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遗言之后,姬扬很快就去世了。
当姜伊带着姬完来到姬扬寝宫的时候,姬扬的尸体都已经冷了。看着床上那个她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男人,她心中竟然隐隐有一丝欢喜。这么多年来姬扬虽然从来不从宠幸她,却又对她看得很紧。自从州吁跟他传过一次流言蜚语之后,姬扬就禁止任何男人靠近姜伊。
对姜伊这样一个自有才华而且貌美如花地位尊贵的女子,姬扬是自卑的。他受不了姜伊对他的冷淡眼神,所以不敢靠近姜伊,但是他又想要独自占有姜伊。人心在某些时候是难以理解的,所以人的行为很多时候也没办法用合理这两个字概括。
此时姬扬死了,姜伊知道,自己解脱了。
若是她手中牵着的这个孩子能够顺利登基成为卫国的新王,那么她至少可以回家省亲,可以出宫游玩,可以看看王宫意外的卫国是什么样子,也可以去郑国瞧瞧那个她时常惦念的说是想要娶她当老婆的那个小屁孩姬忽。
但是她此时里应该表现出一种悲伤的模样,毕竟死的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但是她又不擅长演戏,能够把心里的喜悦之情给压抑住已经很难为她了。所以她只是愣愣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姬扬,似乎是悲伤过度而发呆的模样。因此,她忽略了姬扬床榻便那个州吁,忽略了州吁在看向姬完之时那怨毒的眼神……
卫国不是穷国,所以姬扬的葬礼很是隆重。死后谥号为“庄”。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一心一意准备姬扬葬礼的时候,州吁却在秘密召集自己的部下,准备他的谋反计划。
卫国的军队还是那五千人,这五千人虽然受石蜡手中兵符的辖制,但是部队之中的领袖却都十分地爱戴州吁。尤其是州吁带他们攻打廪延之后,他们更觉得州吁是一个了不得的人。而他们明明已经攻克了廪延,战胜了不可一世的郑国,到最后却因为姬扬的使官不得已撤回,而撤回卫国之后,这一场胜仗在其他诸侯国嘴里竟然成了败仗。这对于这些个军人而言,是最大的侮辱。因为这么个事儿,这些个将领更是对姬扬充满了怨恨。
此时州吁把他们都着急起来,不等着州吁发话,众人便都纷纷谏言说道:“公子,您雄才伟略,而先王却因为石蜡的话频频罢免您的全力。那姬扬本就是一个庶出的公子,如何能够成为太子?怎么配当我们卫国的王?咱们反了吧。”
州吁一听这话立马就乐了,这些人把话真是说道他心坎里去了。但是州吁并没有冲动,他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要知道姜伊对姬完是视如己出。而姜伊更是齐国的公主,邢国和谭国国君的小姨子。若是我们直接犯了姬完,恐怕齐国、邢国和谭国都会发兵来攻打我。我恐怕坐不稳这个王位。”
中将领听到这话都很不理解——既然不造反,你喊我们来干什么?闲着没事儿整一壶酒喝?
州吁继续说道:“今日喊大家前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卫国的兵权。按照洛邑方面的规定,王都洛邑可以拥有六个师,也就是一万五千人,而寻常的诸侯国只能有两师。但是现如今洛邑只有两师之兵,郑国却足足有八个师。楚国更是有三个军!眼下时局动荡,周朝威严一落千丈,各个诸侯国因为郑国的搅动各怀鬼胎,我卫国日后若是想要在中原占据一席之地,必然要曾兵。但是上大夫石蜡却是一个老糊涂,只认死理。若是让他继续执掌兵权,那卫国必然不会扩兵。到了那个时候,卫国就危险。”
众将领听到州吁这么一分析,都纷纷点头赞同,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石蜡世代为官,在卫国的势力根深蒂固,我们若是想要轻易罢黜他的上大夫职位,并不容易啊。”
“我不管石蜡当不当上大夫,只要我州吁是卫国的司马,那卫国以后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怕就怕新王登基之后只听石蜡的话,依旧让石蜡担任卫国司马。如此可就坏事了。”州吁皱着眉头说道。
“那应该怎么办呢?”
州吁想了想说道:“等着新王登基之后,我会向他请求司马这个职位。若是他允许,那便一切好说。”
“若是他不允许呢?”一个将领问道。
州吁站了起来,咬牙说道:“那就反了他!”
……
国家大事,无非就是战争和祭祀这两样。先王去世自然要在祖宗祠堂祭祀,而新王登基也同样需要。石蜡等大臣忙着办理丧事和登基仪式,根本没有功夫理会州吁,没有人知道州吁在暗中已经纠结了武官想要造反。
姬完登基的那一天,天空万里乌云。
祖宗祠堂之中篝火团团,青烟袅袅,文武百官并列排开给新王行礼。
一切都是那么地自然,州吁也在高台之下躬身行礼,谁也不曾预料到,春秋第一场弑君谋反最后还成功的大事儿就要发生了。