待失去了,想要找回,却已经难如登天。”拍拍杨文溪肩膀:“你跟李姑娘的事,我想你尽快给我一个答案。”说着冲着李思雨微微一笑,扬长出门而去。
杨文溪带着李思雨去看了大夫,帮给开了几副药,并没有及时回来,而是带着李思雨来到晋都生意最好的包子铺。
“来这里做什么?”心想杨文溪不会是请自己吃包子吧!这也太有失他杨大少爷的身份了,如果她和杨文溪好好的,两个人还是如胶似漆的话,李思雨一定会对他撒娇说:“不会吧!你可是晋都的富二代,堂堂杨大少爷,居然要请我吃包子,你也太抠了吧!”杨文溪会笑着回答她:“你想吃什么,我就请你吃什么。”可是自从她来到晋都,都是对杨文溪怀着恨意而来,所谓的对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来包子铺当然是吃包子。”杨文溪笑着回答,当先走进店铺。
一个伙计安排两人坐在居中的位置,帮他们擦拭了一下桌子,笑道:“杨少爷,您可是稀客,要来点包子吗?”
杨文溪笑道:“一碟包子,两碗馄饨,谢谢!”
“好赖,您稍等,马上就来。”
李思雨意外道:“包子铺有馄饨?”
“知道你喜欢吃馄饨,特地带你过来吃,这里的馄饨比上海要好很多,就像这里的杨文溪,比上海的杨文溪更爱你。”杨文溪情到深处,脱口而出,伸手捉住李思雨的手,李思雨急忙把手缩回去:“杨少爷注意分寸,这里是公共场合。”
李思雨身上还穿着杨家的丫鬟服装,和杨文溪一起出入本来就影响不好,再拉手谈情,就算杨文溪无所谓,她可不想再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
这时两碗馄饨和一碟包子已经放到了两人的桌子上。
李思雨还没有喝,就闻到了碗里香喷喷的味道:“嗯,香味浓郁,确实比上海那边要好很多。”
杨文溪笑道:“你尝一下,你会发现比你想像的还要好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天一夜没吃饭的缘故,李思雨突然觉得这是她吃过世间最好吃的馄饨了,而且包子是大肉加葱馅的,咬一口,一嘴的油,别说多美味了。
她虽然久居上海,可是家贫如洗,能吃上一顿白面馒头已经是奢求之事,别说吃一顿肉包子了,突然觉得原来馒头也可做的这么美味。
李思雨初始还比较羞涩,细嚼慢咽,哪知越吃越快,一嘴赶不上一嘴开始狼吞虎咽。
一碟五个包子,虽然不是很大,李思雨一口气便吃了三个。
杨文溪笑道:“慢点吃,不够还可以再叫。”
碟里的包子突然被人用手捉了起来,杨文溪正要阻止,却见阿豪出现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吃起了包子。
“阿豪,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杨文溪反问道。
“我是谁,你要去哪里,还能逃得了我的法眼不成。”
李思雨连吃了三个包子,已经吃的饱饱的,将仅剩的包子推到阿豪面前:“给你,我吃够了。”
“谢谢谢谢。”阿豪也不客气,将手里的包子填进嘴里,随手拿起了另外一个包子。
“你没有吃饭哪!”杨文溪见他吃的酣畅,跟几天没有吃饭似的。
“我在这里吃了,就不回家吃了,反正今天也没啥吃的。”
“什么叫没啥吃的,每天大鱼大肉,你吃的还不够好啊!”
“但是今天没有了,老爷下了命令,今天啊!只准吃素菜,一点浑都不能有。”
杨文溪和李思雨对视一眼,看来杨天泽去看了杨府下人们的伙食,把家人的伙食也变了,不过这并不是杨文溪想要的,他只是想让杨天泽多点时间去关心下人们的生活,可以改变一下他们的伙食方向,不要每天青菜白饭,吃久了,总会吃腻的。
时值中午,越来越多的人涌进店铺,不一刻钟,已经是座无虚席,店里伙计东跑西窜,张罗着不停,忙得不亦乐乎。
李思雨环顾四周,说道:“没想到,这间包子铺的生意这么红火。”
“那是自然,这是我们晋都最出名的包子铺,而且吃的非常好,所以吸引着不少人来光临。”杨文溪眼光看着铺子众多客人回答道。
阿豪看看杨文溪,又看看李思雨,虽然彼此没有眼神交接,都各自环视周遭,不禁问道:“你们两个……和好了?”
李思雨一呆,急忙说道:“什么好不好的,杨少爷只是带我出来吃顿饭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吃饭?吃饭他谁都不叫,单独约你出来?和好就和好呗!还不承认。”
李思雨就怕跟杨文溪纠缠不清,再被别人数落一个勾引杨文溪的一个罪名,虽然他并非这样想,可一传十,十传百,难保别人不这样想,霍的一声站起来:“我没有……你们……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李思雨急忙转身就想着离开,离得杨文溪越远越好,省得被别人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